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存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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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高懸,夜空如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隻是今晚對於剛剛經曆一場大難的林家來說,並沒有多少欣賞的價值,莊園之內,林家人忙碌的聲音一直到半夜才漸漸消散下去。
此時,林峰正躺在分給自己的小木屋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林家的危機暫時過去了,也是時候考慮自己的問題了。修煉高級功法的事情已經被張家那個氣脈中期知道了,現在林峰最擔心的,就是那個氣脈中期將這件事捅了出去,一旦這件事被捅出去了,自己和林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畢竟身懷異寶這種事,隻要有個噱頭就行了,一旦被捅出去,無需做什麽解釋,自然就會吸引無數人找shàng mén來。
左思右想想不出個辦法來,林峰幹脆起來走走,排解一下鬱悶的心情。
莊園景色頗為優美,從園外引進一汪小泉,彎彎曲曲在這莊園之中繞了一大圈,連通園中數個不大不小的水池,泉聲清冽,將這莊園裝扮得生機勃勃,即使是在半夜。聽著這清涼的水聲,林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暫時將那份沉重的心思拋在了腦後。
漫無目的地在園中遊蕩,千林城夜市的喧囂從遠處傳來一絲微鳴,感覺聲音很嘈雜,但是因為距離過遠,這種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雜音讓這寂靜無人的莊園更顯寂靜。
聽著水聲,踩著月下自己朦朧的影子,林峰閉上雙眼,隻覺此時此景分外令人安心,好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隻是世事婆娑,美好的曇花隻能盛開一晚,也許一晚都不到。
悄無聲息之間,林峰踱步到了莊園之中唯一一間還亮著燈的木屋。從窗口望著屋內似乎在談論什麽的身影,林峰有些好奇,這麽晚了,他們還在談什麽事呢?
小屋之中,林劍和三大長老正圍著一個小方桌坐著,方桌之上,放著一枚空間戒指,正是裝有林家所有家產的那一枚空間戒指。
“四長老,明日就由你代表林家去城主府簽訂契約吧。這枚空間戒指和裏麵剩下的東西就當做我林家付的定金了,記住,越快越好,遲則生變,我擔心張李兩家暗中使壞。”
林劍將空間戒指推到自己對麵的林昌麵前,臉色平靜道。
林昌放在桌上的手握了又握,臉上鬆弛的肥肉因為緊咬的牙齒而變得緊繃。最終林昌狠狠地一握拳,一把將空間戒指撈在手中。
“家主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妥的!”
兩旁,三長老林烈抱著肩膀,冷哼一聲,將頭扭在一邊,不讓那一枚空間戒指進入自己的視線。林烈對麵,五長老林克靜靜地望著那一枚空間戒指,輕輕一歎,沒有說話。
這一枚空間戒指,還是當年林家靈丹境老祖突破之時,花了好幾萬靈石買到的,算是林家最珍貴的寶物,都快抵得上林家三分之一的家產了。老祖臨終前將這枚空間戒指交到林劍手中,讓林劍好生使用,重振林家雄風。但誰能想到,這枚空間戒指這麽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燭光搖曳,林峰突然想走近瞧瞧是誰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誰!”
木屋之中實力至少都是凝元後期,林峰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林劍等人的感知,還沒等林峰靠近小屋,林劍便已經低喝一聲,閃身來到了屋外,將林峰嚇了一跳。
一股凝元巔峰的威壓迎麵撲來,林峰一個不察,在這股威壓之下蹬蹬蹬連退好幾步。
“林峰?你怎麽在這裏,怎麽還不休息?”
