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進了林中，天色烏黑，猶如夜中，加上茂密樹林，更加是暗。

    聚集在一起的人，點起了火把，似乎預前做好了準備，參與儀式的人有四千多人，隊伍壯大，卻十分散，村子分有七部，每一部一個地方的，都是在這大山附近，他們擁有共同的信仰“厄肭神”，在他們的傳說裏，厄肭神是一個傳承千古的神明，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但村子裏曆代沒有受到外界的幹擾，以前一個幾十個人的地方，現在都發展到了幾千人，在村民心裏，這些都是厄肭神的保護。

    儀式在深山裏舉行，路途是明顯的小道，小道很小，隻能容兩個人並排走，但小道有五條，路行的人也不會太倉促，離厄肭神的神廟越近，村民心中更增加一層敬畏，要到了山中央時，已經開始從走轉變為跪，這是在表示他們對神應有的尊重。

    當第一批能看見神廟的人，他們會叩首行禮，這使得隊伍行駛得更加緩慢，周圍樹木叢生，透著一絲絲陰寒之氣，但人多，心中的畏懼也就消失了。

    終於到了神廟，十幾個穿紅衣服的，有老人，也有二十出頭的小夥，神廟很大，但它更像一個山洞，隻是洞有三個口，隊伍很快被分為三支，並一同進入神廟。

    一進神廟，廟裏便點起了火，村民知道他們不應該來打擾神明，可神佑他們，他們不可無視神的存在，所以每年的盛夏，花草最繁盛的時候選擇去祭拜。

    當明火照亮整個大山洞，也就算所謂的神廟，中央出立有一顆大大的樹，山洞上端有個大窟窿，樹很大，已經長到了窟窿之外。

    要是仔細一看就知道，那大樹下有一個立著的石像，石像生有一對角，麵目猙獰，赤腳處有一個鎖烤，看起來十分真實。

    那就是眾人要朝拜的厄肭神，看起來就像妖物，也難怪之前東儀說山中的妖怪，村民會如此激動，村裏傳說這怪物一般模樣的神，是被了魔化才會這般麵孔，他的故事源自於天上，那是一個傳說，具體是不是真，沒人知道。

    從祖先的繼承中隻知道，當年亂世中，妖魔橫行，天地有湮滅跡象，整個世間不得安寧，他們的祖先無處逃行，無意間的闖入了厄肭神的地方，那裏沒有妖魔敢靠近，他們原以為自己也是死，但是被逼得無奈。

    自從進了厄肭神的地方，他們沒有被外界幹擾，安心定居，從妖界口中得知，村裏駐紮的附近有一個叫厄肭的怪物，看著不祥，可守護一方百姓，於是村民將它當神侍奉。

    少年化作一團煙霧，忽然直接逼近東儀，東儀被嚇了一跳，眼睛一睜，手都還沒出，對方已經製止住了她。

    東儀動彈不得，心想這是什麽妖術，把她定住，無法反抗。

    “不用費力了！”少年提醒道。

    “你是什麽妖怪！”東儀質問道。

    少年撥了撥臉上的散發，露出微笑道“我不是妖怪，我是神！”

    “神，就憑你，一身的妖臭味！”東儀反駁道。

    她半個動作，怎麽也動不了，勉強動個嘴和眼睛。

    “唉！你們人，到底是怎麽定義所謂的妖呢？”少年歎了口氣。

    “不得不提醒，你們人界又要有大難了！”少年神神秘秘又道。

    “我們人族的難，不就是你們妖嗎？”東儀表情帶有憤怒，但自己被限製，依舊不放棄衝開定身術。

    “非也！非也！恐怕這次是全天下的大難！”少年揚身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心事重重於心上。

    東儀並沒有太在意他怎麽說，她心中滿是怨恨，恨不得立馬衝開妖術限製，劍星訣奉上。

    少年也看出了東儀所想，隻是笑了笑，沒放在心上，不過他還是堅持說道“我看你道法有力，卻依舊不足，我與你本無敵意，希望你能罷手！”

