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涼茶涼不涼?宰牛亦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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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熱的陽光照在荒涼的小道上,雖說入夏不過月餘,太陽卻沒有吝嗇自身的光芒,似乎是想讓這燥熱的世界更加沸騰一些……

    小蟲已離開合莊村十多天,這一路走來無風無浪,每天見的不是太陽就是月亮,這樣趕路的日子確是枯燥煩悶。

    這與小蟲自己想象的武俠生活甚是有別,在他自己的想象中不應該在走出山村的那一刻從林中蹦出個身穿破爛衣服的乞丐老者,看著自己的眼睛真誠的對自己說:“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來這裏有七八本江湖失傳的秘籍,你隨便挑兩本練練,以後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哎!”小蟲不住的歎著氣,這該死的天氣,這該死的路途,那該死的乞丐……

    “涼茶,大碗涼茶……”,這救命般的聲音在小蟲又翻過一座高山後在前方高高的傳來。

    小蟲緊了緊身上背著的包袱,腳下加快兩步,在爬上一個陡坡後看到前方一杆“茶”字大旗穩穩的插在路旁,雖沒風,小蟲卻能感到那旗下大片的陰涼。

    一座破舊的茶棚,五張不大的茶桌,這就是茶棚老板全部家當。不大的茶桌一桌頂多坐四個人,五張茶桌坐了十來個茶客,卻沒有一張空閑。

    小蟲掃了一眼眾茶客,有扇風獨自吃茶的,有與同伴閑聊嘮嗑的,有在棚下乘涼發呆的……各有各的忙活,各有各的風采。

    小蟲找了一張就近的桌子,桌子對麵坐著一位戴幃帽的男子,男子坐的極為端正,一手端著茶碗吃茶,一手抓著桌麵的一把刀,刀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刀,刀極寬不長,刀身來回回纏了好幾層布隻留刀柄在外。

    小蟲對著對麵男子友善的笑了笑,男子沒有回應自顧自的在那默飲著茶水。小蟲自討了個無趣,撇撇嘴,然後對忙著給其他人添茶的老人喊道:“老板,茶水怎麽賣。”

    賣茶的是個胡子半白的老仗,不管麵對啥樣的顧客都是笑嗬嗬的,雖是上了些年紀,手腳卻極為麻利。老仗聽到有生意shàng mén高呼一聲“茶來嘍!”,人沒到聲音先打了頭陣。

    待老仗來到桌前先是用手中的抹布極為爽利的在小蟲那半張桌上抹了個來回,然後將抹布搭回右肩,最後笑容極為燦爛的對小蟲道:“小壯士,老板這命我可沒有,叫我茶頭就好,我這茶雖說不是啥好茶,確是便宜實惠,降溫解渴的好東西,一文便可喝三大碗,要是加糖那便要一文一碗。您,來幾碗?”老仗說道一文三碗時便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加糖一文一碗時又收回兩根指頭,老仗這伸著的一根手指頭加上那燦爛的笑容便是這小茶棚標誌性的招牌。

    “那先來碗加糖的解解渴,另外您這有啥吃食沒有,也隨便上些。”

    賣茶老仗在小蟲說話時已取了碗,放在桌上,手中已換了個茶壺向碗中倒滿茶水,茶水既滿不溢,剛剛好。

    “哎呦,小壯士,我這賣茶水的也沒啥好的吃食,隻有些花生幹果,您也來點?”。

    “那也成,不管是啥,都拿些來吃,一會並著這些茶水一塊給您結了。”

    “好類,您稍等!”老仗說完便趕忙裝幹果去了。

    小蟲自桌上端起茶碗,連喝了兩大口茶水,這炎熱的夏天也不知老仗使了什麽法子,這茶水卻是十分的清涼,甚是解渴,小蟲十分滿意。

    不多一會,一盤花生瓜子被老仗擺到了桌上,老仗擺了個請的手勢,小蟲也不廢話,抓了一把便吃了起來。

    “老板,這前麵是到了什麽地界了,麻煩您給我嘮叨嘮叨。”

    小蟲對茶棚老板含糊的說著話卻是暗中觀察起對麵戴幃帽的男子。

    聽到小蟲這一句句老板、老板的叫著,茶頭老仗心裏美滋滋,對待小蟲也是熱情了幾分,在收完一桌茶客的賬後趕忙回道:“小壯士,不是本地人吧!我跟您說前麵啊,是一座不大的縣城,這縣城卻是有名,逢年過節掛的大紅燈籠知道不,大多都是這個縣城出去的,更有那好看的宮燈都賣到對麵東勝國皇宮裏頭去了,您說厲害不厲害……”

    老仗許是熱情有些過頭了,隻顧著誇耀本地的土特產,卻沒有明說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或許在老仗看來當他說出燈籠那一刻,對麵年輕人應該已經明了此地的名號。

    小蟲聽著老仗的一通聊扯也隻能附了幾句“厲害,厲害!”聽了半天雖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何方何地,卻把對麵男子偷偷的上下看了個遍。

    對麵男子表麵上生人勿近的姿態,應該不是高冷那就是不屑,想想自己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也的確沒啥能讓別人一屑的資本,可基本的禮貌得懂吧,別看你拿把刀,指定不是個高手,哼!高手能來這喝茶……

    正當小蟲無限腹誹時,自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破空聲……

    “趴下!”

