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舐犢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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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馬車衝進了一個積雪的山穀,道路開始漸漸變得崎嶇不平起來,令整個馬車顛簸的極為厲害。
而那三匹霜狼也離馬車越來越近,看起來追上是早晚的事了。
突然,馬車右側的輪子似乎碾到了一塊隱藏在雪地裏的石頭,整個車廂一下子跳了起來,並且在空中開始傾斜,眼看就要橫著摔落在地麵上。
然而就在車廂即將落地的瞬間——
“啪!”
隨著一聲木片碎裂的聲音,一團白色的身影撞破車窗,跳了出來,然後在空中翻了一個身,狼狽的落在一旁的雪地之上,又打了個滾,這才勉強站了起來。
這道白色的身影正是邱若蘭,正是她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臨危不亂,雙手抱住自己的兒子,破窗而出。
原來邱若蘭雖然不是修者,卻也練過一些防身的手段,再加上這些年跟著丈夫南征北戰,耳濡目染,其反應和身手自然也非同一般。
馬車終於狠狠的摔在雪地上,連同拉車的那匹馬一起,滑出了數丈之遠。
兩個人剛剛站穩,三匹霜狼已然來到近前。
但它們並沒有直接衝上來攻擊離母子二人,而是在離他們一丈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呲著牙,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兩個人類。
這三匹霜狼一大兩小,其中那匹較大的霜狼比另外那兩隻霜狼要高出很多,星如雨能夠看出,這應該是一匹巨霜狼,屬於二階妖獸。
三隻霜狼嗚嗚的叫著,似乎在互相交流著什麽,片刻之後,其中兩匹個頭稍小的霜狼便徑直衝向了那匹摔倒在雪地中正在掙紮的馬,瘋狂的撕咬了起來。
那匹馬則隻是無力的掙紮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剩餘的這匹霜狼則一直緊緊盯著站在一旁的星如雨母子,並且開始緩緩的向前逼近。
看著漸漸逼近的巨霜狼,邱若蘭麵色大變,她急忙後退幾步,把星如雨放到地上,然後緊緊抓著他的肩膀,焦急的低聲說道:
“小雨,你快跑!一直往前跑,不用管我!等一下無論聽到什麽,你都不要回頭,聽到了嘛!”
星如雨天資聰穎,自然知道母親此刻這樣說的意思,她想犧牲自己,獨自擋住麵前的這三隻霜狼,為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可是他又怎麽能就這樣離開呢?
“媽媽!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星如雨此刻又驚又怕,禁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母親的胳膊,不願放開。
邱若蘭痛苦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雖然也十分不忍,但還是咬了咬牙,猛地推了他一把,嘶聲喊道:
“不行!你留下來我們都得死!無論如何,我都想要你活下去,媽媽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你快跑呀!”
但星如雨還是拚命的扯著邱若蘭的衣袖不放,邱若蘭發怒了,用力掰開星如雨的手指,將他一下子推出去數尺,狼狽的摔倒在雪地之中,然後大吼道:
“難道你想讓我死不瞑目?”
星如雨吃驚的看著突然變得麵目猙獰的母親,愣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遠處的山坡上跑去。
“再快點!記住!無論聽到什麽,千萬不要回頭!”
邱如蘭的聲音如同鞭子一樣,在後麵不斷的催促著。
星如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往前拚命疾奔,任由流出的眼淚在眼角化成了一粒粒的冰晶,也不敢停頓或者回頭。
恐懼和悲痛此時已經牢牢的攝住了他的心,讓他原本孱弱的身體,竟爆發出了超人的力量。
“你一定要活下去!”
這是星如雨聽到的母親最後的一句話。
風雪漸漸小了,身後不斷傳來霜狼們憤怒的嘶吼聲,然而他卻沒有再聽到任何屬於母親的聲音。
星如雨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因為他害怕看到母親和狼群搏鬥的樣子,更不敢想象母親將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同時他也害怕那些血紅的眼睛和森白的牙齒,他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意識有些恍惚的星如雨忽然隻覺的腳下一軟,地麵突然塌了下去,他驚叫一聲,整個身體便掉進了一個被雪覆蓋的洞窟之中。
吃驚之餘,他想伸手去抓住點什麽,不料腦袋卻撞到了一塊突出的石頭,隻覺鼻子一酸,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緊接著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意識。
似乎並沒有過去太久,星如雨便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感覺就是渾身有種撕裂般的疼痛,身體仿佛散架了一般,令他忍不住shēn yín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才停止shēn yín,開始吃力的往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山洞中間的雪堆之上,四周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星如雨強撐著坐了起來,忽然感覺臉上涼涼的,又濕又黏,似乎有東西在往下流,他伸手去摸,結果不小心碰到了鼻子,疼得他哎喲一聲,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剛才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鼻子,這會兒臉上正沾滿了他的鼻血。
他隨意的用手抹了幾把,然後才緩緩的轉動視線,仔細的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來。
山洞裏非常安靜,隱約有陣陣涼風吹過,看起來這裏並不是個封閉的洞穴,似乎有別的出口通向外邊。
星如雨抬起頭,從頭頂上的洞口看去,能夠看到數點星光閃爍,看來此時已是深夜,而且外麵的風雪也已經停了。
他在原地等了半響,見四周仍舊沒有一點動靜,便掙紮著站了起來,準備探索一下自己所處的這個洞穴,順便找找涼風的來源。
以他現在的狀態,想從頭頂的洞口返回地麵已經不可能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找到別的出口,然後從那裏想辦法回到地麵。
星如雨睜大雙眼,嚐試著適應洞穴中昏暗的光線,但試了半天,也僅能模糊的看到自己掉落的那個洞口周圍的一小片地方。
“不知道母親怎麽樣了?”
一想到為了保護自己而獨自留下來麵對三匹霜狼的母親,星如雨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我一定要活著出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母親白白犧牲!隻要我活著,將來就一定有機會替母親報仇!殺光這些可惡的妖獸!”
他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必須先走出這裏,隻有活下去,才能有機會見到父親和兩個哥哥,告訴他們事情的經過,然後和他們一起回到這裏,殺死所有的霜狼,替慘死的母親報仇!”
“上天呀!我多想能夠親手來為母親報仇呀!可是你給我的這副殘軀,卻讓我注定了一輩子都隻能成為親人們的累贅,族人們的笑柄,你是何等的不公呀!”
星如雨仰麵望著天上的寒星,心中不斷的歎息著命運的不公。
過了很久,他終於發泄完了心中的悲憤,於是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滿血跡的衣服,準備開始找出路離開這個昏暗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