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啊？”繆繆又疑惑地道，“媽咪，你今天怎麽叫我‘小寶貝’呢，你都已經很久沒這樣叫過我了……”
    “雖然繆繆已經長大了，但繆繆永遠都是媽咪的小寶貝啊！”秦淺溫柔地給出解釋。
    繆繆放下手中的鉛筆，輕輕地抱住秦淺。“媽咪，我也希望自己長不大，可以永遠都做爹地媽咪的小寶貝……”
    秦淺親吻繆繆的頭。“小寶貝，媽咪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繆繆輕輕拉開自己與母親的距離，一雙有神的大眼睛注視母親，認真地道，“媽咪要問我什麽問題？”
    秦淺試探性地說道，“你更喜歡爹地，還是媽咪？”
    繆繆皺了下眉，然後笑了，這樣說道，“媽咪，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都是我既喜歡爹地又喜歡媽咪嗎？”
    秦淺愣了下，意識到自己的孩子比普通的孩子懂事，她根本不需要這樣試探，並且也試探不出。
    於是，深吸了口氣後，秦淺平靜地開口，“兒子，如果有天爹地媽咪不在一起了，你願意跟著爹地，還是媽咪？”
    “媽咪……”意識到秦淺問這個問題不同尋常後，繆繆俊臉上的笑意淡去。“媽咪，老師說了，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秦淺伸手扶住了繆繆的雙肩，正色地道，“小寶貝，媽咪不是跟你開玩笑，媽咪是很認真在問你。”
    繆繆呆住，好幾秒後，繆繆恢複往日的沉穩和平靜。“那媽咪可以告訴我，爹地媽咪為什麽要分開嗎？”
    “因為……”秦淺才發現，要說出事實，對於她來說依然是困難的，因為胸口湧上來的酸澀，堵住了她的喉嚨。
    “媽咪，是因為安苒阿姨嗎？”繆繆沉靜地說道。
    “繆繆……”秦淺驚訝。
    繆繆看著秦淺，繼續說道，“媽咪，是不是爹地愛的是安苒阿姨？”
    秦淺的鼻子瞬間已經泛著一陣的酸楚。“小寶貝……你……為什麽會知道？”脆弱讓她的聲音失去了原本的平穩。
    “因為那次奶奶和媽咪說話，我聽到了。”繆繆回答。
    秦淺怔住。“小寶貝，其實……”
    繆繆輕輕抱住秦淺，把頭靠在了秦淺的肩膀上。“媽咪，其實我知道這些日子你過得並不開心，但我以為爹地能把你哄好，所以今天看到媽咪胃口很好，我真的很開心……”
    秦淺心疼地親吻繆繆的頭。
    她真的很幸運自己有一個這樣懂事的孩子……
    在他這個年齡，本來天真的隻會說出像剛才在餐桌上說的那些稚氣的話，可他的成熟卻遠遠超於同齡的人……
    所以，剛剛在餐桌上繆繆說的那些稚氣的話，  很有可能隻是想要逗長輩們開心……
    這一刻她才知道，她的兒子……原來這樣的聰明懂事。
    “小寶貝，你還沒有回答媽咪剛才的問題，如果爹地媽咪分開了，你想要跟著誰？”秦淺頂著喉嚨的哽咽逸出。
    盡管她很舍不得孩子，可如果還在在她和覃衍之間選擇的是覃衍，她會放手……
    她不怪覃衍，因此也不會以帶走孩子作為對覃衍的懲罰，她隻希望在已經傷害孩子的基礎上，盡量能讓孩子在喜歡的環境中成長……
    “媽咪，我要跟著你。”繆繆退出了秦淺的肩膀，認真地道。
    秦淺的眼淚倏然滑落臉頰。“繆繆，你說的是真的嗎？”
    繆繆懂事地伸手替秦淺擦去淚水，這樣說道，“媽咪，爹地沒有了我，他還有爺爺奶奶，可是媽咪沒有了我，媽咪就是一個人了……而且，我不想看到媽咪一個人照顧小寶寶。”
    聽聞，秦淺的眼淚落得愈凶。
    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樣一個體貼懂事的孩子……
    “小傻瓜，媽咪還有外婆……媽咪可以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秦淺哽咽地道。
    繆繆繼續耐心地替秦淺拭去淚水。“可是外婆身體也不好，外婆也許要人照顧……”
    “繆繆……”秦淺喉嚨已然凝噎。
    “媽咪你別哭了……”繆繆心疼地道，“醫生說過，媽咪現在不能哭……”
    “可是要繆繆你離開爺爺奶奶和爹地，你真的舍得嗎？”雖然殘忍，但秦淺還是要對繆繆說清楚事實。“因為媽咪和爹地以後恐怕都不會再見麵了……”
    “我舍不得爺爺奶奶和爹地，但我更舍不得媽咪。”繆繆終於紅了眼。他向來都是個堅強的孩子，極少落淚，此刻眼睛裏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秦淺緊緊抱住繆繆，衝破喉嚨哽咽的沙啞聲音道，“謝謝你，繆繆……擁有你是媽咪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繆繆亦伸手抱住秦淺，久久都沒有鬆開。
    ……
    覃衍來到兒童房的時候，秦淺靠坐在床頭，在給繆繆說故事。
    覃衍在床沿坐下，溫聲說道，“我來給繆繆講故事吧，你先回房休息。”
    “我不累，我想這裏陪陪繆繆……”秦淺沒有看覃衍，繼續說著“刻舟求劍”的故事。
    覃衍微微蹙眉。
    繆繆開口，“爹地，我今晚想要媽咪陪我一起睡……”
    覃衍父親的疼愛口吻說道，“媽咪肚子裏有小寶寶，你睡姿如果不好，會影響媽咪睡覺的。”
    “我不會影響媽咪睡覺的……”繆繆認真地保證。
    覃衍俊逸的臉龐上呈現為難。
    秦淺說道，“今晚就讓我陪在孩子身邊吧……他一向獨立，難得希望我陪著他。”
    秦淺的話，讓覃衍無法辯駁。“好吧，那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秦淺點頭。“沒事的，我會背著繆繆睡的。”
    覃衍從床沿起身。“那我回房休息了……”
    “嗯。”秦淺露出微笑，目送覃衍離開。
    覃衍將端來的牛奶放在床頭。“這些日子你每晚都睡得不是很好，醫生說臨睡前喝點牛奶會睡得好一些，你記得喝了這杯牛奶。”
    “好。”秦淺放下故事書，聽話地端起牛奶。
    覃衍這才轉身離去。
    當兒童房的房門被覃衍輕輕關上後，秦淺將牛奶重新放回了床頭。
    繆繆見狀，疑惑地問，“媽咪，爹地說的話是對的，你為什麽不喝牛奶？”
    秦淺目光呆滯，木然地看著前方。“因為，媽咪現在的心好痛，媽咪喝不進牛奶……”
    是的……
    看到覃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她的胸口傳來窒息般的疼痛。
    盡管即將離去，她卻還是難以忘懷他們曾經有過的種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