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正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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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著最後一個在火光倒下的士兵,不知道為什麽,阿茲特卡卻隻覺得心頭一陣意料之外的輕鬆,仿佛以前所有的,很多壓在上麵的,不知所謂的東西,都這麽突然的消失了。

    或許,是那些老巫祭們說過的,臨死之前的大徹大悟吧,他這麽想著。

    躲閃、格擋、出劍,在他的心就隻剩下了這件事情,能夠再多拖一秒,能夠再多傷它一次,哪怕僅僅是揮灑出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生命,也一樣是一種勝利。是的,他隻是這樣的想著,這樣的做著,出劍、揮劍、防禦、閃躲,一直是這樣,一直是這樣。

    此時,他早已不願多想什麽,隻想多拖延哪怕一分一秒,來挽救最後一個能挽救的生命吧。即便如此,他心裏也還是清楚的明白,哪怕是能拖延到現在,也是靠了麵前凶殘的對對孱弱獵物那貓戲老鼠的心態罷了,或許隻需要下一秒,他就會進了那東西的肚子,又或是被燒成一團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出來的焦炭。隻是,哪怕隻要多存在一刻,那麽就不能放棄,他咬著牙,繼續揮霍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體力,頑強的跟對麵那個凶惡的獵周旋著。

    直到一麵盾牌擋住了抓向他的利爪,他才從這種恍惚的狀態脫離了出來。

    “迪德安特?你!我不是讓你逃跑麽!?”雄壯的將軍驚愕的看著身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的年輕人,視線掃落,卻發現對方的腿還在不停的打著哆嗦,哪怕是情勢如此危險,看到這裏,阿茲特卡也是實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抱歉,我的腿實在是不聽使喚了,它不知道為什麽跑掉,也不知道為什麽跑回來了……但不管怎麽說,我終於向您說的一樣,抓住了自己的勇氣。”迪德安特用盾偏開對沉重的爪子,右死死地攥著銅劍的劍柄,連指甲間滲出了血液也仿若渾然不覺。“這次,您不要想再趕我走,我會用的劍證明,我不隻是將軍的兒子,更是一個能跟您並肩作戰的戰士!”

    “你這小子。”阿茲特卡一邊閃過獵劍戟般的尾巴,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麽,不知是疲於應付對方的攻擊,又或是,認同了旁邊年輕人的意誌?然而,不管人類的意誌如何掙紮,如何堅決,如何尋找希望,卻終究隻能受製於冰冷的現實。

    “不!”迪德安特聲嘶力竭的呼喊,終究也無法挽回那個被烈焰徹底吞沒的身影,一直所憧憬的兄長嘴角剛剛掛上的,那縷肯定的微笑,卻隻能成為眼底所留的最後一張殘像,而後被洶湧的情感徹底淹沒,再不複存。

    迪德安特就像突然被抽離了所有的情感,隨著銅劍叮當的落地聲,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他呆滯的眼神隻是緊緊地盯著身旁的那坨焦炭,無助的等待著漆黑的死亡。

    譏誚仿若溢滿了獵火炭般的眼睛,它慢慢邁動著自己帶翼的前肢,一步一步的向跪在地上的年輕人走了過去,口灼熱的氣息幾乎要噴在了他的臉上,它向他張開了嘴,鋒銳的利齒滲透著金銅色的光芒。而後,一道同樣金銅色的光斬上了它的舌頭!

    迪德安特轉身抬起頭,怒睜著自己仇恨的眼睛,用剛剛撿起的勇氣和銅劍狠狠的給了獵食者一個終生難忘的痛擊!隻是這次迄今為止最沉重的傷害,同樣徹底激怒了獵。

    它抬起頭來,口熾烈的光芒竟是將整片樹林照得通亮,自獵渾身噴湧而出的高溫甚至僅僅在這次前奏就烤焦了迪德安特的眉毛,或許,隻要這次吐息自它的口噴湧而出,眼前的一切,包括迪德安特、這一小片密林,以及它周圍這些人類和上犬的屍骨,都將徹底成為一片焦土和灰燼。

    直到一道青白色的電光擦過了它的下頜,在一陣極端的危感之下,獵徹底的放棄了蓄力已久的吐息,紅色的光柱自它的口直射蒼穹,一時間竟宛若點燃了這片天空。而那青白色的光箭也在它後仰的脖頸旁險險的擦了過去,落到了旁邊的樹幹上,而後,在夜風無聲的推揉,缺了一塊的樹幹再也無法承托沉重的樹冠,任它轟然砸落到了地麵上。

    在這好似點燃了夜空的光芒,一個頭戴厚重羽冠的身影自濃鬱的夜色被勾勒而出,他的腳步精確的就像尺子,踏著沉鬱的鼓點,重重的壓在了在場一人一獸的心髒上,伴著夜風驟起的肅殺氣氛,一步一步向踏向這片未曾完結的戰場。

    “吾,代表火宅佛獄!……咳咳,不好意思,串詞了。”那人嬉笑著說道。

    他走過迪德安特的身邊,順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畏懼、勇氣、熱血、良知,看來你在其找到了自己的路,說實話,其實我挺欣賞你這個年輕人的。”

