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請自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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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嗬……欠。”

    在提雅恩那高大白石城門的旁邊,某個站崗的奴兵正困倦的打著嗬欠。

    “別老犯困,小心哪個武士老爺正好巡邏過來給你幾鞭子。”他身旁的另一個同樣穿著白麻布袍的奴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幾天也算是事情過去了,任務也沒那麽緊了,你看連那些武士老爺都不親自監工了不是?說不定等換班了咱哥幾個還能多歇幾天呢。我說灰狗啊,你就先熬一熬吧。”

    “成吧……唉。”先前的那個人揉了揉他惺忪的眼睛,無奈的打起精神,挺起腰板繼續站崗。

    而這時,一個身罩黑袍的人慢慢的向城門口走了過來。他頭上的兜帽壓得很低,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身上黑袍的樣式和提雅恩王國任何階層的人穿著的都完全不同,看起來就像是某個陰險的巫師。說實話,這麽一身衣服不僅不像它的外觀那樣隱秘,看起來反而顯眼的很。

    而此時,這個神秘卻顯眼的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向城門走了過來,完全沒有半分要掩飾的樣子。

    “哎哎哎,站住,你這人穿的神神秘秘的想要幹啥?先把那身皮扒了先,就你這樣一看就不是好人,還想要進城?呸!”那個叫做灰狗的奴兵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剛想用力把那身寬大的黑袍拽下來,讓這個見不得人的家夥好好的見識一下灰狗大爺的厲害。然而,兜帽下那雙麻木而冰冷的眼睛就像一盆冰水一樣,一下子就澆滅了他的火氣。

    在這一瞬間,灰狗隻覺得一股從骨髓鑽出來的寒冷,瞬間凍結了他的心髒。

    “我,我,我……”他的就像被蟄了一樣,急急忙忙的從那個神秘人的肩上抽了回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一件事——

    他底下感覺到的,絕對是冷硬的金屬,而不是什麽人的肩膀。

    “愚蠢而可憐的凡人啊,我以聖之名,暫時寬恕你的罪過吧。”那人抬起頭來,與其說像人,不若說更像是械的語調就這麽傳到了灰狗和他同伴的耳朵裏,那冷硬的聲音讓他們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哆嗦。“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們的夜晚將在無數恐懼不斷循環,直到你們的靈魂歸於聖為止。”從他麻木而冷硬的臉上,那張宛若雕像般的嘴唇說出的,是更加令人恐懼的話,他頓了頓,再次開口說道:“而現在,你們需要先應該忘掉這一切。”

    那人抬起了藏在那身厚重黑罩袍的右,一條粗壯而方正的輪廓在他的罩袍上凸顯了出來,在衣襟的縫隙,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裝滿了白色光霧的晶球,它被鑲嵌在了那人右背的正,無數的光線自它的周圍向外不斷延伸著。

    “那麽,忘掉這一切吧,直到汝等沉沉入夢。”隨著那人再次開口,冥冥一股無形的波自他背上的那個裝置滲透而出,掃過兩個門衛的大腦,那無形的波和他抑揚頓挫的聲音雜糅在了一起,在短短的兩秒之內,迅速將這兩個奴兵的意識推入了他們心靈的最深處。而後,那人將預定好的指令寫入了兩個門衛的大腦深處,並抹去了他們在數分鍾內的記憶之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提雅恩城麽?”那人深藏在兜帽之下的雙眼綻放出了一絲陰冷的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城市,身形一閃,悄無聲息的就潛了進去。

    而在同一時間,在王宮的偏殿之內,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漫不經心的聊著什麽。

    女子很美,笑得彎彎的雙眼就像是月牙兒一樣,內裏蘊著湖水般的波光,就好像是在說話,一頭夜色般的長發垂落在她瘦削而精美的肩膀上,就好像一道黑色的瀑布一般,飛流直下,一轉眼便帶走了衛士們的目光。

    她在和麵前的男子說笑著什麽,時不時的揮動著她精致的,仿佛在表達著她的想法。

    男子很俊秀,就是實在冷了點,那張棱角分明的麵龐仿佛是由最出色的藝術家由寒冰雕就,僅僅是擺在這裏,就讓周圍的空氣都低了好幾十度。但這並不影響它去吸引女孩兒們的目光,就如同此時的阿蕾蕾,這個小女孩兒用沉醉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這個冰塊臉,全不顧那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讓那個還在說笑的女子的笑容在臉上突然僵了那麽一下,眼神時不時地飄到這裏,秋水般的眸光突然就這麽結成了冰塊。

    “哦嗬嗬嗬,迪德安特閣下,今天我們聊得真是‘開心’啊,‘歡迎’下次再來哦,我未來的‘丈夫’啊。”埃瑞米拉公主優雅的掩著她鮮豔的唇瓣,那唇瓣在麵前這人看不到的角度,或者說是她以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的彎成了一個譏誚的弧度。

    “喔?這麽快就開始適應自己這裏女主人的身份了麽?我‘親愛’的艾蕾拉?”麵前的那rén miàn不改色的回複著,就仿佛麵前這人帶刺的舌頭不過是一陣微不足道的清風罷了。

    “還早了那麽一點啊,我‘親愛’的迪昂。怎麽,是不是想要走了?”埃瑞米拉慵懶的斜靠到了身後那張華麗的大床上,輕輕地伸展了一下她那身優美動人的曲線。

    “啊,這麽快啊,不再呆一會麽?”小女孩兒眼閃著亮晶晶的光,忍不住出聲挽留道,全沒注意身後那對刀片似得目光,心想的隻是多看一會麵前這張又酷又帥的臉。

    “阿!……蕾!……蕾!”

