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韋斯萊·霸王……”

    “我要死了。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那個漂亮的大姐姐是誰……”

    “我要死了。”

    “可惜今天早上的麵食沒有多吃一點……”

    “我要死了。”

    ……

    一次又一次，霸王都能在夢醒之後隱約聽到這樣的低語，同樣的聲音，不同的語調，仿佛是無數個一樣又不同的人在同時說話。

    霸王最後一眼的記憶是離開李二他們的旅館，再次醒來就是全身束縛著躺在這張鐵床之上。身邊一群人在對自己做著什麽事。

    “小燕……去哪兒了？”

    霸王思索了一段時間，也就放棄了。他的眼睛被遮住了，唯一能夠察覺到別人在做什麽的隻有聽覺和觸覺，鼻子聞到的血腥味兒告訴他嗅覺也仍在工作。

    照這個理，他應該是在被解剖吧？他能感覺到皮膚被劃開的感覺，但是不痛。他沒有痛覺，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沒有痛覺，起初很驚奇，但久了也就如此。

    耳邊傳來了硬物碰撞的聲音，應該是他的骨骼在被拆卸吧。他知道自己是煉金生物，他一直都知道。他可以笑，他可以哭，他的掌心有恰當的溫度，他能表現出一切正常人該有的樣子，可他不是人。他的一切都來自煉金術士的魔術，他需要保養來維持他作為人的一切，同時，清除一段時間的記憶。

    不知道為什麽，記憶的清除總是和這副身體的保養同時進行，而且身體保養也是最近才開始的吧？具體多久他也不記得了，他隻知道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被動過的身體開始被以保養的名義解剖。一開始感覺到軀體的分離的時候，霸王是有些害怕的，但次數一多也就麻木了，甚至能一遍被解剖一邊在心裏哼著小調。

    “我還算是個人嗎？”霸王常常會在獨處的時候這樣問自己，他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記憶的清除並不是一次性搞定的，煉金術士們會在固定的間隔內一點一點地清除，每次都會清除的是不那麽重要的記憶，往往是由學徒來練手的，在例行的檢查的時候都會被順手清除儲藏起來。等到比較重要的記憶累計到一定程度之後，等級較高的煉金術士們則會親自動手。而每逢特殊的日子，例如國王換屆、節日慶典、生死升遷之類的時候，更高級別的煉金術士則會視心情來給霸王來個高級fú wù。

    這次應該也是次維護吧？不過為什麽會把自己抓回來呢？不知道這次持續多久了，李二他們會來找我嗎?不過去哪兒找呢，每次被綁在這樣的地方都是蒙著眼的，自己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正在“作業”的煉金術士們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一言不發地操作著。

    “嘿，傑克！”相隔不遠的另一間房內，幾個年輕的學徒們正在操作著各自桌上的器具，不時地交談幾句，這些簡單的操作他們已經重複了無數次，也不必擔心會有什麽意外的錯誤。

    “什麽事？”聽到身旁的人在叫自己，傑克轉過頭去，那是個叫吉姆的小夥子，他們同屬一個導師之下，而導師們此刻正在隔壁的房間內對那個王子進行維護。

    “導師們在隔壁幹什麽呢？”吉姆有些好奇地問道。

    “確保快樂王子正常運轉。”傑克有些無奈地說。快樂王子被人特殊處理過，若非刻意想起，他的存在感在一定時間內會被淡化乃至消失，這也常常導致一些對他印象沒那麽深刻的學徒們會忘記王子的存在。要不是上次實驗室的意外導致他被處罰了的話，他也會常常不自覺地忘記王子的存在。

    “快樂王子……噢，是那個家夥啊。上次實驗室的意外就是他造成的吧?哈哈，你可倒黴了。”吉姆有些幸災樂禍。

    傑克翻了個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王子是幾百年前煉金術的產物，擁有一些奇妙的能力，除了能夠和同一餐桌上的人保持差不多的吃飯進度之外，他的存在還不會令周圍人感到詫異。上次就是在實驗室看到王子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好奇的王子導致了實驗室某個威力巨大的藥劑的爆發，好死不死的是，那一次負責輪值的剛好是他！更好死不死的是，是自己親自把他放進去的！雖然隻是一些價值不大的東西，但他還是受到了相當嚴厲的處罰。這也讓傑克對王子念念不忘。

    “那個人……呃，快樂王子，他還算是個人嗎？我聽說他以前還是個人來著。”

    “不知道啊，應該還是吧？他能吃能睡能說話，怎麽不是個人。”傑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但他沒有一個持續不斷的記憶，他的軀體可以被拆卸，喏！那裏的不就是我們要維護的部件。”侍從端來了幾個xiāng zǐ，分派在不同學徒的桌上進行維護。

    傑克打開xiāng zǐ，裏麵放著的是一對耳朵，轉過頭，他看到身旁吉姆已經開始清洗紅發了。

    傑克一邊清洗著這兩隻耳朵，一遍配置著維護液，耳邊還能聽到吉姆在叨叨不休：“傑克你看啊，我手裏洗的是王子的頭發，你手裏拿著的是他的耳朵，旁邊的皮特在洗的是王子的鼻子……這樣組裝起來的東西能稱之為人嗎？”

    “我不知道。算是人吧，畢竟他有自己的靈魂不是嗎？”

    “這個世界有靈魂的東西多了去了，又不是有了靈魂就是人”吉姆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不是人也沒什麽關係的吧，我就很想變成龍裔，不過聽說龍血很燙，不知道到時候變成龍裔之後我會不會全身是包……”

    一邊嘮嘮叨叨，一邊做著手上的工作，傑克卻突然陷入了有關靈魂的困擾之中。

    “靈魂啊，究竟是什麽東西呢？”傑克看著身邊不同學徒清洗的不同部件，想象著不久之前這些東西組裝起來變成了一個完整的笑著的王子，此刻卻變成了死物一般毫無反應。它們失去了靈魂是嗎？但靈魂又是什麽東西呢？

    “既然王子能夠由人變成非人，那那些非人是不是也能變chéng rén呢？”傑克這樣想著，隨即又自嘲一笑，人哪有那麽寶貴啊，無數的大人物想著的是變成高貴的血脈，真正以人的血統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也隻是他們這些窮人家出生的孩子了。

    將手中負責的部分浸泡在導師交付的溶液之中，學徒們三三兩兩地走出了煉金室。傑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在走之前，他特意望了一眼裝著王子頭顱的水晶箱，不過王子的臉卻朝向裏麵。這種淡huáng sè的溶液有些奇特的效應，它能使浸泡在其內的有機體保持活性，如果長年用這種溶液浸泡身體的話，普通人也能變成大力士。隻是一般沒人這麽奢侈，更何況這種液體入口即化作劇毒，也隻有王子這樣的煉金體才能安然無恙。傑克知道溶液的配方，隻是他自己還未曾調配過，除了難度大以外，最主要的就是材料太貴了。

    王子的靈魂究竟在哪裏呢？

    眾人走遠後，黑暗中浮現出一個黑發的少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