戈琅自己隻是微微一笑，又接著說：“其次要挑靠前排的座位。很多菜鳥都認為靠後的座位更安全，這是一種幼稚的想法，因為老師往往喜歡從後麵進來。

    “還有一些人認為坐中間位置比較好，也錯！當然，它比後排好一點。兵法雲：莫為眾矢之的，你坐中間相當於使自己前不巴村後不著店，而且前後老師的視線範圍恰好在你的位置形成了交集，你的任何動作都會引起他們的敏感。行軍打仗要講排兵布陣，排兵布陣最重依山傍水，中間的位置其實是危險的。

    “綜上所述，我建議你們選前排位置，剛才第一條說到了老師的視野範圍，你可以測量下角度，前兩排的視野角度約為120度到160度，也就是老師的絕對盲區，除非他有意觀察你，不然80%的kǎo shì時間他看不到你。而且坐在前排會讓一般的老師認為你是胸有成竹的好學生，無所謂坐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這讓你們的戰鬥從一開始就給了對方心理麻痹，利於後期作戰。”

    有好學善問的學生給他提了個問題：“戈琅，座位是老師定的呀，沒法選座啊。”旁邊幾人也表示同問。

    戈琅一笑，露出兩側各一顆虎牙，既可愛又狡黠：“這就是我明天要講的——如何……”

    宋小令清晰地聽完了戈琅的zuò bì大全係列講座第二講——“科學選座對zuò bì成功率的影響”，憤而發作，一把旋開了房門，叫道：“戈琅，讓我也來聽聽講座吧！”

    滿座皆驚！

    坐著靠著的學生迅即站起來，顫抖著聲音喊“老師好”“宋老師”，有幾個機靈的就想趁亂溜出門，宋小令一聲叫：“都站住！”然後轉向戈琅：“你在做什麽？傳銷培訓嗎？”

    戈琅在宋小令闖入時的那一刻驚慌了一下，此時已經鎮定自若，聞言又露出兩顆虎牙，笑嘻嘻地說：“宋老師早！傳銷公安要抓的，我做不了。我就是跟小夥伴們吹吹牛，說著玩的。”然後朝其它人問：“我說什麽了？”

    幾個膽大的附和：“沒說什麽，戈琅跟我們講著玩呢。”

    宋小令問：“昨天你講什麽專題呢？別廢話了，把小抄都交出來！”

    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周小鬆說：“宋老師，沒有什麽小抄啊！我們就是來寢室裏玩玩的。”

    “沒有？周小鬆，通校生是禁止到竄寢室的，你們怎麽一大早出現在寢室裏？”

    “對對對，我錯了，我們這就走。”周小鬆一拉潘安群的手就往外退，冷不防門外又有一個聲音傳來：“往哪裏走？”

    有人推門進來，竟然是孫水榮帶著何處長！

    何處長手裏攥著一小把的小抄，往前一展開說：“捉賊捉贓，你們的罪證都在這裏呢！”

    孫水榮背著手，鼻子裏哼哼了聲：“宋老師，這都是從你們班的學生床上搜出來的小抄，據說全部都是經過戈琅昨天早上、中午培訓後製作的，你看，統一格式，製作精良，字體為“宋體”，字號為“6”，據說這是戈琅多年總結出來的最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排版。”

    戈琅像竇娥一樣高喊起來：“孫校長，我幾時培訓過他們？我幾時說是我總結出來的排版？您不能偏聽偏信啊，如果真是我做的，我承認，不是我做的話，孫校長，您把那個指認的人找來跟我對質吧！”

    孫水榮瞪他一眼說：“別擔心，冤不了你的！處理也跑不了你這個主謀的！”他又打量宋小令一眼，問她：“我們進走廊時，就看見你在門邊上聽了，戈琅在裏麵跟這些學生講什麽？”

    宋小令遲疑了一下回答：“他在講kǎo shì時選哪個座位好，可能他也是網上看來的理論，在這裏過過嘴癮吧。倒是你們找到的製作小抄的事，是應該查實，這才是處理他的證據。”

    她考慮到戈琅第二講的培訓，沒有實際用途，追究不了戈琅的過錯，作為副班主任，也應該實事求是，於是把重點轉移到製作小抄的事上。

    戈琅看向宋小令的目光閃了閃。

    孫水榮又“哼”了一聲說：“好，上午戈琅kǎo shì考好，你馬上帶他來我辦公室，我找那個學生對質，跑不了他！”

    宋小令帶著戈琅來到孫水榮辦公室時，辦公室裏已經坐了孫水榮、何處長，李琛班的一個男生雲濤，想必就是舉報與對質的人。還有，李琛。

    原來是李琛班上的雲濤舉報的。

    早上在辦公室的時間裏，李琛沒有一句談到她班有人舉報戈琅的事，她幾時帶雲濤上來的，宋小令也沒覺察。

    她看了李琛一眼：難道慫恿她去寢室挖內幕，就為現在？  

    李琛很興奮，得意地回了一眼後，眼巴巴地看著孫水榮。

    孫水榮幹咳了一聲說：“這可以說是我校史上最惡劣的zuò bì行徑，不但自己zuò bì，還培訓zuò bì……”

    戈琅馬上插話：“孫校長，您可別忙著往我頭上扣帽子。一者我沒zuò bì過，二者，還沒開始對質，您怎麽就說我培訓zuò bì了呢？”

    何處長連忙喝止：“戈琅，孫校長講話時，你別亂插嘴！還沒輪到你說呢！”

