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公隔是妒相憐 何不便教相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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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湖上畫舫巡遊,四周燈火通明,小河燈浮滿水麵,燦若繁星。
星月交輝,晚風輕拂,桂花飄香。
李熙泰淡然一笑,突然說道:“我們去洪樓上耍去,那是我家的酒樓,上麵有個月台,風景很美。”
說完,他指了指前方歌舞搖曳的酒樓,大紅燈籠高高照著,燈燭華燦。
結果,一時沉默。
片刻後,小嫣然用手輕輕地拉了一下小翠的裙擺,聲若蚊蠅地說道;“我方才看到王少爺進去了,我們別去了。”
海燕則是仰著頭,有些失神地望著天空,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
李熙泰一把拉住小嫣然的小手,小姑娘則是害羞地手縮了縮,小臉通紅。
他的另一隻手則抓向海燕,海燕想掙脫他,但是沒用。
他的眼神是那麽堅定、深邃,猶如一道寒芒,但卻又是那麽清澈,那麽柔情似火。
海燕有些呆住了,這雙眼睛,在她短短的一生中隻在一個男人眼裏看過,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海燕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任由李熙泰蠻橫地拖著她跑向洪樓。
李熙泰則是目似利劍,眼若饑鷹,死死地盯著頂樓上歌舞升平的人們。
你敢搶走老子的幸福,老子就要踩死你!
慕容雪兒看著李熙泰奔向洪樓,頭也不回,她美目流轉,心中有些感慨。
邢護衛一臉菜色,抱著木匣子,和丫鬟小翠跟了上去。
李熙泰進了洪樓,拉著兩個小姑娘,大踏步奔向頂樓,酒樓的夥計們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少爺沒命地往上跑,風蕭蕭兮月光寒,少爺一去兮何複還?
來到酒樓的頂層,月影橫斜,他看著前方戴著學士頭巾,頗有幾分折扇綸巾的王聖傑等才子們,停住了腳步。旁邊的小嫣然則是嬌喘微微,有些埋怨地瞪了李熙泰一眼,而海燕卻臉不紅心不跳,輕輕地咬了咬下唇,靜靜地看著前方的男孩。
前方屏風處,坐著一個身形苗條,大眼睛,皮膚如雪,腦後露出一頭烏雲般的秀發的貌měi nǚ子,抱著一把古箏,一時琴音緲緲。那是江陵一帶有數的名妓羽佳姑娘,賣藝不賣身,才貌雙全。
王聖傑正手持折扇,一開一合,指著前方紙上的一首詩詞,一時讚不絕口,目光卻有點色眯眯地偶爾看看旁邊的美貌女子。
“呂兄大才,今晚這首《采桑子》怕是要得到羽佳姑娘的青睞了,可喜可賀。”說罷,王聖傑有些羨慕地看著剛放下毛筆,正在賞月的呂姓書生。
呂姓書生則是淡淡一笑,朝著王聖傑拱了拱手:“過獎過獎。”
有人在旁邊拿著宣紙,輕聲念道:“恨君不似洪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洪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好一個‘暫滿還虧’,樸實自然,回環跌宕、一唱三歎,妙哉妙哉。”旁邊一個年輕的書生眼神有些迷醉的讚歎道。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稚嫩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聽聞王兄大才,今晚借著這皓月當空,何不賦詩一首?我看這個呂公子,怕是非我江陵才子吧,莫非我江陵無人,還需外鄉人來捧我洪樓,王兄意下如何?”
李熙泰語氣不善,目不斜視地盯著王聖傑。
兩個小姑娘在旁邊麵麵相覷,神情有些古怪。
在樓梯上的邢護衛則眼角抽搐,抱著木匣子,大感頭痛。
慕容雪兒也在樓梯角處,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熙泰。
王聖傑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隻大蟲盯著一樣,如芒背刺,手中的折扇都抖動了一下,掉在地上、
他感覺有些奇怪,這個平日裏被自己捉弄的小鬼,怎敢如此無禮?
王聖傑一聲冷笑,語氣冰冷地說道:“這可是江西第一才子呂本中,難得來江陵遊玩,能在你洪樓賦詞一首是給你麵子,你這黃口小兒倒不領情,莫不是被小美人迷了神魂,忘卻自己是誰?”
說罷,還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海燕和小嫣然,嚇得小姑娘脖子一縮,兩隻小手有些不知所措挪來挪去。
李熙泰輕笑一聲,大聲說道;“王兄平日裏口口聲聲稱自己江陵十大才子,原是徒有虛名,附庸風雅,小弟我長見識了。”
王聖傑有些惱怒,被人當中戳脊梁骨,用手指了指李熙泰,惡狠狠地說道:“泰哥兒,你莫不是來攪場,壞我興致的?”
“筆墨伺候!”
李熙泰朝著旁邊的侍女大聲吼道,臉上大寫的四個字“我要裝逼!”
旁邊的侍女慌忙取出筆墨紙硯。
李熙泰小手一揮,眼露精光,金筆在手,揮斥方遒。
王聖傑覺得好氣又好笑,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屁孩。
兩個小姑娘則一聲驚呼,有些擔憂地看著李熙泰,心裏忐忑不安。
旁邊有人念道;“洪樓卷西風,銀闕正當中。
難有此夜清景,伴我與燕遊。
是處登臨開宴,爭看吳歌楚舞,沉醉倒金尊。
各自心中事,悲樂幾般情。
天如水,雲似掃,素魂流。
不知今夕何夕,相對語羈愁。
認取眼前流景,試看月歸何處,因甚有虧盈。
踏盡桂花影,更複為伊留。”
寫到最後一句時,他突然念了出來;“踏盡桂花影,更複為伊留!”
說罷,他目光深情地望著旁邊不知所措的海燕。
上一世,錯過。
這一世,休走。
李熙泰抬頭望了望天空,月影婆娑,目光堅定。
小姑娘滿臉通紅。
邢護衛臉色古怪異常。
王聖傑心中一沉,臉色慘白。
羽佳姑娘也停下了彈唱,目光有些驚疑不定。
呂本中則是目中驚歎,有些不敢置信。
周圍的才子們則大眼瞪小眼,久不能靜。
有人讚歎道;“這首《水調歌頭》舒卷自如,情與景融,境與思偕,情辭慷慨,奇氣橫溢,好詞好詞啊!”
王勝傑卻陰陽怪氣地說道:“黃口小兒懂個什麽,莫不是從哪裏抄來的,哼!”
李熙泰淡然道:“便是道士給我的又如何?比你這三年不屙屎的江陵大才子可是強太多了。”
說罷,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