還是林劍最先認出了林峰,對這位挽救家族於危難之中的少年,林劍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此時,三位長老以為有人闖入,也都跟著林劍出來了,一出門就看到林劍在和一個十五六歲地少年對話,看樣子,應該是林家的弟子。
“回家主,這兩天經曆的事情有點多,晚上睡不著就出來走走,看到還有人沒睡,就想過來看看,沒想到是家主和長老在這裏商議事情,打擾到家主了……”
林峰此時還處在林劍威壓的驚嚇之中,腦子裏一團漿糊,就這麽低著頭稀裏糊塗地說了一通,林劍一聽,也不知道林峰這些話裏隱含的意思,隻當是這些天林家大起大落讓眼前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便沒有多問,隻是安慰道:
“好了,現在家族裏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不必擔心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林峰“哦”了一聲,向林劍和三位長老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家族大事自然沒有林峰什麽事,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好。
見林峰走遠,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四長老林昌突然歎了一口氣,惆悵道:
“挺好的一個孩子,可惜啦……”
林劍點點頭,望著林峰離開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四長老,明天你去城主府的時候,記得帶上林野。”
簽訂契約的事情已經商量好了,林劍也沒打算在此多留,轉身走向自己的的木屋,臨走之前丟下這麽一句話給了四長老林昌。
林昌一聽,知道林劍開始培養林野當下一任也接班人了,也不敢馬虎,當即應道:
“是!”
見家主都走了,三個長老再在這裏留著也沒啥意思,三長老和五長老也都告辭離去,畢竟戰鬥了一整天,即使是凝元境也早就累了。
眾人離去,三長老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而此時已經星月西斜,差不多要天亮了。林昌在屋內稍作休息,待天完全亮了之後便略微梳洗一番,然後叫上林野,直奔城主府。
從莊園出發,林野默不作聲地跟在林昌身後,東折西拐一路走一路問,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才來到城主府門前。
“站住,來者何人,此處城主府不得擅闖!”
城主府門口,兩個虎背熊腰的門衛見有兩個人想要進城主府,齊聲喝道。
林野見著兩個門衛如此囂張,眉頭一皺,自己都還沒過去,你那邊就喊起來了,怕別人不知道這裏是城主府不成?不過林野心裏也暗暗吃驚,城主府果然強大,居然連個門衛都有氣脈境的實力。
而就在林野胡思亂想的時候,在林野身前的林昌卻爽朗的笑了起來,
“哈哈,我二人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兩位見諒。”
說著林昌袖口一抖,兩顆靈石便飛進了那兩個門衛的懷中,同時一股凝元境後期的強大氣息若有若無地散發出去。那兩個門衛看上去五大三粗,實際上心思細膩之極,見林昌姿態擺這麽低,兩人也都十分上道,將靈石揣進懷裏放好,對林昌道:
“原來是凝元境的大人,失敬失敬,二位先到後堂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讓管事的過來接你們。”
說著便領著林野林昌二人來到後堂,讓一個小廝端來兩杯茶便轉身離開,至於林野那陰沉著的臉,兩個門衛隻當是小孩不懂事,一點都不放在眼裏。
半晌之後,一個穿著黃馬褂,尖臉鼠牙卻有著氣脈後期實力的矮小中年背著手走進了後堂,人還未到,聲已先聞,
“兩位稀客稀客,我是城主府的管事黃叔郎,不知二位到城主府所謂何事啊?”
這位自稱黃叔郎的中年笑道,聲音尖銳刺耳,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好人。
林野一聽到這人的聲音便又皺起了眉頭,對這個黃叔郎的印象極差。而另一邊林昌的表情則生動得多,
“原來是黃管事,久仰久仰,我是嶽山城林家的四長老林昌,此番我林家打算入駐千林城,特來城主府簽訂契約來了。”
“哦,原來是林家四長老,大老遠來,辛苦辛苦了,隻不過負責跟你們簽訂契約的是總管,我可管不了啊……”
黃叔郎頗有深意地看了林昌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
林昌也不愧是在這條道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一見黃叔郎的眼色便連忙上前,將一個小布袋塞進了他手中。
“那就麻煩黃管事指個道了,嗬嗬……”
黃叔郎不著痕跡地將布袋掂量幾下,嘴角一勾,給林昌一個你很不錯的眼神,笑道:
“罷了罷了,剛好我找總管有點事,你們就跟我一起來吧。”
說罷便自顧自地走了出去。林昌連忙招呼林野跟上。
在不知道多大的城主府中走來串去,路過數不勝數的假山園景,又跟來來往往為數眾多的城主府下人擦肩而過,黃叔郎終於帶著林野林昌二人來到了一個頗為寬敞的大廳之中。青石地板嚴絲合縫,楠木雕花的桌椅頗顯古樸大氣,大廳中牆之上畫著一幅虎嘯山林,畫筆細膩生動傳神,一雙虎目直勾勾地盯著大廳門口,頗具氣勢,林野林昌少見多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你們在這裏稍等片刻,總管等會就會過來的。”
說完這黃管事便轉身欲離去,剛邁出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回過頭來叮囑道:
“齊老是城主手下的紅人,你們記得對他尊敬些。”
說完便將林家二人晾在這裏,不知所蹤了。
一個時辰之後,還沒有人來,林野坐不住了,在這大廳之中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老神在在坐著的林昌,一會兒望望外麵有沒有人過來。
如此這般,半個小時之後,一個打扮得一絲不苟的精瘦老者走進了大廳。這老者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樣子,花白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一撮同樣花白的山羊胡子,臉上有些老年斑,兩眼渾濁,似乎不久於人世了,但是此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卻有些恐怖,竟然絲毫不比林昌弱。
“你二人就是從嶽山城林家來的?”