    箭聲?小蟲還沒反應過來突感到自己屁股下的矮凳。一斜,凳腿已不知何時被幃帽男子踢斷,小蟲連同他那碗加糖的茶水一起摔趴地上,幃帽男子右手抓刀,抬起左腿一腳將麵前的茶桌踢飛出去。

    茶桌翻滾著朝著風聲響起的地方飛去,無數地箭矢,如暴雨般自道旁的樹林中飛出……這下小蟲心裏很是冰涼,涼的他頭上都冒出鬥大的汗珠。

    箭矢破空聲,桌凳中箭聲,人們慘叫聲,各種聲音嘈雜的一起,顯然是有人想把這陰涼的茶攤變為一處修羅場。

    幃帽男子皺眉,握刀,刀身上的布緩緩解下而後又迅速纏繞男子右臂。男子大喝一聲,一股無形的氣突然升起,迎麵飛來的箭矢撞擊在氣罩上再難前進半寸,箭矢尤有餘勁快速旋轉,箭尖迸射出劇烈火花……男子大步跨過小蟲猛然抬手揮刀,刀風伴著那些旋轉的箭矢一並斬向道旁的樹林中。

    道旁大片樹木被攔腰斬斷,斷木尤未落,自林中跳出三位黑衣人,黑衣人黑巾遮麵,一位渾身綁滿箭壺,壺中插滿箭矢,一位生的極為高大,肩上抗著一把極大且極複雜的gōng nǔ,最後一位雙手背後,冷眼看著已倒塌茶棚前的幃帽男子。

    天氣還是很熱,氣氛卻有些冷。

    “末鬼,殺我便殺我,為何要傷了這些無辜性命”。

    “哼哼,死的都是你盟國人,對我來說有什麽無辜不無辜,況且你個死宰牛的讓我一頓好追,就當收些利息罷了,剛好我們也得了這神機弩,這威力,嘖嘖……可真不是吹的。你百盟高手雖不多,這製器水平可真是一等一的厲害,這等奇巧機括要是出現在戰場上,不知又要多死多少我英勇兒郎”

    背著雙手的黑衣男子說話聲音極為沙啞,黑巾遮麵看不清他的麵容,雙眼露出的目光極為狠厲,對他對麵的帷帽男子似有些不屑,卻對百盟的製式兵器極為讚賞,讚賞之外還有無窮的怨恨。

    小蟲在兩人對話的空檔,借著帷帽男子的遮擋一個翻滾便躲在倒塌的茶棚後麵,在翻滾期間不忘拉了一把昏迷的賣茶老仗,小蟲先檢查了一老仗,所幸老仗身上並沒有傷痕,應該隻是被剛才的氣勢嚇昏了過去。其他茶客卻沒這麽xìng yùn,大多數已死在剛才的箭矢之下,僥幸躲過箭矢的也沒躲過坍塌的茶棚,茶棚下傳來一兩聲虛弱shēn yín聲,小蟲卻不可能再搭救其他人,因為兩道警告的目光已鎖定茶棚後的瘦高身影。

    小蟲自然不敢再隨便亂動,當他聽到打頭黑衣人所說時,心裏甚是奇怪,對麵三人顯然不是百盟人,東勝與百盟是盟友關係,那對麵極大可能便是北幽人,隻是在百盟界土上為何會有三個幽人光天化日隨便shā rén,還有那高大黑衣人肩上扛得gōng nǔ又是什麽來頭……

    顯然此時疑惑的不隻小蟲一人,帷帽男子在聽到對麵黑衣男子的話語時眉頭再次皺起,先是看了兩眼那高大黑衣人肩上抗的巨大機括,而後挪了一小步,當住了他們的目光,最後很是厭煩的開口問道:“高手?你又見過幾個高手?我雖不是軍中之人,可也知道像這等製式wǔ qì都是有特殊編號的,你們,又是從何得來?”

    “哈哈哈,高手見了多少,我又為何告訴你,你隻要知道我的手比你高就是。至於這弩器從何而來,你還是到下麵問閻王去吧,這次我看你還能逃去哪裏。”

    黑衣人話還沒說完已是騰空而起,自身後伸出的雙手冒著滾滾黑氣,一爪便要抓向帷帽男子。

    帷帽男子對黑衣人應是極為了解,在對方還沒動手之前已在腳邊勾了一個矮凳,當黑衣人撲抓過來時,猛然將腳下矮凳連著塵土朝對方踢飛出去。

    “啪”,矮凳抓破,塵土飛揚,黑衣落地。

    帷帽男子卻出現在高大黑衣rén miàn前,那把短寬的刀,像極了宰牛的屠刀,刀身極黑,刀鋒極亮,一刀便把高大黑衣人連同那巨弩一分為二,幹淨、利落。

    渾身背箭的黑衣人見此,急忙後撤,或許再晚一秒自己也要步了同伴的後塵。

    帷帽男子沒有動靜,依然保持著劈人的姿勢,隻是慢慢鬆開了握刀的右手,刀停在空中片刻,而後突然被男子手臂上滑落布匹帶動,極速刺向後撤退的黑衣人。

    後撤的黑衣人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而後極為恐懼的向自己的頭目投去乞求的目光,在沒得到任何回應的情況下自然也成了刀下亡魂,牛刀穿體而過,血,沾滿刀身,染紅布匹。

