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牢中，看不見一點光亮，漆黑一片，唯有過道上那昏暗的燭光，能透進來一點。

    小辰雲跪在地上，四肢被黑色的玄鐵鏈穿透而過，牢牢鎖住。因為這四條鎖鏈，他甚至無法邁出一個完整的步伐。

    被關在這裏，已經有些許日子了，小辰雲沒有說一句話，耳邊傳來的，不是痛苦的嚎叫聲，便是淒慘的哭喊聲。這裏關著的有妖，也有普通的人。

    忽然，一陣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響起，從過道裏，慢慢地向小辰雲所在的這個地牢中走來。那個聲音很是粗糙，鐵鏈和石地摩擦，發出奇怪的叮咚聲。

    “趕緊進去！”一青年不耐煩地喝道，順帶推了一把。

    “別推老子，老子自己會走。”那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

    小辰雲抬頭瞥了一眼，頓時心驚，那不過是個少年，看起來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一身黑色的服飾有些破爛，似乎是經過了一場大戰。少年的臉龐上帶著笑意，雙手和雙腳都被一條血紅色的鎖鏈套著。

    “喲，你好啊！”黑衣少年笑著打了聲招呼，好像是多年不見的朋友一樣。

    跟在少年身後的那名清虛門弟子立馬煩躁起來，狠狠地在少年背後踢了一腳，“快給老子進籠子裏去！”

    黑衣少年一個踉蹌摔在地上，雙眼刹那間變成了墨黑之色，那顏色不和常人相同，是純正的漆黑之色，就連瞳孔旁邊也是一片烏黑，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深深的無底洞，十分駭人。

    清虛門青年微微一怔，隨即大怒，“看什麽看，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說罷，其手中便多出了一條鞭子，那鞭子上帶著鋼刺，揮到一下，便能帶走一片皮肉，疼的厲害。然而，就是這般厲害的鞭子，打在黑衣少年身上，卻仿佛沒有絲毫用處一般。反倒還引起黑衣少年的一陣嗤笑。

    “哈哈哈，就憑你這種小道士，也想打我？別逗我笑了，真想打我，還是讓你們的長老親自來吧，哈哈！”黑衣少年大笑起來，對那鞭子熟視無睹。

    “好，好得很，你給我等著。”清虛門青年咬牙切齒地說道，將牢籠用符文鎖好，恨恨地離去。

    寂靜的地牢之中，隻剩下了小辰雲和那個黑衣少年兩個人。

    “喂，你也是妖？”黑衣少年看向小辰雲，問道。

    小辰雲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到了這種境地，連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裏還有說話的心情。

    “那你什麽境界了？”黑衣少年又問。

    小辰雲一怔，反問一句，“什麽什麽境界？”

    “喂喂喂，你不會連基本的妖修境界都不知道吧？”黑衣少年頓時吃驚了，自言自語道，“現在這種時代，就算再偏僻的山溝溝裏，也應該大致知道的吧。”

    “我是最近才變作妖的，所以很多事情還不知道。”小辰雲有些尷尬地說道。

    “那你之前是什麽？精怪？還是鬼魂？”黑衣少年很是健談。

    “是人。”小辰雲道。

    “什麽？”黑衣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是人。”小辰雲同樣也再次回答了一遍。

    “你說的人，是……就是那個人？普通人？”黑衣少年張大了嘴巴，看向小辰雲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直到小辰雲再次點頭確認，少年才驚愕地收回目光。

    “這怎麽可能呢，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聽說過人能變成妖的。喂，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麽變成妖的？”黑衣少年好奇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間，就化作妖形了。”

    “誒——這還真是奇怪啊。”黑衣少年驚訝道。

    “對了，你之前說妖修的境界，那是什麽東西？我隻聽說妖有百年千年修為的，從沒聽過還有境界這種說法。”小辰雲也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事情，對黑衣少年的話感興趣起來。

    “修煉嘛，哪能沒有劃分的境界呢，不僅是我們妖修，就連那些臭道士，還有修道者，甚至是鬼靈精怪，都是有各自的修為境界的。至於我們妖修，則大概分為七個境界，最低級的，就是凶妖，明顯的特征是血紅色的雙眼，沒有太大的智慧，之上的是地妖，到了地妖，首先瞳孔的顏色會發生變化，其次，智慧也會提高，不會和凶妖一樣隻知道殺戮。再上麵，就是天妖，天妖算起來已經是比較厲害的大妖了，可以化作人形，按你的理解來說，天妖就是有著百年修為以上的強大存在。順便一提，我就是。”黑衣少年指了指自己，笑了起來。

