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多年前齊與楚有世仇，齊居大陸北，楚在世界南。

    楚之先祖，南夷發之。世界之初，南方無國，有夷民奮之，刀耕火種，開辟山林，後多方獵驗，他方取技，頗多磨難，曆經百世，終成神州國首。是時楚之學，楚之兵，無出其右者。楚之強，使之大，楚之大，使之妄。彼時楚多學者，詩詞歌賦，曆史優劣，皆成書。有屈者，為陸之各國排列，楚居首，齊在末。謂之齊為蠻，國土劣，國境小，國民橫，國君弱。此言出，楚國默，群國笑。齊無言，有恨在心，南夷者世仇視之。

    然突有一日，中原秦國，異軍突起，先滅強楚，後滅遼，再滅晉。齊無他法，聯殘國，首選楚，楚立從。世仇一旁，國不能忘，國仇更不能放。

    一對仇視已久得冤家，解開仇恨最有效的方法不是錢財，不是力量……不是一切其他的東西，而是共同的目標。猶如女人，兩個女人再如何討厭彼此，一旦她們有共同厭惡的目標，那她們就是盟友，打死也不分開的堅定盟友。

    所以小蟲和那個“春”姑娘和解了，和解不是因為他們都認識葉承，更不是小蟲長的帥，而是他們都從一個道士那買了符，一同用了符。

    三日前，何瀲灩騎馬往黃粱奔赴，忽遇一道士前方攔路，道士邋遢，卻稱與姑娘有善緣，對姑娘一頓猛誇，那基本就是天上有地上無，人間尤物，世間一絕……

    道士稱，黃粱城外有大事發生，去的晚了，肯定連毛都看不到了。何瀲灩在一頓糖衣炮彈攻勢下，本就有些飄飄然，再加最後一劑猛料，立馬高地失守。

    道士拿捏時機，適時稱與姑娘有緣，有一遁空符相贈，曰此符一遁，刹那黃粱城外。

    何瀲灩自然不能白白受了好處，你推我擋的，最後以成本價，五兩銀子成交。

    於是乎，瀲灩棄了馬，捏了符，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一顆大樹下。

    ……

    此時二人在幾日的吵吵鬧鬧中已快到達黃粱。

    二人和解自然又是一番討價還價。

    一、小蟲以瀲灩馬首是瞻，基本就是一個當大姐，一個為小弟。彼時，一為肉，一為刀，小蟲欣然受之。

    二、何瀲灩幫小蟲翻譯《戒殺》，翻譯也不是白翻譯的，一頁十兩銀子，小蟲認為此條有些過分，猶如搶劫。瀲灩說她也這麽認為，某人可以選擇不接受。小蟲無法，咬牙接受。瀲灩後又加價五兩，小蟲憤然再接受，心中默念，待到神功大成之時，定要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三、二人結伴前行，每遇道士，小蟲必須破口大罵。小蟲有異，認為此事應按情況而定，如遇老弱病殘之道士那必好好討教討教，如遇厲害道士，小蟲認為瞪兩眼以示警戒即可。瀲灩默許。

    於是乎一對冤家上路了。

    “終夏熱如虎啊，小爺獨自走在寂寞的小路上，後遇道士搶如匪啊，騙我走了歪門邪道啊，啊，啊……幸遇小娘美又美啊，與我共赴黃粱啊，小娘美啊，小娘強，小娘原來是個……”

    “閉嘴，再唱信不信讓你去不了黃粱，讓你改道去黃泉。”

    煩，靠兩腿趕路已經夠累人的，還有幾日便要進入秋日，可久盼的天高氣爽沒有，隻有早晚溫差大，正午溫度高，真真的秋老虎啊。對於何瀲灩這樣地境武者來說，其實溫度和趕路都好說，主要還是旁邊那個破鑼似的嗓子。身心皆疲，那人還恬不知恥。

    “還看……再敢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快點，趕緊趕路。”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從那對高峰上劃過，有些留戀，有些驚歎。他娘的，外麵的姑娘就是比村裏的好，比村裏的大啊，真是百看不厭啊。

