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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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以北是為幽,幽也不可謂之北幽,因為幽帝國占據大片的中原土地,是為現今三國之中最為強大的帝國。
幽人生的高大強壯,國內人人尚武,更是達到一言不合便要拉開膀子比試比試,國內隨處都可看到那比武用的擂台子。這日便在京都衛城起了這麽檔子間隙,爭執雙方在人們的哄鬧中來到城外最大的擂台中。
爭執一方是一夥各個挎劍、挽冠身著豔麗服飾的年青公子xiǎo jiě,其中有個年輕男子顯的尤為特別,男子腰間斜跨一把寶劍,身後還背著兩把稍顯古樸的短劍,男子長的俊俏,氣度更是不凡。
從這一夥人的裝扮來人應是幽國南部人,幽國以舊齊人為貴,軍中把持權柄的大佬大多便是舊齊人,但在朝中就變了另一種景象,舊齊讀書人少,在攻占了大片土地後幽王朝便在新土中吸收了大量讀書人,是為新幽人,朝堂中新幽人以舊秦人為首組成了保守的秦黨,而又有以激進的齊人組成了幽黨,兩黨人士總是為了各種問題爭論個不休,似乎這偌大的天下便沒有兩黨統一認可的東西。
幽帝看著這吵鬧的朝堂,頭上不知不覺中總會多出一縷白發,真是何其有幸生於帝王家,何其不幸長於帝王家。
上麵自有上麵的苦惱,下麵也有自己的憂愁,那都城衛城最大擂台的台長現在便十分憂愁,雖說城中不僅不禁打鬥,還鼓勵比武,可這爭執的雙方一邊是新幽人,一邊的高大漢子一看就是舊齊人,雙方怨隙由來已久,這要是打出來個好歹,自己這小小台長……擂台長趕緊搖了搖頭不敢接著往下想,在心中狠狠咒罵了幾聲提議來這擂台比試的市井小民們,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擂台長看著兩夥走近的人們趕緊陪笑道:“咱們都是幽人,銀子就不收你們的了,咱們點到即止,莫要傷了和氣,莫要傷了和氣啊……”
糙形大漢大手一揮將擂台長打斷,開口說道:“恁個小老頭,咯這麽多幹哈,俺的大棒兒可沒眼,一會要是刮到恁個小身板,可別賴到大爺俄身上。”
身帶三把劍的年青才俊斜眼看了一眼糙形大漢,眼中流露出不盡的鄙夷,心中暗罵了一聲“北蠻子”便雙腿用力,右腳輕點台柱,一個翻身便來到擂台中。
圍觀的人群看著年青公子哥露出這麽一手,自是歡呼不斷,這其中有對年輕人的讚賞更多的是對那大漢的挑鬥,火氣越大這熱鬧便越好看嘛。
大漢瞅了眼對麵背三把劍的年輕人,聽著耳邊嘈雜的歡呼聲嘴角不住的撇了撇,似是對年輕人露的這一手極度不屑,跟著雙腿猛用力一步跨到擂台上,台上“咚”的一聲,許是大漢用力過猛,隻見大漢到了台上步子不住的往前蹌蹌了兩步,差點便要跪趴在年青rén miàn前,幸得手上拄的大棒子幫他止了身形,這才沒有鬧出更大的笑話。
台下人們見大漢露了這麽一出,自是給予更加熱烈的歡呼,哄笑聲不斷。
大漢站直了身子,似乎有些惱怒,用手中的棒子指著台下看熱鬧的人們嚷道:“都笑哈,都笑哈,不許笑。”