    牛刀在刺穿背箭男子後輕鳴一聲,而後飛回帷帽男子手中,換了一個顏色的布匹重新纏滿男子肩膀,帷帽男子抬手提刀遙指黑衣男子,刀很黑,肩很紅,人很淩厲。

    黑衣人在帷帽男子殺自己手下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當帷帽男子提刀指向自己時眼中沒有一絲慌張而後慢慢開口道:“都是廢物!宰牛的,殺我兩個鬼奴可顯不出你的高手風範,隻是可惜了這神機弩,又丟了功勞一件。不過殺了你便一切好說,你再如何掙紮都是徒勞,你一日不入地境,我便穩穩壓你一頭,早死早超生,你還是乖乖受死吧。”黑衣人說完快速奔向帷帽男子,手上冒著的黑氣更加黑了幾分。

    情況有些危急,帷帽男子看到對麵奔來的黑衣人,並不想與對方硬拚,因為他知道正如黑衣人所說境界差距便是溝壑,自己再如何凡境頂峰也不是地境的對手,

    可也不能就這麽束手待斃,帷帽男子心思急轉在退後的過程中開口道:“既然我還未入地境,又如何勞煩你閻羅軍動手,你們又在怕什麽?你末鬼借了外力入得地境,又有何未來可談,這輩子也就是個末鬼……還有我二十年前就不再殺牛了,現在我改殺鬼。”

    帷帽男子在說完鬼子時徒然停步,一直戴著的帷帽飛向高空,然後雙手舉刀過頭,猛力砍向快速奔來的黑衣人,。

    叫做末鬼的黑衣人聽到對方無情的嘲諷,眼中不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狠厲目光,幾條血絲在眼中蔓延,顯然已動了怒火,當他發現對方不再後退,而是要與自己硬拚時,心中冷笑一聲!這一爪便要對方粉身碎骨。

    “當”的一聲脆響,末鬼手上黑氣倒卷,那把牛刀已被末鬼穩穩地抓在手中,末鬼手:用力,牛刀哢哢作響,刀身出現數條裂縫,末鬼開口大笑,笑到半途,突然感到身上一緊,末鬼低頭赫然發現一條紅布緊緊的纏在身上,隻留抓刀的右手在外,沒了帷帽的男子沒有半分遲疑雙手硬掰末鬼右手,而後淩空飛到末鬼身後,右手繼續硬掰末鬼右手,左手扶末鬼左肩,雙膝大力擊在末鬼後背,末鬼吃力麵朝下,“嘭”的一聲,末鬼狠狠砸在地麵。

    這一係列動作都發生在一瞬間,砸在地麵的末鬼沒了聲響,他背上的男子長輸了一口氣,要是剛才末鬼抓的不是刀而是他的身體,那麽現在爬在地上的便是自己。

    即使現在爬在地上的是末鬼,帷帽男子也沒有大意,右手和雙膝繼續用力,用力……

    沒有期待的骨碎聲,疼痛從右手傳遍全身,不知何時帷帽男子掰著末鬼的右手已變成末鬼右手抓著男子的右手,旋轉,用力,“哢哢哢……”,一串骨碎聲傳來,形勢逆轉,幃帽男子沒有呼喊,隻是臉上細密地汗珠已表明男子的現在極為痛苦。

    “哼哼哼哈哈哈……小小凡境還想騎到地境頭上,真是可笑!”

    末鬼話音剛落,右手黑氣蔓延,一團黑氣直衝男子頭顱而去,帷帽男子當機立斷大喝一聲,自斷右臂,“劈裏啪啦”的骨裂傳來,男子沒有猶豫,身體半轉,卸了勁道,而後左手握拳猛擊向末鬼後背。

    拳離身子還有半寸,末鬼突然翻滾起身,右手扯著男子半空失了平衡,而後末鬼右手鬆開,一拳結結實實打在男子腹中。

    “嘭……”

    “咳……”

    “嗖……嘭……啪……啪啪啪……”

    大口的血水不要錢一般噴湧而出,男子先是砸落地麵而後又從地麵彈起摔向那倒塌的茶棚,當身體碰到那倒塌茶棚時餘勁尤在,男子連同那些斷木殘桌一起向後麵撞去。

    人在死前,便在腦海中閃現自己那多彩或者煩悶的一生,幃帽男子身心已痛的麻木,在空中翻飛過程中眼光迷離,有那麽一段時間感覺時間很慢,很慢……

    還是不行啊,大和尚腰帶沒法還了,那牛要是沒死,就多喂些草吧……

    一幕幕過往在幃帽男子腦中閃過,他這輩子殺牛太多,聽佛太晚,看來今日便要死在“鬼”的手中,還好,殺了兩個,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