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最後一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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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煉斬入銀鎧身軀之時,陳盛煒才恍然為何博子的戰斧隻能切入三分之地的無奈了,因為每多斬入一分,劍鋒遇到的阻力呈幾何式增長,消耗的真氣無可估量。
直至劍中真氣消耗殆盡,一煉也不過入肉五分,看起來似乎增長了兩分,可這兩分不足以殺死銀鎧,僵屍本是死物,不能一擊必殺,往往能在短時間恢複如初,這就是不生不死之物的特異,算是這天地對於它們的補償吧。
“大煒,走!”陳盛煒的耳邊響起爆炸般的喊聲。
“龍少的聲音。”對於龍少,陳盛煒還是打從心底的信任,既然龍少已經警告,此地不宜久留。
沒有將一煉拔出,陳盛煒反身一躍;這一躍,正好躲過了銀鎧手肘的突襲。
正當陳盛煒慶幸的片刻,銀鎧的手一百八十度旋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衝向陳盛煒麵龐。
不可思議之處不是說手臂的一百八十度大旋轉,而是上肢不動,以衝擊姿態直行,而手臂單行旋轉,在人類看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僵屍本是不生不死之物,這點難度對於它們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所以,陳盛煒疏忽大意了,也許這不能怪他,要怪也隻能怪情報的不對等了。
“這不可能!一煉。”看著銀鎧手臂不可思議地襲擊而來,陳盛煒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將過後托付給他的隊友,不棄不離。
插在銀鎧身上的一煉在陳盛煒的呼喚下立刻回歸於手,橫劍身前,以防禦姿態對敵。
天有常而人無常,世事難料。
在銀鎧突襲陳盛煒之時,隊友的選擇卻有了分歧:龍少的雷閃依舊劃過天際,而於神的骷髏卻沒顯蹤跡,取而代之的時學號王的爆裂火球,茜茜懷柔依然,揮動著道器,在陳盛煒身邊形成光圈。
“真言術:盾。”這是茜茜自己領悟出的道法,為被施法者形成一道能夠吸收傷害的保護層,消耗頗大,傳說隻有靈魂純潔的人才能領悟的道法。
於神不為所動,神色飄忽,不為意動的還有戰局之外的博子,神色亦是冷峻,嘴角噙著冷笑。
雷閃和火球接踵而至,在銀鎧的攻勢之前命中了它。雷閃這次沒有擊中天靈蓋上,而是選擇了銀鎧的咽喉,之後的火球更是默契十足,同樣命中雷閃劈打之處,雷和火的交融激發了其焰霸道的本質,灼燒之焰升騰,一片銀灰中的一點焦黑,甚是顯眼。
隻可惜雷與火的攻擊雖然霸道,但是凶狠之餘少了控製,使得被灼燒的銀鎧凶性大漲,拳肘愈發猛烈地直擊一煉,劍上傳來巨大反衝,將陳盛煒重傷瀕死,生命值第一次跌落個位數血量。
有人就要說了,為何第一次擊飛隻是少少輕傷,而這一次卻那麽嚴重,是不是設定上出了問題?
導演這裏解釋下,第一次是因為銀鎧顧忌身後博子的攻擊,所以進攻時想要留有餘地,而且當時的陳盛煒體內真氣充盈,以磐石之勢應敵,自身的防禦可觀,而然第二次的對撞,陳盛煒的真氣早已枯竭,真的是單純的舉劍對抗,反觀銀鎧理智被殺戮掩埋,又被焰燃刺激,凶戾之氣大漲,這結果並不意外。
這是陳盛煒有生之來的第n次往後飛,還邊飛邊吐血,真是慘的可以。
沒有理智的銀鎧不知道何為戰術,隻會盯著獵物不放,身體的本能驅使一切。所以,銀鎧直奔陳盛煒而去,當下,卻無人能救。
龍少法力枯竭,茜茜毫無進攻能力,學號王能力不足以抗衡,於神心懷鬼胎,博子戰力全無—陳盛煒的處境岌岌可危。
陳盛煒的字典裏沒有放棄,起碼在接觸戰士之道後就沒有再放棄過,他總是默默地堅持,他相信自己,他相信他的夥伴,他堅信他或者他們能夠一起走到最後。
一直催動著體內的真氣,毫無反應,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失敗,看著越來越近的銀鎧,陳盛煒卻慢慢地從焦躁不安中走出,他開始感到這個世界似乎開始變得緩慢,連銀鎧的速度都開始減緩了,它的一舉一動都好似是慢動作回放,當他想要站起身來時,恍然原來自己也變慢了。
原來,是這個世界都遲緩了。