    “大……姐頭，這都連著趕了十來天的路了，十來天也就吃了兩頓飽的，還都是我出力逮的，你看現在我是又累又餓，這裏離黃粱應該也是不遠了，咱們不能歇息歇息，養足了精神也好去城中大幹一番。”

    飽經折磨的日子眼看就要到頭了，不過前方城中的確魚龍混雜，何瀲灩想著自己這身女子裝扮，可能總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在進城之前的確需要好好掩飾一番。

    “小昆子，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尤其是那個，那個……”

    一雙手，猥瑣的在小蟲胸前比劃著。

    “滾！是不是又皮癢了，趕緊去給我找吃的去……”

    小蟲嘿嘿一笑，猥瑣的在那對高峰上狠狠的劃了兩眼，起身就要帶著自己的家當前去覓食。

    “等一下，把包袱留這吧。”

    包袱？小蟲愁眉想了想，自己包袱中也就一些平常衣服，還有一些繩索，最寶貴的書，小蟲肯定要隨身攜帶，那還能有什麽能特地讓女魔頭吩咐留下的呢。

    “看什麽看，你姐姐我不就想拿你兩件衣服用用？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何況是幾件破衣服，你以為本姑娘稀罕啊。”

    小蟲兩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剛要猥瑣的調戲一番對麵的大波女。

    “嘭”，一劑重拳，天上繁星點點。

    白日過去，夜晚降臨，又是一個平凡的夜晚。月亮、星星，與家鄉的看不出太大的區別。小蟲晃了晃還是有些沉重的頭顱，媽的，這出村才幾個月，這都被人打昏幾次了。

    不遠處有火光傳來，空氣中有淡淡的肉香飄散，小蟲有些恍惚的朝著光亮走去。

    火光處有個模糊的身影，一身男裝，似乎在哪見過，有些想不起來，那個女魔頭呢，我是怎麽昏過去的，阿呀，頭真他媽疼。小蟲拍了拍頭，心想問問吧。

    “壯士，胸肌不錯，在這附近是否見過一位姑娘。”

    一條吃了一半的兔腿，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精準的打在小蟲頭上。

    小蟲揉了揉頭，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兔腿，的確是條兔腿，小蟲心想現在請人吃東西都流行這麽粗暴的方式嗎？那好歹給條沒吃過的啊，萬一我有個潔癖什麽的，那不就尷尬了嘛，幸虧我沒有。於是小蟲從地上撿起吃了一半的兔腿，剛要開吃。

    “哼，嗯，姐姐換了身衣服，就不認識姐姐啦。我這樣像壯士麽，不應該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嗎？哎！主要是這衣服太老土，沒啥發揮空間啊。”

    這聲音，熟，很熟，小蟲定眼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那女魔頭嘛。

    “死三八，你是不是又把我打昏了，我這是頭，不是石頭，會死人的，死不了也得被你打傻嘍，下半輩子你養我啊。啊……”

    氣憤，真的很氣憤，即使現在頭不怎麽疼了，那也得表現的很氣憤，要不然怎麽能淘些好處呢。

    “閉嘴，坐下，趕緊吃！本姑娘好心好意的給你做吃的，還敢罵我。打你怎麽地，打你那是愛護你，別人想讓我打，本姑娘還懶的出手呢。不知好歹。”

    瞪著，使勁瞪著。沒脾氣的小蟲，也隻能一邊生悶氣，一邊吃著還挺好吃的兔肉，最主要的還是得瞪著那個女魔頭，瞪到她羞愧，瞪的她不知所措，瞪的她無地自容……瞪著瞪著，小蟲發現，對麵那個女人穿的不就是自己的衣服嗎？難怪小蟲感覺那麽眼熟呢。

    “你你你……你怎麽穿我的衣服，我說你跟我要包袱幹嘛呢。你你你還擅自裁剪了，你這，你這整的不男不女的，你見過哪個漢子，腰繩是打蝴蝶結的。還翩翩公子，哪個公子哥在胸前塞兩大饅頭的，頭上插根木簪子的。這，這真是白瞎我這身華服了啊，這可是我爺爺親手為我縫製的啊，啊啊……啊，爺爺我對不起您啊，爺爺……”