    宋小令朝戈琅一搖頭，戈琅撇過腦袋冷笑著朝向窗外，不說話了。

    孫水榮很不爽地直接問雲濤：“你是李老師班的？是你跟李老師說昨天戈琅在寢室裏教同學們怎麽做小抄的吧？你還叫李老師去抓他們？”

    雲濤在李琛和戈琅之間來回看了看，輕聲說：“我，我是說戈琅在教同學們做小抄，但是，他們的小抄，不是用來zuò bì的，我後來才知道，他們在押題，戈琅在給他們講解題目。”

    “怎麽可能！你明明跟我說戈琅在教他們做小抄！不然，為什麽統一尺寸、統一字體？還做得那麽小？”李琛震驚地叫起來。

    雲濤囁嚅道：“學校裏沒有打印機給學生用，戈琅教通校生統一做，發給大家。做得這麽小，戈琅說是方便拿在手裏，隨時可以看，吃飯時、走路時，甚至……大便時……”

    “那為什麽也叫小抄？”孫水榮氣急敗壞地問了一句很低級的問題。

    戈琅嘴角一拉，譏笑道：“這麽小，當然叫小抄，誰讓你們誤解為zuò bì用的小抄？”

    孫水榮氣壞了，他原以為板上釘釘可以坐實戈琅的罪名了，想不到雲濤竟然給了戈琅這樣完美的解釋，這樣戈琅豈不是成了帶領同學共同學習提高的學生領袖了？他朝何處長和李琛瞪了一眼。

    何處長一看事與願違，悄沒聲息地溜出去了。

    李琛又氣又急，忽然她軟下聲音問雲濤：“雲濤，是不是戈琅威脅你了？你跟老師實話實說，不要害怕，有校長為你作主呢。”

    宋小令也狐疑地看著戈琅，她相信戈琅絕對幹得出這事。

    雲濤搖頭：“沒有沒有，我隻聽到同學傳言就來告訴老師，是我錯了。戈琅怎麽會威脅我？我今天才知道他真的是在教同學們解題。”

    戈琅很不屑地說：“我犧牲了個人時間為同學講題，竟然被誣陷是在培訓zuò bì，你們就這樣拿有色眼鏡看我？就不興我為同學fú wù？”

    宋小令很平靜地問他：“那今天早上你跟同學們講的zuò bì選座問題又作何解釋？”

    戈琅黝黑晶亮的眼珠靈活地轉了轉：“宋老師，我隻是跟同學講坐哪個位置最有利於複習，建議他們下學期向您提出，成績差的坐前麵，成績好的坐中間，這樣有利於形成團結互助的學習氛圍。zuò bì又不能換座位，昨天不是處理過幾個換座位的同學了嗎？我們還往槍口上撞？”

    他的解釋有點牽強，但回想他早上講的內容，竟然一句也沒涉及到“zuò bì”兩個字，果然抓不住他什麽把柄，這個狡詐的家夥！

    宋小令白了他一眼，他笑了，虎牙亮閃閃的，俊秀的臉上得意洋洋。

    “你為什麽前幾天不講，而在期末考這幾天講？”宋小令不甘心地追問。

    “我剛回來，前幾天拿班長的筆記先自學啊。”戈琅振振有詞。

    “你為什麽不在其它時間講，而在早上講題？”

    “大清早講了新鮮，他們記得住。”

    門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何處長帶了四五個早上聽戈琅“講座”的人來，原來他看本來很有把握的形勢急轉直下，無法收場，去找證人了。

    可遺憾的是，所有聽講的證人都證明確實戈琅是為他們講題，老師給的複習範圍不大，“小抄”上的都是他押的題，基本都考到了。

    李琛問出了宋小令想問的問題：“你們班以前zuò bì抓出一大堆，這次為什麽一個也沒有？”

    周小鬆說：“戈琅都教會我們題目了，還需要zuò bì嗎？”

    有個學生還提醒何處長：“您可以看看您收繳的小抄，題目都是戈琅講解的例題。”

    何處長跟孫水榮看了早上繳獲的戰利品，果然是不同題目的複製品。

    李琛看著失望地麵麵相覷的兩位領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狠狠地瞪了雲濤一眼後，低著頭向孫水榮小聲說自己要回去監考了。

    孫水榮厭煩地揮揮手讓她先走了，裝腔作勢對學生們講了一番大道理後，放他們走了。

    宋小令靜悄悄地跟在神氣活現的學生們身後，隔了四五步。

    一轉出行政樓層的樓梯，雲濤就伸掌跟戈琅擊掌歡呼，兩三個學生撲到戈琅身上，有親昵地摸他腦袋的，有勾肩搭背的，有捂著嘴竊笑的，有喊“老大！真牛！”走到另一個樓梯轉彎處時，戈琅回頭看到宋小令，跟他們說了一句什麽，又爆發出一陣大笑。他揮手讓其它人先走，等宋小令走上來，嘻笑著說：“宋老師，好戲看到了吧？”

    宋小令反問：“什麽意思？”

    戈琅得意地說：“讓李琛吃癟啊！她總想抓我的小辮子，這次讓她在領導麵前丟個臉，我還讓我們班一個zuò bì都抓不著。”他又瞟宋小令一眼說：“就你傻，還被她支使著來抓我。”

    宋小令又問：“李老師為什麽要找你麻煩？”

    戈琅看笑話似地看她：“李琛喜歡喬校長，她在找你麻煩啊，你不知道？”

    宋小令再問：“為什麽她要找我麻煩？”

    戈琅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說：“你知道世界上哪種動物最喜歡問為什麽嗎？我告訴你，是豬。”

    “為什麽？”剛問出口，宋小令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