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內，氣氛有些凝重，楚涵月靜靜地聽著冷淩香的話，沒有一絲不耐。她認真傾聽的模樣，很難讓人想象，其會是楚國高貴的公主。

    “怎麽樣，想好了嗎？”

    “嗯，我想好了。”楚涵月輕聲地說道，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便服下這顆易容丹吧。今後變了容貌，你就再也不是什麽楚國的公主了，隻是我身邊的一個小侍女，知道了嗎？”冷淩香淡淡地說道，將手中的玉盒遞了過去。

    玉盒中，一顆冰藍色的丹藥正散發著奇香，楚涵月看著那顆丹藥，眼中露出思念之色。服下這顆丹藥後，她便和楚國再也沒有關係了。隻是一個從路邊撿來的小女子。

    “現在，你反悔還來得及，等丹藥入腹，你就算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而且，我事先告訴你，在這十年裏，不要以為我會對你客氣，既然是我的侍女，就要好好做到侍女的本分，否則，就要受罰。”冷淩香聲音儼然。

    “我知道的。”楚涵月細聲細語地說道，一邊將玉盒中的那顆冰藍色丹藥放入口中，咽下腹去。

    很快，她的容貌便發生了變化，雖然隻是一些細微之處，但各部分變化之後，儼然就是另一張臉龐了。相比之前，如今的樣子，更顯得平凡了許多，和一般的丫鬟沒多少區別。

    冷淩香見此，臉色平淡地又拿出一個玉瓶，說道，“這是啞藥，喝下去後，便無法再開口說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一旁的小辰雲頓時臉色一變，“你之前可沒說過要喝這種東西！”

    冷淩香冷冷地看了小辰雲一眼，“隻是為了保險起見，你也不想她說錯了話，害死自己吧。”

    “那也不用喝這種東西，平時小心一點不就可以了。”小辰雲臉色不大好看。

    “別說了，冷姐說得對，萬一以後我說漏了，會害死大家的。”楚涵月似乎對眼前的狀況極為清楚，她沒有任何拒絕地便喝下了那瓶啞藥。

    小辰雲在一旁看著，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樣一來，豈不是比活著更痛苦！

    “喂，你這麽痛心做什麽，不過就十年而已，一轉眼就過去了。”冷淩香瞥了小辰雲一眼，有些生氣地罵道。

    “啞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覺得無所謂。”

    冷淩香被氣的夠嗆，一旁的楚涵月卻笑了起來，不過，當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微微一愣之後，她才回神過來。

    一時間突然沒法說話，任誰都不會太習慣的，楚涵月也不例外。好久之後，她才稍稍有些適應。然後，她做了幾個手勢，大概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她在說什麽？”小辰雲問道，他連字都認不得，更加不會懂得手語了。

    “她說你長得像頭豬。”冷淩香隨口說道。

    小辰雲搖了搖頭，覺得已經無法再和這個女人溝通了，也不多說什麽，安慰了楚涵月幾句之後，便直接離開了房間。

    楚涵月倒是看的很開，微笑著目送他離去。其實她的手勢是在說，不用擔心。

    ……

    幾日後，三人回到了雲城，楚涵月以婢女小月的身份，正式跟隨冷淩香。而小辰雲對此也沒有多說，畢竟，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於黑蛇，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幾乎把小辰雲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麽髒字都罵出口來了，相比之下，冷淩香簡直不算什麽。

    “你真是頭豬！”罵到最後，黑蛇做出了和冷淩香一樣的評價。

    小辰雲聽此，心中也有不小的火氣，“既然這樣，你還跟在我身邊做什麽！堂堂一個鬼妖，卻要我一個天妖來護著你，你不嫌丟臉？”

    “少廢話，等我傷好了，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會留下來的。”黑蛇不屑地說道。

    “那我還真是求求你快點恢複了。省的一天到晚跟條毛毛蟲一樣在我房間裏爬來爬去。不知道我還以為我養了什麽怪東西。”小辰雲冷笑道，言語犀利無比，換做一般人，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臭小子，你簡直欺人太甚！”黑蛇怒道。

    “嗬，要不是我從七門手中救了你，你現在沒準已經被人泡成酒了。可你到現在連一句謝字都不說，我欺你怎麽了？難不成你還想揍我？你揍得過我麽你。”小辰雲鄙夷地看了黑蛇一眼。

    “好，好得很，等我恢複了實力，有你好看的。”黑蛇撂下一句狠話，兀自便離開了房間。

    小辰雲不以為意，待黑蛇走後，他收斂一下情緒，又理了理目前的情況，沉思了很久之後，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

    不大的房間內，小辰雲盤膝而坐，一如既往地修煉著，但也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堅持不住了。好在還有金絲空間這一法門，所以也算不上無聊。

    而時間，就在平常的修煉中慢慢地過去。偶爾間，小辰雲會去冷淩香那兒看看楚涵月的情況，除此之外，他幾乎連門都不出去。

    當然，在這段時間內，七門拍賣行的任務也做了不少，慢慢地，小辰雲也了解了七門內部的一些規矩，或者說，一些暗幕。總體來說，和小辰雲想象中的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很多事情大都是亦正亦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小辰雲的錯覺，他總覺得羅七澤並不怎麽信任他，派給他的任務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而且，那個白發的老者似乎也對自己頗有成見，整天都擺著一副臭臉。