    一個男人，哭起來，也可驚天動地。

    “別裝了，連滴眼淚都沒有流，指不定你爺爺是不是你親爺爺呢。”

    “啊……，爺爺喂，我對不起您老人家啊，啊啊啊，孫子不孝……”

    “五兩銀子。”

    “這兔肉烤的不錯，練過的吧。哎，哎，衣服還要不要，我那還有好幾件呢，這次算你便宜點，我這可都是上等貨色，這次一件四兩你看怎麽樣。”

    據傳在百盟巴蜀之地有一劇種為川劇，劇中有一絕活，名曰：“變臉”。變臉匠人頭一扭，手一揮，黑臉、白臉、花臉、紅臉、人臉、鬼臉，唰唰唰十幾張臉瞬間就能變換而出，端的是變幻莫測，神奇無比。我們的蟲小俠，剛才臉色變換對於變臉匠人來說那是有過之而不及啊。

    何瀲灩沒好氣的瞪了小蟲兩眼，真是一個活寶，自己怎麽就找了個這樣的東西搭伴上路了呢？葉承？不熟，不是。道士？有點，也不對。哎！誰知道呢，也許是一個上路的確是有些寂寞吧。

    大姐、小妹啊……有些想你們了，大家都還好嗎？

    “喂，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什麽境界，還有寂隱境是很高深的境界嗎？”

    良久，小蟲吃完烤肉，看著躺在樹上望著月亮的何瀲灩，問出了這樣天一直縈繞自己腦中的問題。

    “我啊，不高，才剛入地境沒幾年。”雲淡風輕。

    “你個連明悟都沒到的小子，還知道寂隱境呢！哼哼，寂隱當然是很高深的境界，凡境好練，一旦踏入地境，如若沒有機緣那每層進階都難如登天。寂隱境就是地境最後一境，寂隱境又喚作大神通境，它前麵自然是神通境，再前麵就是地境初境涅槃境，我呢……喂，小昆子，你聽沒聽著。”

    火光下小蟲臉色來回變幻，小蟲對於何瀲灩後麵地境的講解是一句沒聽進去，當他聽到何：瀲灩說她是地境時，心中猛的一沉。心想自己剛出村才三個月，也剛知道武功修為分為天地人三境，自己也剛得了本秘籍，前幾天才剛了解了十幾頁，這就地境滿地走啦？遇到一對打架的是地境，遇到一個邋遢道士是地境，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女的怎麽還是地境。自己還想武功修成……這他媽還怎麽玩啊，這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練成呢，練成了也不一定打的過啊。

    “嗯哼，瀲灩姑娘，咱們打個商量你看行不行，我呢也沒啥本事，欠你的銀子一時半會也還不上，趁著我還有幾分姿色，要不我就肉償吧，你看我這胸脯，你看我這後臀，那都是扛扛的啊，保證二十年的老處男，原封未動。”

    月色、繁星、火光下，一個大老爺們，你會拍拍胸脯，一會扭扭屁股，那是看的人相當反胃。

    “滾……要是有必要非得把你賣到窯子裏去。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按理說你也算是葉承的半個救命恩人，他怎麽就把你往火坑裏推呢，憑你這點本事，去了那座城裏，不死也得掉幾層皮。哎，前兩天給你翻譯的那本書，理解的怎麽樣了，你可得抓點緊，再沒點長進，可就不夠格作我的小跟班了。”

    樹上，瀲灩一直望著月亮，今夜月色很美，風有些輕柔，似乎夏天也快悄悄的收回自己的尾巴。那秋天就不會遠了吧！

    是啊，得抓緊時間努力啊，要不然永遠是最卑微的那一個。

    ……

    水無形，唯器融之。火無意，可達蒼天。風無棱，來去自如……

    不驕不燥，不滿不虧……

    心意平，則氣通。

    ……

    一縷晨光攪碎昨夜的黑暗，萬千生靈又將迎接全新的一天。

    何瀲灩與小蟲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這個氣息讓人振奮。

    “明悟了？不錯嘛！嗬嗬，上路。”

    明悟了！很不錯，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