    “我知道，我身上的氣息無法隱瞞，我之前也遇到很多想你這樣的，不過他們都懼怕我而逃之夭夭，你是我勸的第一個人！”少年緩聲緩氣道。

    “我知道我也不是你對手，但請你放過那些無辜村民！”東儀掙紮了有一會，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哈哈，原來你是……”少年瞬間懂了，他笑著，心想這眼前的女子如此堅定，卻不知是一場誤會。

    少年不在怕東儀在對他出手，散開了她身上的法術，卻不料，東儀竟然第一時間感覺到自己可以動，什麽都不想，直接劍指少年。

    看著少年的樣子，他似乎想做解釋，劍一揮，差點傷到他。

    “打他，狠狠打他！”妒劍忽然劍說起話，為的是鼓勁。

    東儀絲毫不想，拔起妄劍，雙劍交輝，直攻少年。

    少年顧不得，隻能反擊，雙劍緊密配合，中間一股劍氣，威力十足。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鈍了的妄劍一聲興奮。

    少年眉頭微皺，看出來他虧了力，沒想到女子爆發如此之強，如今他顯得被動。

    僵持了一會，東儀使勁發功，直逼少年，少年不敵，東儀暗中使用劍星訣，內勁增強了不少，兩人之中的劍氣妖氣，幻化出劍影與綠光。

    “嘭……”的一聲。

    居然是少年倒退了，少年吐了口血，元氣大傷，東儀一眼看出了他的原型。

    東儀冷笑道“原來是一隻樹妖啊！還厄肭神！”

    少年輕敵了，眼睛微閉，看著東儀臉色，心中便生出一股怒氣，原本想反擊，但神色有變，反身就逃響了深林。

    “哪裏去？”東儀緊跟其後，快速追擊。

    少年捂著胸，快速逃串，這一幕，東儀似曾相識，這不是之前她追一個黑影的一幕嗎？原來這整個過程都是那種樹妖在作祟。

    小角獸把周小陸放下，還有在他身上的煉妖壺也放了下來，轉身準備離去，輕言呼籲道“你去哪？”

    “回去啊。”小角獸說道。

    輕言表情亮了，這小妖獸這是要回去快活啊，再道“你怎麽不帶上他？”

    輕言指著躺在地上的周小陸，小角獸回過頭，釋然道“我該做的我也做了，至於他，我管不了太多！”

    小角獸如釋重負一般，畢竟是自己把周小陸往火坑裏推，現在拉回來了，自己也就沒有那份責任感了，心想他還有一件事要做，或許他不情願，但他有一種預感，這不由得他朝北方瞟了一眼，心中滿是感歎。

    “喂喂，別走啊！”輕言想叫住，可小角獸一往無前，什麽都聽不見。

    輕言蹲下身子，看著至今未醒的周小陸，她大叫道“小道士，醒醒了！”

    她觸碰不到，也隻能用噪音攻擊，可依舊無用，藥效未過，恐怕有一會是醒不來了。

    在百露山那裏靈氣盛，仙界一般模樣，幻像般的懸山上，一個個房屋建築聳立著。

    雖然妖和人共掌百露山，但內地裏，卻是各一方，人族在南，妖族在北，某種意義上，似乎在防守著對方。

    在北殿，妖族長老召一女子，女子身影氣場濃烈，一看就知道是晏司，因為百露山上下，隻有晏司能這般鋒芒畢露。

    妖族大長老是百露山老一輩人，在妖族就已經備受崇高，他隻是被調到了百露山，如今才三百餘年，人族在百露山的統領者是掌門臨修，而妖族就是他大長老，章玨。

    一般北殿人族子弟少有人去，那裏都是妖的身影，四五百隻妖，往往人族一兩個人，容易被逼得切磋武藝，可最終敗下的都是人族，這樣妖族的人會哄堂大笑，嘲諷人族，但為了不讓人族心存惡念，他們會在比試中注意分寸。