林昌記得那黃管事臨走前的叮囑,衝著老者彎腰一禮之後答到:
“正是,我二人今日前來,是為了與城主府簽訂契約,從此入駐千林城。”
齊老對林昌的反應頗為喜歡,點點頭道:
“林家原本是嶽山城的第一大家族,本來不必與我城主府簽訂契約的,莫非,外麵傳聞的是真的,你林家已經元氣大傷,未來逃避另外兩家的追殺才來千林城避難的?”
這齊老顯然不是之前的黃管事可比的,消息靈通得很,一上來就抓住了林家的痛處,讓林昌背後一陣冷汗。連忙說道:
“哪裏哪裏,齊老莫要輕信謠言,我林家此番是吃了點虧,但是絕對沒有元氣大傷,隻是暫時雙拳難敵四手而已,假以時日,林家定能重新殺回嶽山城!”
林昌還真怕這齊老看不上如今的林家,不跟林家簽訂契約了。
“這是林家小小的一點心意,還望齊老笑納。”
話音未落,林昌又馬上將早就藏在袖中的空間戒指掏了出來,恭敬地送到齊老手上。
一直站在林昌身後的林野一看這枚空間戒指,立時瞪大了眼,這枚空間戒指林野見過,是當初撤離的時候林劍手中的那一枚,裏麵裝著林家所有的家產,林家為了跟城主府簽訂契約,居然連這寶貝都拿出來了!
另外一邊,齊老看到這空間戒指的一瞬間,也是眼前一亮,空間戒指這東西,凝元境可是沒幾個人用得起的。將這空間戒指放在眼前仔細把玩了半天之後,齊老頗為滿意地望著林昌,說道:
“林家有如此誠意,我城主府豈有拒之門外之禮,既然如此,我城主府便於你林家簽訂契約!這是契約條款,你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就一式兩份簽了吧。”
一邊說著,齊老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來兩丈羊皮紙,上麵列著許多條款,林昌粗略一看,都是雙方要遵守千林城法規,按時交稅,共禦外敵,不得城中滋事雲雲,林昌最看重的,是最後一條:凡與城主府簽訂契約的,都會在千林城的管轄範圍內收到千林城的保護。再仔細看一遍,見沒有什麽隱藏的霸王條款,林昌便點點頭,在兩張羊皮紙上簽了字。
簽完字,齊老將一張羊皮紙遞給林昌,笑道:
“好了,如此你林家就是我千林城的一員了,以後千林城的強盛就看你們的了!”
“哪裏哪裏,還是要靠城主府才是。”
林昌將那一紙契約緊緊握在手中,謙虛道。雙方又客套幾句,齊老便起身送客,林昌也在這城主府折騰了一整個上午,心力交瘁便也沒有多留,順勢告辭帶著林野離開。
走在回去莊園的路上,林昌見林野一直冷著臉,突然道:
“是不是覺得今天過得特別窩囊?”
林野還是冷著臉,也沒有回答林昌,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是默認了。
林昌幽幽一歎,又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有些事,你遲早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