    “啊,表姐!沒事沒事,我什麽都沒說!”

    “嗬,下次吧,今天確實是有些事。”“迪德安特”對著她點了點頭,轉頭望向了西北方的那座城門。“最近還是鬆懈了些,倒是讓一隻耗子就這麽鑽進來了啊。”

    “耗子?嗬嗬嗬,希望我們勇武的滅鼠者得勝歸來咯。”埃瑞米拉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阿蕾蕾,仿佛在宣示主權一般,直讓那個小女孩兒被勒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一直就這麽扭來扭去的。

    “嗬。”“迪德安特”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徐步走出了殿外。

    而在此時,那個黑袍的人影已經悄悄的潛入了提雅恩的下城區。這裏一般是那些貧民或是剛脫籍的奴隸聚居的地方,治安往往會比較散亂,正適合他初步紮下教派的根基。

    不過提雅恩城的下城區,倒是出乎他意料的整潔和……有秩序。

    盡管之前被摧毀的街區尚未完成重建,畢竟對於一個奴隸製城邦來說,它的生產力還不足以在短時間內將這些常年累月征用大量人工方才建成的建築補充完整,不過在這個原本就很簡陋的地方,那些同樣簡陋的草木棚戶還是早早地被重新搭建了起來。這些草棚和木屋都是新建的,甚至還未完全退去最後的一絲水分,依舊散發著一點新鮮植物的氣味,但它們卻並沒有匆匆補充的淩亂感,反而是規劃有序,一排一排整整齊齊,如魚鱗一般層層排布下來,讓教士隻感覺異常驚訝。

    或許這東西看起來沒什麽,似乎是個水平差不多的就能做好,但在阿茲皮克待過,也親自從那些提雅恩人口了解過這個國家的教士卻明白,這種秩序井然的情況在正常的情況下,絕不會出現在這個大部分時間都被正統的提雅恩人忽略的地方。

    很顯然,這位新的國王,或者說至少目前還是卡托爾的國王,對整座城市的掌控力遠遠超過了他的前輩,那些提亞家的國王們。

    “看來會稍微有點麻煩啊。”教士不由得搖了搖頭。

    隻是會稍縱即逝,即便是麻煩了點,依舊還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不過是一群凡人而已,怎麽可能抗拒得了聖的教義和恩賜?”他這樣想著,而後舉起了那隻造型奇異的右,那個晶球狀的裝置,白色光霧狀的東西突然消失了一層。而後,他周圍的光線在自那個特殊裝置投射出來的波開始了扭曲,它們開始被某種不可視的東西吸收和反射,就這樣,一層光學幻象籠罩在了教士的身上,將他變成了一個身穿金銅色鎧甲的提雅恩武士。

    接下來教士低頭考慮了一下,他仿佛想到了什麽,不由得點了點頭。之後,在一層水波般的扭曲之,那個提雅恩武士的形象又變成了一個穿著粗布長袍的老者。

    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那麽,先從底層的貧民這邊下吧,武士那邊隻會更麻煩。”教士在心對比了一下兩條路線的難易度之後,直接敲定了下一步的方案。

    他抬起,將晶球對準了他的臉,上麵浮現的那個全息幻象正是教士此時的光學wěi zhuāng——一張慈祥的,和藹的,讓人完全提不起防備心,同時又平凡的讓人完全記不住的臉。看著這個他精心設計的形象,教士滿意的點了點頭,邁步走向遠處生活氣息最濃的那處棚戶區,那個人口最密集,也最適合隱藏的地方,正適合開展他的傳教大業。

    隻是,在他尚未踏下第一步的時候,便有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喔,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麽,一隻野生的,不請自來的客人,噓,讓我們悄悄地靠過去。”

    “就是這樣,我們可以嚐試捕捉它,一隻教士可以為我們tí gòng好幾天的能量,它們富含大量的蛋白質,不過它可不好對付。”

    “我們慢慢從後麵接近它,小心別發出任何聲音。”

    “嗯?誰!”教士警覺的轉過了頭,然而他的身後,卻隻是空空一片。

    “嘖嘖,看來這位客人並不願意配合一下我這難得的幽默感,那麽……”

    “就讓我這個主人,好好的——”

    “招待你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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