    整個七門拍賣行，唯有冷淩香對他是真的好，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他，不僅教他怎麽做事，也教他如何看眼色，如何滑溜的做人。隻不過小辰雲始終不領情罷了，而且還多次和冷淩香吵起來，彼此爭得麵紅耳赤。

    然而，在外人的眼中，兩人的感情絕對是好的沒話說。俗話說的好，打是親罵是愛，小辰雲和冷淩香的關係就是差不多如此。

    起初的時候，小辰雲一直對冷淩香存有戒心，哪怕在楚國亡了那段時間裏，他也是有所戒備的。然而，自從發生了某一件事情之後，小辰雲徹底對冷淩香放開了心扉，並且心中產生了莫名的感情。

    那是在一次探尋遺跡之中，七門拍賣行一共派了三人前去，除了小辰雲和冷淩香外，宇文搏此人也在。而在進入遺跡之後，三人彼此都分開了，直到後來，小辰雲才和冷淩香碰麵。

    就是在那時候，兩人陷入了危機之中，在遺跡中受到了不明陣法的攻擊，差點死去。而小辰雲為了不讓人知道自己是妖的身份，所以始終都沒有盡全力，以至於絕大部分的重擔，都在冷淩香身上。

    天真的冷淩香以為小辰雲實力不濟，因此更加處處護著，結果受了嚴重的傷勢，差點死去。小辰雲見此，終於心有不忍，最終暴露了身份。

    那一刻，當紫色的妖芒自小辰雲身上升起的時候，冷淩香就明白了。那日救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辰雲。心有感激的同時，她的心中也有少女般的怨恨。明明自己對他無條件地好，然而他卻始終都沒有相信過自己。

    因為這件事，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小辰雲和冷淩香都沒有說上一句話。最後，還是陰差陽錯之下，兩人才重歸和好。

    隻不過，對於冷淩香的心意，小辰雲卻始終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雖然，隨著年紀的增長，他也開始對男女之事有了些許了解。但是，對冷淩香，他卻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這一點，也讓冷淩香極為惱怒。不止一次地在小月麵前抱怨過。

    而這時候，小月往往隻是一笑，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至於小辰雲那邊，黑蛇也不是第一次勸說了，讓他趕緊娶了冷淩香，如此一來，今後在七門拍賣行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

    可是，問題在於，小辰雲一直把冷淩香當做姐姐一般的人看待，突然被人勸著要把冷淩香娶過來，他根本無法接受。不僅如此，在年紀上，小辰雲心中也有不少的擔憂。

    總而言之，他總覺得，那樣很不好。結果，此事便就一直拖著。而兩人的關係也始終保持著令人難以猜透的地步。

    另一麵，在時間過去了八年之久後。黑蛇的實力終於恢複至了巔峰狀態，比預計中的提早了兩年，大概是多虧了小辰雲在某次拍賣中得到的一顆靈果。

    而之後，黑蛇在留下一堆的警告之後，終於重新回到了王莽的身份，就此告別，據他說，他是要去往一個妖族生活的大陸，然後，在那裏重新開始。

    臨別之際，小辰雲很鄭重地向王莽鞠了一躬，以表示這八年來其對自己的教導。雖然那些教導，都是在罵聲中說出來的。

    王莽毫不扭捏地接受了這一躬，因為的確，他教了小辰雲很多，而且是付出真感情的。要說為什麽的話，那就是因為小辰雲這個人太過蠢笨，也太過讓人敬佩了。王莽自認為自己是不可能像小辰雲那般做事的，以後也不可能。

    不過，這樣的性格，也讓活了千年的王莽有著深深的擔憂。

    借用一句古語來說，大概就是，越心善的人，在真正體會到刀絞的痛苦後，心會變得越惡。因為那份善心和相信，在遭到破壞之後，將會相應地轉化為黑暗和絕望。而到了那時，怕是沒有人再能讓他重新相信什麽。

    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王莽送了小辰雲一件護身的寶物。而那件寶物，可以說是其最為珍重的東西之一。

    如此之後，時間再度過去了一年。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小辰雲沒有什麽朋友，除了工作的時間，便是獨自一人，孤獨地很。若不是期間冷淩香經常有事無事就過來和小辰雲開個玩笑，吵個嘴，小辰雲怕是要寂寞地精神失常了。

    或許正是如此，小辰雲的心中，慢慢地，開始動搖了。

    而這時候，他已經不再是少年了。他長大了，個子也比冷淩香高出了一個頭，修為更是達到了天妖的後境，成為了七門之內重要的頂梁柱之一。

    在七門拍賣行內，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有下人尊敬地喊他辰大人了，而不再像以前一樣喊著雲大人。

    這稱謂的改變，雖然隻在一個姓和一個名之間，但卻仿佛無形地在提醒著，歲月已經流逝了很久。

    是啊，畢竟，已經過去九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