    小辰雲目光之中有著思慮之色，如此看來，生活在妖林中的虎妖白啟和青妖墨桑，都是能夠化形的天妖。但是老樹精比他們強很多，為何不能化形，難道他不是天妖？

    “植物而來的妖，不能化形嗎？”

    “當然不是，不過對於他們而言，化形更為困難就是了，植物型的妖想要化形，修為必須要到天妖之上的境界才可以。那個境界，就是鬼妖，順便說一下，鬼靈精怪也是必須達到鬼妖層次才可以化形的哦。嘛，雖然他們比一般的妖要難以化形，但一旦化形之後，實力也會突飛猛進，所謂眾生平等嘛。”黑衣少年說道。

    “眾生平等嗎……眾生真的平等嗎？”小辰雲突然低下了頭去。

    “這是當然了，人類自出生起便有智慧，但他們之中卻隻有很少數量的人才能修行，而且，一般人的壽命最多不過百年。我們妖雖然難以啟智，修行路途艱難，但壽命卻比一般人類修士要長，而且，同境界下，我們妖修的實力，和那些修道者相比，是有著很大優勢的。”黑衣少年滔滔不絕地說著。

    小辰雲有些發愣，“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黑衣少年反問道，雙眼中透出一絲奇怪。

    小辰雲看著黑衣少年，不知為何心中居然有種敬佩之感，敬佩他看問題的方式如此透徹簡單，敬佩他不會和自己一樣想的那麽多，所謂的庸人自擾，大概就是說的像自己一樣的人吧。

    “你怎麽了？”

    “不……沒什麽。”小辰雲搖搖頭，又問，“方才你說妖修有七個境界，那還有三個境界是什麽？”

    黑衣少年聽此臉上露出向往的神情，用極其羨慕的語氣說道，“這剩下的三個境界，可不是一般妖修能達到的，有些妖修終其一生，也無法觸摸到其門檻。但若是能突破鬼妖，跨入更高的層次，那便是妖中之王的存在了，這樣的存在，隨便一個手指頭，就能讓這裏整個清虛門化作灰飛。”

    “有這麽厲害？”小辰雲驚詫道。

    “那可是妖中之王的存在了，當然厲害了。不過，人類修士中也有這般厲害的存在，所以一般妖王是很少shā rén的。他們坐鎮一方，刻苦修行，隻要沒人主動去招惹他，妖王是不會出現的。至於妖王之上，那便是皇者的境界，名為妖皇，成皇者，掌控一方大地，號令萬族妖魔，是所有妖修心中如帝皇般的存在。傳說妖皇可上天入地，就連天庭的天兵都不是其對手。”

    “還有最後一個境界呢？”小辰雲兩隻眼睛盯著黑衣少年，雙目中透出無比的好奇和向往之色。

    “這最後一個境界，咳咳，”黑衣少年故意頓了頓，見小辰雲有些躁動起來，這才笑著說道，“最後一個境界，乃是傳說中的境界，也是妖修之中達到聖境的存在，妖聖。傳說妖聖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哪怕是天兵天將，十殿閻羅，在其眼中也不過是螻蟻一般。這世上，唯有那些有著大神通的古神佛，能與之一戰。”

    “可惜，如今妖族沒落，人間修道者越來越多，很多天才妖修，直接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所以這十萬年來，再沒有一人進入過妖聖境界。”黑衣少年說道這裏，莫名地有些傷感起來。

    “那妖皇呢？有沒有？”

    “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我就是個剛化形的天妖，哪能知道那麽多事情。”黑衣少年翻了個白眼。

    “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小辰雲說道。

    “你太高看我了，我要是什麽都知道，哪還能被那老家夥陰了抓到這裏來。”黑衣少年哼了一句，隨即想到了什麽，目光看向小辰雲，“你呢？你是怎麽被抓進來的？”

    “為了救人……”

    “什麽？”

    “為了救人！”

    “嗬，你這人，還真是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