人們聽著大漢開口說話,笑的更甚。
大漢見自己說話沒有效果,掃了一眼台下眾人,看到人群邊緣有個穿著補丁衣服揣著袖兜的糙胡子老頭兒在那嘿嘿笑著。大漢聲調抬高幾分指著老頭兒罵道:“恁個猥瑣老頭兒,恁敢笑,再笑,俄連恁個一塊削,恁信不。”
老人發現人們都在看自己,有些悻悻,縮了縮脖子,將雙手往袖兜深處咕扭了咕扭,低著頭往旁邊人身後躲了躲。
大漢看著老頭兒的反應,甚是滿意,雖說丟了麵子,但是不能輸了氣勢。大漢轉過身來看到對麵公子哥臉帶諷刺的看著自己,拉下臉來大聲吼道:“恁個小白皮子,恁瞅啥,恁個以為自個背三把劍就是姬大劍神喱,人家姬大劍神有二十七把好劍,恁才三把,差的遠喱,恁個現在求饒還來得及,要不隔會打的恁個來回找娘,可別怪俄下手狠喱”。
俊俏公子哥聽著對麵大漢放著狠話,麵上冷笑兩聲,開口說道:“嗬嗬,你個糙漢子也敢妄言姬姓用劍者,這裏是幽,你那張臭嘴可得把點門,哼哼,對付你個潑皮無賴,何須動用三劍,一把便足矣”。
大漢眉頭挑了挑,撇著嘴嗡聲說到:“恁個小白皮子,擰個頂牛,呤個別說剛才摸了你家小娘子,隔會俄還要背了你家小娘子給俄回家暖炕去喱”。
台下人群聽著大漢的打趣,又爆出了哄堂大笑,大漢看著底下大笑的人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嘿嘿笑了兩下,對剛才自己說的話更是滿意。
俊俏公子哥不屑的退了兩步,抽出腰間寶劍,挽了個劍花,顯然是不想再與大漢廢話,便要在手低下見個真章。
大漢見此形式也收了笑容,一個餓虎撲食舉著他的大棒子便率先向對手發難。
公子哥見對麵大漢急切的衝過來,不見慌張,一抬腿飛起六尺高,將將超過大漢身高,右腳踩過大漢頭頂,來到大漢身後。
大漢轉過身來,口中罵了句娘,便又掄圓了胳膀對著公子哥就是一個橫掃千軍。
公子哥對自己顯然很是自信,橫劍便要硬抗大漢這麽一技,“嗙”的一聲,隻見公子哥向後滑出數尺,橫劍胸前,右腳置於身後腳尖狠踩地麵,從這大理石地麵龜裂程度便可知大漢這一下的力道多麽恐怖。
底下人群發出喝彩,大漢這一手顯然是為自己挽回些許顏麵,隻是擂台長似乎更愁苦了些。
與俊俏公子哥一起的公子xiǎo jiě卻是一驚,齊步往前跨了一步,俊俏公子個冷眼看了他們一眼,眾人便不再向前。隻是紛紛轉過身死死的盯著大漢。
大漢不知為何這群年青公子xiǎo jiě突然就死盯著自個了,心裏有些發毛。
俊俏公子哥哼了一聲開口道:“倒是小看你了,再來”。
大漢不再理會台下的那些公子xiǎo jiě,大吼一聲便再次撲將過來。
俊俏公子哥已知大漢有些蠻力,便不再與之近身纏鬥,憑著自己輕盈的身法左躲右閃,卻又不時的對大漢刺上一劍,不多一會大漢已是滿頭大汗,也不知道身上被刺幾劍,鮮血已染盡了他那破舊的衣衫。
台下眾人反應各是不同,有的嚷著讓大漢認輸的,有的卻是對俊俏公子哥的打發有些不滿,台下已不是一開始歡呼氛圍,擂台長卻比剛才更加愁苦,眼看著那個糙型大漢就要不行,可那個傻大個就是不認輸,你說急人不急人。
俊俏公子哥看著對麵不住喘著粗氣的大漢開口問道:“還不認輸麽?”