雖然這個世界光怪陸離般遲鈍,但是陳盛煒明白,在同時放緩的空間中,他的處境並未獲得好轉,敵人慢了,自己亦是慢了,該躲不過的攻勢依舊躲不過去,唯一不同的是,他似乎有更多的時間來催動體內所剩無幾的真氣。
又一次的嚐試,還一次的失敗,真氣已然幹涸,看著緩慢而來的銀鎧,這次似乎在劫難逃了,陳盛煒感受了到死神氣息。
似乎是感覺到身體的不甘,又可能是外界的威脅刺激著身軀,陳盛煒丹田底部早先凝聚的一絲詭異‘真氣’開始激蕩,迅速從丹田中湧動而出,轉眼間完成一次周天,從陳盛煒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壓榨出一絲真氣,迅速匯攏丹田之處。
一個眨眼不過數個匆匆,那縷詭異真氣已經完成了數十次的周天循環,比陳盛煒平常靜坐煉氣之時都多,活生生將原本空空如也的內丹田充盈漫漫真氣,鼓蕩的陳盛煒經絡疼痛異常,似是真氣過多,容之不下,欲以撕裂己身。
雖是身體巨疼,但是陳盛煒腦海卻是一片空靈,空靈之下也是明白,那縷真氣的本意,必是身體的主人受到生死大劫,激發了它的自發護主,不過是強行刺激,所以壓榨而來的真氣並不能得心應手。
既然無法婉轉自如,那就簡單粗暴,在關鍵時刻,往往越是簡單,效果亦愈是顯著。
生死一刻間,陳盛煒恍悟,武者於武道,一往無前;武道亦武者,逆水行舟,當你拋開生與死,活於亡,遊走在輪回的刀尖,才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道。不,應該是所有世界的道。
道者,本也。
“一煉!”陳盛煒怒喝,將狂暴不堪的真氣全部灌注於緊握手中的劍,真氣躁動,撕裂著他全身的經絡,口吐鮮血不止,眼神卻是堅定不移,唯有自己,唯有敵人。
時間的長河被人所擁堵,自然會有人來疏通,古今而來的時間之力能碾碎一切,能在場控者中偷取一絲時間之力,亦然難於青天。
銀鎧的銀劍蹤跡不變,凶戾的它隻想馬上處決眼前的敵人,五馬分屍,淩遲處死都不為過,滿眼血腥的它閃過一絲得意,就算神智大失,它也能看出陳盛煒黔驢技窮,後繼無力。
一煉和銀劍的撞擊,劍鳴瑟瑟,從劍端處傳來與之前完全迥異的巨大衝撞,讓銀鎧的得意瞬間化為烏有,轉而變換成不解,失去了大部分智慧的它不理解,為何看似毫無換手之力的弱者,會有著不弱於它的力量。
詫異一閃而過,隨即湮滅於狂戾,殺戮的化身不會容忍他人的挑釁,凶性本能完全激發。
劍者,君子之器,無故不離身。
被注滿真氣的一煉劍氣凜然,被凶戾激發的銀劍毫不示弱,兩者比拚,也是陳盛煒和銀鎧的較量,勝者生,敗者亡,絕無三者。
銀劍斷,一煉順勢劈斬,沒有華麗的招式,隻有簡樸的那一擊,這一下,注定載入史冊。
銀劍被一煉毫不留情斬斷,被斬去地還有銀鎧的凶戾本性。
隻見它神色中的血紅迅速褪去,轉換回了原來神態,眼神中滿布驚恐和不解,為何這眼前螻蟻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不但毀了它的wǔ qì,也摧毀了它的戰意,一個被恐懼所包圍的戰士,不再是一個戰士,它不配再拿起它的劍器。
雖然凶戾本色不在,卻也讓它的神智恢複了正常,在度過了最初的恐慌,片刻間也讓它平靜了下來。
“此戰銳氣已失,難以再戰,不過我身負銀鎧,堅固程度遠超銀劍,這群螻蟻定然打不破這身銀鎧的防護,走,不是難事。居然會被獵物戲耍,此仇不報,難泄我心頭之恨,我不幹!”銀鎧內心所想,也是它所依仗,銀鎧確是堅固非凡,不過萬事總有萬一,有些事,天已注定。
什麽顏色最明顯?
火紅,碧藍,翠綠?
其實都不是,最明顯的顏色應該是黑中白,更甚者,白中黑。
陳盛煒的眼神很好,這要歸功於他的戰士心法,不但升華了他的體質,也拓展了他五官的能力,隻不過這能力沒有明擺在個人的屬性麵板,但是這能力確是實打實存在的。
自從一煉斬去銀劍的時候,陳盛煒就注意到了銀鎧身上那明晃晃的小黑點,那個由龍少和學號王共同造成的焦痕,真有如黑暗中的一縷陽光,教人不注意都不行。
一劍直刺,目標篤定,陳盛煒靠的是武者本能,他並沒有想,如果這一劍毫無作為,如何如何,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當一煉剛接觸銀鎧的開始,銀鎧是不屑一顧的,它的自信來源於它的盲目。
當一煉順著焦痕處狠狠地插入銀鎧體內時,它的臉上浮現詫異,然後,絕望。
劍入體,劍器內蓬勃躁動的真氣像是發現了什麽,噴湧而出,在銀鎧體內肆意破壞,最後匯聚銀鎧內核,爆炸。
這一刻,距離陳盛煒離開這個世界,不到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