    章玨喚晏司過來，是有些事拜托她，在一個月前，小角獸被解禁回北衛府行成年禮，在成年禮時順便完成終身大事，故此晏司也隨著回去與小角獸舉行婚禮，當時晏司還帶著紅頭蓋，心中百般不願，拜完了堂，在房中等了一夜，心中淒寒，等到第二天才知道他逃了。

    想想晏司都氣，這件事已經在百露山上下傳遍了，就是人族那邊也知曉，有人說那黑溜溜的小角獸太不懂得享受，身在福中卻自己惹禍，不少在百露山的女妖還嘲笑著她，說她是被人拋棄了的，晏司每想到這，心中氣得想把小角獸千刀萬剮。

    季府的將軍季魎，也就是小角獸的父親，他表明季昭夕任她處置，這件事畢竟是季府的責任，季魎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太過失望，北衛府需要有下一代坐鎮，小角獸已經夠窩囊了，好在他與晏司有婚約，可以騰出一能者管理北衛府，季魎也就安心，婚約是小時候訂下的，小角獸的母親可是冰狐一族的人，與晏司母親十分交好。

    如今北衛府得罪了冰狐一族，要不是季昭夕他母親安撫，恐怕冰狐與角獸族友誼便破碎了，當中最令人心疼的還是晏司，她不明白小角獸為什麽那麽做，這樣對誰都沒好處。

    小角獸知道自己配不上晏司，晏司值得擁有更好的，他除了能給她清白，什麽也給不了，小角獸也時常在想，他是否做對了，因為此事，他回不了百露山，心想晏司沒有他這樣一個拖後腿的，沒有顧慮，會在百露山早些修得大道。

    如今的晏司一點也不是小角獸想得那樣，心存恨意，誓死誅殺小角獸的心都有了，在百露山，在族人裏，她因為婚上的事，一直抬不起頭，這一個月來她過於急躁，嘲笑她的妖，不少被她打得要殘了。

    大長老也是看不下去了，在這樣下去，百露山會出女魔頭的，這次召她來殿裏，隻是想給她一道任務，分散她的注意。

    任務很簡單，就是深入藏書閣內閣，那裏不許妖進，但偷偷的，誰也不會知道。

    這件事是個秘密，隻有晏司和大長老知道，事過於重大，晏司不敢怠慢。

    深夜裏，晏司鬼鬼祟祟，收斂妖氣，在藏書閣附近暗中查探，從早到晚，都有人把守，想進入內閣，不能讓外閣的人知道，外閣把守的人鬆散，畢竟外閣對妖族是開通的。

    大長老說內閣有個東西，讓晏司前去查看，圖樣也也讓晏司看了，圖中的畫像就是煉妖壺，晏司不知道大長老圖是哪弄來的，她也不敢過問。

    晏司正好有氣沒地方撒，到了內閣，她可以隨意出手，外閣從閣上頂樓就可以暗中潛入，晏司矯捷的身法，一瞬越過，不費吹灰，漸漸深入內閣。

    到了內閣，眼前就像是一個山洞，她不得不出手，直接衝過去，等對方沒來得及，她已經先手將眾人冰凍。

    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是在表達人族的實力太弱了，下一刻，她像風一般的進入了內閣。

    到了深處，通道漸漸多了，沒有人巡查，晏司可以安心慢慢查探。

    “放開我，有本事你們把我放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從一洞裏發出。

    晏司探出小頭觀望，見裏麵有八個人族長老，他們在的那個地方像是關押重寶的地方，大長老或許要找的可能就在那，看著有八個長老看守，一定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頭往前再移，清楚看到了一個紅衣男子被困在一石壁上，看他表情，似乎是哭過。

    剛才的聲音，一看就知道是他發出來的，最令晏司奇怪的就是被困在中央的一個美人，她雙目緊閉，身姿打坐，在大洞中央，看不出她有什麽異常。

    八個人族長老都在休息，顧不得那哭嚷著的月狼妖，原本人族是想要殺了他，可月狼在妖族是無辜的，那可是人族要保護的對象，一開始就被關押在百露山的一個秘密之地，誰料到幾十年前被他偷跑出去。