    迪德安特剛剛想問些什麽,但卻隻覺腦一黑,便徹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隻不過啊,你既是剝削階級,更是敵人,死亡才是更適合你的歸宿,不是麽?”巫師輕輕地拍著他的腦袋,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誚的微笑。“而你被抹去意識的肉身,正好還是不錯的實驗材料。說實話,這段時間來,我渴求著一個足夠鮮活的大腦來檢驗我的想法,但無論是我自身,還是那群也算是沾親帶故的原始人,都還不太好下,而如今?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他大笑著,甚至連那頭恐怖的巨獸,竟也被他瘮人的笑聲震懾住了,一時間竟是有些進退不得。

    巫師提起迪德安特的軀體,向後遠遠一扔,而後那具本該完全失去意識的軀殼竟是直接跳了起來,飛快的向遠處跑去。

    “嘖,神經居然是光訊號,原本還想用更有效率的法子。”巫師自眉心的鬆果體分出了一絲無形的電磁波紋,在虛空默默地掃過了麵前獵的頭部。

    “你知道麽?大塊頭,在穿越世界的過程,我發現,啊,不對,應該是它記載了一點東西,即便是同一個宇宙的同一樣東西,在不同層麵上,所能觀測到的現象也是完全不同的。”巫師一步步的繼續向前走著,而在某種未知的沉鬱壓力之下,那頭凶猛的獵不自覺的隨著他的腳步不停的後退,就像是一隻在家貓麵前無助的耗子一樣。

    “而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經由一個杠杆的撬動,代表一個生物的現象和信息也會在短時間內和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現象和信息進行交換。”在這種奇異的氣氛下,巫師一邊邁著步子,一邊繼續說著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說實話,雖然哪怕依靠‘它’的力量,我也完全沒法理解它的原理究竟是什麽,但是若隻是照葫蘆畫瓢的話,倒也足夠在短時間內把我設計的‘現象’注入……嗬,我真是……你真的懂我在說什麽麽?”或許是自穿越以來,周圍全部是什麽都不懂的原始人,太多的東西都隻能無奈的悶在肚子裏,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僅僅是在自言自語,巫師卻也難得傾吐了許多。

    “雖然功能上不夠理想,也花費了太多的準備和某些目前來說一次性的東西,時間也隻有592282809秒,但是……足夠了。”巫師的雙眸開始閃耀出了熾亮的光芒,原本輕柔的夜風,隨著這句話也開始了不安的躁動。

    “那麽,就讓我們看看,誰是獵物,誰,才是真正的獵人吧。”

    話語方畢,在一聲響徹天際的嘯叫,頭頂黑壓壓的雲層突然崩散成了瓢潑的雨水,自天際傾盆砸下,躁動的夜風在雨水瘋狂的湧動,將風的海洋傾覆到了這片大地上,無數高大粗壯的樹木不停的搖晃著,被這劇烈的風暴扯得東倒西歪,無數新鮮的葉子被無數雙無形的粗暴的扯了下來,隨著這片風暴的海洋瘋狂的舞蹈著。

    自剛剛裂開的雲縫披灑下來的月光,在原本巫師所在的地方勾勒出了一個新的影子,強健的四足,箕張的巨大雙翼,在那修長的,泛著鋼鐵冷光的頭頸上,一雙冰冷的藍色眸子自風暴組成的牆壁後麵冷冷的注視著麵前的獵。

    不,這次,它隻是獵物罷了。

    在一聲尖銳的嘯叫聲之後,無數雨滴化作了無色的彈矢,隨著刀劍般的風自它的口激射而出,劈裏啪啦的掃過了它的胸腹,在一陣痛苦的吼聲之後,隻見無數冒著紅光的彈孔就這麽在了那頭怪物的胸腹之間,它痛楚的吼叫著,口高溫的火焰不斷匯聚著,然後隨著熾烈的光流向前方傾瀉而出!

    然而,劇烈的風暴組成了堅實的牆壁,瘋狂旋轉的高速氣流甚至在與周圍大氣的摩擦之產生了淡淡的青白光芒,那熾烈的火光被這風暴之牆徹底撕碎,四散融化在了那湧動不絕的,風的海水之。

    而後,那風牆的主人突然拔地而起,在一聲鞭炮般,但更響亮,甚至超越雷音的聲調直衝天際,而後調頭回轉,狠狠地砸了下來!

    而那怪物卻早在吐息結束之時便急忙張開了雙翼,在一陣汽笛般的噴射聲飛快地向天邊逃竄!然而盡管這一下沒有砸,但哪怕隻是這份高速在空氣帶起的激波在經過數米之後擦到了它的尾巴上,也還是帶起了一陣痛苦的哀嚎,在一根血淋淋的尾巴尖落地之後,天上的身影忽的一沉,而後歪歪扭扭的向天邊逃逸而去。

    再之後,一陣劇烈的衝擊波在那巨影落地之處轟然爆發,無數泥土和林木被掀起的風暴沿輻射狀拋飛到了遠處的樹上。待這風暴歇止,在那個光禿禿的,泛著琉璃色的大坑間,巫師靜靜的站在那裏,注視著四散的風流,默默地自問著。

    “還是時間太短,容錯率太低了麽?說到底,無論用途還是效果,都和這項研究的目標差的太遠了啊。”

    巫師輕輕的歎了口氣。

    “罷了,一步一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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