大漢重新將棒子抓與手中,開口呸了一聲,再再次開始衝鋒。
俊俏公子哥麵露冷笑,手中緊了緊握著的劍,似乎已下定決心,當大漢再次撲過來時,俊俏公子哥沒有躲避,右手運氣,猛的將劍刺出。
大漢卻是不像先前那麽莽撞,撲到半路突然側身,劍尖貼著身體劃過,大漢抓住機會左手握拳,一拳擊在俊俏公子哥的右肩上,公子哥吃痛,加上右手用力過猛,猛的將劍甩向人群。大漢見此卻沒多想,電光石火間將手中大棒用盡全身力氣擲向飛向人群的寶劍,大棒與飛劍“當”的一聲撞在一起,而後一起飛進對麵的牆壁中。
台下眾人發出驚呼。
卻看到台上俊俏公子哥左手突然自身後拔出一把短劍,刺向對麵已無寸鐵的大漢。
擂台長還沒來得及呼喊,卻聽到“咻”的一聲,一把似玉似鐵的尺子將大漢擊倒,堪堪躲過俊俏公子哥的短劍。
再看擂台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身穿麒麟補子的年輕男子,男子雙手背後,手中握著一把尺子。
擂台長見所來之人,明顯口中鬆了一口氣,趕忙下跪。
“拜見城牧大人。”
台下眾人已是跪倒一片,跟著擂台長高呼。
“拜見城牧大人。”
李城牧揮了揮,然後對擂台長道:“讓人們都散了吧。”
擂台長緩緩退下,底下看熱鬧的人們也跟著慢慢散去。
那些個公子xiǎo jiě顯然不曾料到城牧會出現在此地,趕忙聚在了俊俏公子哥身邊。
城牧沒有轉身,掃了眼台下,卻是開口說道:“林公子,給在下一個麵子,今天就到這裏如何?”
被叫做“林公子”的俊俏公子哥,口中重重哼了一聲,捂著右肩便帶著眾人離去。
城牧看了看遠去的那夥公子xiǎo jiě,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夥兒年輕人離去,一串踏踏的腳步聲傳來,城牧轉過身看到一個猥瑣老者,揣著袖兜對著已昏迷的大漢,腳上不停地揣著,口中罵罵咧咧:“叫你說我猥瑣,叫你嚇唬我,這下消停了吧,我呸,還大棒兒沒眼,要是有眼那成啥東西了,呸,活該……”
城牧有些無奈,躬身一拜:“老師!”
老者聽到年輕官員說話,停下對大漢的踐踏,看了一眼城牧開口道:“奧,小李子啊,剛才那一尺子不錯,待會把這傻小子抬到我府上去。”
老者看著李城牧的苦苦笑容接著開口辯解道:“我可不是記仇,你老師我雖然不是能掐會算,卻是看人的眼光不錯,要不也不能教出你們幾個。”
李城牧聽著老者對自己的辯解,更加無奈,再次開口叫了聲:“老師!”
老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口說道:“行行行,你們小師弟我是看走眼了,這不我又給你們找了個嘛。”
李城牧躬著身子更低了些,麵上已是一片肅穆,開口第三次叫了聲:“老師!”
老者揣著手不曾拿出,抬頭45°c望著天空,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得得得,不就是見那個幽怨的老頭子嘛,這就跟你去還不成嘛,上輩子就是欠你們的,怎麽就教出你們這些個白眼狼,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李城牧得到老者肯定答複,便不再搭理在那捶頭頓足的猥瑣老者,來到躺在地下的大漢跟前,拿著尺子在大漢上麵晃了一晃,大漢消失不見。
老者呦了一聲開口打趣道:“須彌納芥子,這神通不錯,這許久不見,修為倒是長了不少。”
李城牧笑了笑,不說話。
老者被李城牧帶到一個馬車旁,馬車車身漆黑、古樸,隱隱有陣紋在車身上閃現。再看拉車的馬更是不凡,此馬全身也是漆黑,頭上卻是生著獨角,兩條胡須無風自動,兩個碩大的翅膀拍打個不停,馬蹄上鐫刻著與車子上一樣的陣紋,一想便知這陣紋定有無窮妙用。
老者看著那車歎了口氣對著自己的徒弟開口說道:“你師祖要是知道我乘這車非得罵我個狗血淋頭。”
接著老者又重重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師哥要是知道我還做了那麽幾檔子事,不得氣的胡子都得炸了啊,可這我有什麽法子,要怪就怪他自己,非得讓我往北,他往東。也不知道師兄現在過的怎麽樣,哎!”