    月狼是吃素的，吸收月之光華為生，妖看到他們，就像是看到寶貝一樣，人看到了可以用他們體內的血丹做良藥，介於兩族之間的受害者，也隻有百露山肯收留了。

    曾經的血妖國是保護月狼的國度，可當靈幽國統治了北妖，月狼的命運便發生了轉變，被抓去獻給人族，一部分留給妖族吸納，剩下不少的月狼，已經是到處逃躥，也隻有期盼紅月降臨，東山再起。

    晏司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沒工夫在繼續在那處浪費時間，轉頭去了其他地方，轉悠了許久，沒看到什麽可疑之處，看來她隻能先回去複命。

    到了內閣門口處，凍住了的人還打轉著眼睛，怕是都記住了晏司的樣子，眼看著冰快融化，晏司為了穩住他們，又施了一道，又加了一層冰。

    晏司十分解氣的走了，內閣的人是防不住的，看來她要離開百露山避避風頭，回到北殿，大長老盤坐稍息，看樣子是一直在等她。

    晏司一股寒氣降至，現身與大殿，大長老一聲道“回來了！”

    晏司點了點頭，她說道“你所說的東西我沒看到，不過我看到一位女子被八大長老看守著。”

    大長老張開眼睛，心緒複雜，良久之後說道“那就奇怪了，當日在空中的是何物呢？”大長老疑慮道。

    看來大長老是沒有把事的全部告訴晏司，晏司隻管辦事，想到剛才被發現，晏司低聲說道“在進內閣時，被人族的幾個弟子看到我了。”

    “什麽！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大長老急了，到了明天，他又該怎麽對掌門做解釋？

    大長老平複了一下心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讓晏司離開百露山，給人族來一個死無對證，晏司的辦事效率大長老是明白的，知道了內閣的事，他有了自己的打算。

    “你可知道一直在人族謠言的煉妖壺是何物？”

    晏司搖了搖頭，看著大長老的表情，似乎很忌諱那東西。

    “萬年以前，是人族統治這個世界，全是因為它，讓妖族任人宰割，因為一次巨變，這似乎又是因為煉妖壺，這之中發生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但煉妖壺的存在，我們妖族必定遭來大禍。”大長老徐徐道來。

    晏司似懂非懂地看著大長老，一臉的不可思議，就因為一個法器，至於這樣聞風喪膽嗎？看著如今的人族，妖族以壓倒式的趨勢前行，相信千年之間，人族必當瓦解。

    “唉，現在也是別無他法，晏司啊，你暫時還是避一避，回冰海吧！”大長老小聲言道，心生慚愧。

    “大長老，我在這裏已經快受不了了，回到冰海，你說可能嗎？”晏司冷冷說道。

    大長老理解晏司的遭遇，但除了想到冰海，再加上百露山留不得她，想想她還真是可憐。

    “不如這樣吧！我要去找那混蛋算賬，還代勞大長老回複我爹娘！”晏司看起來神色堅定，像是一切她自己都安排好了一樣。

    大長老也隻能答應，尊重她的意見，他真是想不通，晏司人美，又有能力，小角獸怎忍下心拋下的。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打算，你便去吧，想著那廝肯定是去往人族那一方，你多加小心。”大長老說道，看著晏司，作為百露山妖族出色的弟子，讓她單獨在人族漂流，未免擔心她幾分。

    晏司的實力，大長老是看在眼裏的，在百露山，除了長老一輩的，幾乎不見敵手，特別是她天賦的冰係妖法，她已經練到了純火爐青的地步。

    晏司離開時，大長老也沒什麽準備的，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顆丹藥給了她，可以在她重傷的時侯服下，可保命，剩下的就靠晏司自己了。

    深夜裏，晏司踏上了離山之路，她不知道小角獸會在哪，心存期待，但心中更有另一種期待，她真的好像去人族看看，如此弱小種族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