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第二日，其實隻是陳盛煒個人的揣度，畢竟在暗無天日的地獄大學，日期毫無作用。

    他不是第一個回到教室，卻也不算遲，教室裏稀稀落落坐著幾組人，自顧自的輕聲笑語，看著陳盛煒從門內而出，也不過冷眼一撇，便不再理會，繼續吹噓著自己的如何如何。

    隨便找了個座兒，陳盛煒單手撐起下巴，眯著眼，看似無聊哎哎，實則體內的真氣循循不停，搬弄著周天之輪，水磨洋工方能水到渠成，這是陳盛煒所堅持的信念—他不相信一朝成神，他隻懂厚積薄發。

    當陳盛煒真氣匯攏丹田，輕吐一口濁氣，卻發現同學們基本都到了，甚至講台上的老師都在不知何時到了位。

    不是第一次的彪形大漢，也不是後來的嫵媚女妖，這次的教官看起來就一個和藹的鄰家大爺，嘴角叼著過氣的煙嘴兒，一頭花白的頭發搭配著深藍的夾克外套，很難將他和地獄教官這個詞兒聯係起來。

    “我是你們的教官，你們可以直接叫我教官，也可以叫我昆卡。”

    “當然，這是我們的第一麵，也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麵，當然，你要是能一直活著，我們一定還能再見麵。”

    “最後第二排的小夥子，趕緊把你的肉包子吃了，不然我不保證過會你還能吃的下去。”

    “你的肥胖讓我想起了我一個朋友，就是他比你還要胖，還比你綠，哈哈哈哈……”

    昆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兒或者是人，自顧自笑了幾分鍾後，才斂容肅穆而立。

    “人老了，嘮叨就多了，那麽開始上課。”

    不再壓抑自己的氣勢，散去老人的頹唐之色，眨眼間完成從凡人到神話的態變，大手一揮，陳盛煒的眼前景色立刻變換，周圍仍是密閉空間，然而原先的課桌教椅，甚至是活生生的同學都刹那消失，唯有留下一具疑似人屍，躺在冷冰冰的地板。

    說是疑似，因為‘它’在不斷地抽搐。

    好歹是經曆過僵屍環繞的人，陳盛煒當然不會被眼前的境況駭破膽氣，

    帶著十成警惕，陳盛煒慢慢接近。靠近後才發現地上躺著的是一個仁兄，樣貌平平，無甚特點，隻是神魂遊離，僅有本能苟延殘喘，吊著生命。

    “哥們，你沒……”發現是個正常人，陳盛煒解除了警備，一邊出聲詢問，一麵推搡，看看能否把他叫醒，或者弄醒。

    可是話還沒說完，陳盛煒觸及那人身體的一瞬間，腦海中傳出獨特的係統金屬嘶啞聲音

    “第一課：shā rén”

    “任務目標：使目標完全失去生物體征。”

    “時間：無限製。”

    “完成任務後方可離開此地。”

    ……

    久久不語的陳盛煒眼中閃過不解、詫異，然後轉成不忍、心酸，最後眼中還有的熱誠慢慢消磨，全都轉為冷漠。

    “願你來世能投胎大富大貴人家。”這是陳盛煒對他的祝福，也是對他生命終結的宣判。

    一劍入心房，沒有灌注真氣，也沒有帶著劍招，平平淡淡的一刺，結束了他不甘的一生。

    陳盛煒握著劍柄，死死的握著，想讓顫栗的手停止顫抖，可惜無濟於事。

    他殺過不少怪物，也看見過不少的生死離別，但是生命終結於他手，這是第一次，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人類是動物，但人類不是怪物，就像shā rén和除妖，非我族類，或許有著仁慈，萬物平等，或許人為萬物至尊，順者昌逆者亡，但人終歸是人。

    這是陳盛煒第一次shā rén，決然不是最後一次，陳盛煒能明白未來的路布滿荊棘，死在他手下的人或許成千上萬，或許未來的他嗜血成性。

    但不可否認，現在的陳盛煒眼神中還有著熱誠，讓他親手結束一個人的生命，心有愧念亦然正常，或許本該如此。

    場景轉變依舊迅速，陳盛煒shā rén不到幾個眨眼，便發現自己身處原先的教室，周圍的學生沒幾個，看樣子是任務還沒完成，被困在場景之中。

    “怎麽，心裏堵得慌？”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算是陳盛煒不小的慰藉。

    “是啊，畢竟是鮮活的生命，他不該有我來終結。”

    “是嗎？”龍少聞言輕笑，安慰道，“但是他擋了你前進的路，就有了取死之道，不必想太多。”

    “可是……”陳盛煒還欲爭辯，卻被龍少拍著肩膀，示意他放輕鬆。

    “若是真放不下，就去打打架，總能放開。總之你沒吐得稀裏嘩啦，我已經很放心了，不用負擔太多的罪惡感，來到這個地獄，我們已經失去純潔的權利，咱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活下去。”

    說完，龍少便轉身離去，課業既然已經完成，那麽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裏幹耗著時間。

    “說的也是。”雖然心裏還是不好受，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老沉溺過往，意義確實不大，不若放眼未來。

    對不起，我想做個好人，但是它不會允許。

    算是想明白的陳盛煒也起身離去，為何？

    因為……

    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