老者與徒弟蹬上馬車,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一片墨色宮殿前。殿前整齊的站著一排排穿黑衣帶黑甲的武士,見老者前來,齊齊的單膝跪地高喊“國師”。
老者走入大殿,一個威嚴老者高坐殿中,對麵老者身穿黑金龍袍,頭戴黑金寶冠,冠上黑龍栩栩如生,似要騰空而去。
揣兜老者,手依然沒有拿出,躬身對著座上老者拜道:“參見幽帝。”
幽帝見老者前來,臉上露出別樣的笑容,似是對老者的揣兜行為已十分習慣,不介意。然後對身旁宦官擺了擺手,兩個小宦官便搬了把太師椅放在老者身後,揣兜老者嘿嘿笑了兩聲,也不道謝,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幽帝見老者坐定便開口說道:“鬼老,寡人這幽帝可是做的有些夠了,不知何時可以重啟戰事。”
揣兜老者似已知道幽帝會有這麽一問,嘿嘿又笑了兩聲,打了個馬虎眼道:“不急,不急,時機還不成熟。”
幽帝閉上眼睛,現場一時沉默片刻,當幽帝睜開眼睛時,麵上有些疲憊更多的卻是期待,幽帝眼睛有些明亮緩緩開口到:“已過了這麽些年,寡人確有些等不急了,不知三年後可好。”
揣兜老者臉上沒了笑容,歎了口氣心中想著,你這哪是問我啊,這不就是通知我聲嘛,三年,三年就三年吧,早晚都是,都是這麽一哆嗦嘛。我也想師哥了,卻也不想這麽早相見啊,三百多年了,咱們都是老的不能再老了,再相見你可敲不了我的頭嘍。
……
幽國喜黑色已是盡人皆知,那令人聞風葬膽的黑甲軍更是舉世聞名。
幽國國土廣闊,幽帝王朝以齊為根基經過幾百年的征戰向南向東向西進行了急劇的侵占,北幽已是大陸最強大的國度。
如若不是當年東勝與百盟二國在最緊要關頭進行了聯合作戰,大幽帝王便要完成所有帝王的終極夢想。
這個夢碎的地方叫做黃粱,黃粱以前是秦國一個極小的附屬國,黃粱國民總喜歡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世有黃粱一夢來嘲諷這個極愛做美夢的國家。
黃粱大戰便成了幽的噩夢,勝盟的希望之地,勝盟聯軍在此地痛擊了幽國的主力部隊,自此三國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三國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大陸進入一個hé píng發展時期,世間匆匆,這一晃便是三百年。
三百年久的讓很多人都已遺忘戰爭的殘忍,很多故事也已從戰場來到了市井江湖。
勝國年輕劍客一劍挑了數座宗門,百盟出了個高僧一句佛偈嚇退散滔天的洪水,而幽國時有鬼怪吃人傳聞,又有什麽江湖幾大高手雪原比鬥消息不斷,更吸引人的便是那占了小半個舊楚地的南荒森林,有人在林中捕獲珍禽異獸獻了朝廷從此平步青雲,有人在林中發現仙草,便為自己攢了萬貫家財,但更多的冒險者們成了南荒的肥料滋潤了這片沒有盡頭的荒森。
故事便是故事,沒有人去考證故事的真假,人們卻都十分向往那美麗傳說,誰沒個少年時,誰少時還沒個武俠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