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身子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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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忙碌了一整日,又眼睜睜的瞧著那白衣女鬼江夫人在江郎身子融成的蠟燭之灰飛煙滅,蘇煙累極了,一直睡到日上竿才醒來。顧尋昨日所約的畫稿,這會子趕過去已是晚了,便也就作罷,隻能下次有會見到了,再與他致個歉了。
說也奇了,每每當蘇煙想要見上漣止之時,卻總是見不到。昨夜的夢境之,她並未能夠見上漣止,或者換種方法來講,是她未能到那陰界之去。雖說已然知曉那初於漣止相遇之地就是陰陽交界處,她也曾從陰陽交界處獨自回來過了,可若是再找到那地,卻也是無法。
算上這幾日,蘇煙已然很久都未曾見過漣止了。若是再久上些時日,隻怕蘇煙當真會以為那就是夢境,隻不過是幾日連續著做了一個有故事的夢罷了。可就算心是如此想著,她卻仍是隱隱期待著,想要再見上漣止一麵,好告訴他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想知道那種種的事該如何是好。
靈兒此時已然將早茶端上來,放在桌上又扶著蘇煙梳整後才道:“xiǎo jiě,今日您醒的好生晚,靈兒便沒有準備什麽點心,隻有一盞蜜茶,不然若是xiǎo jiě這會子吃了點心,午隻怕又要吃不下了。”
蘇煙點了點頭,抿了幾口茶盞蜜茶,隻覺得甜的有些過了,本就起的晚了也不餓,再加上昨日她便一直飲蜜茶,眼下這甜至此的茶讓她有些膩,便也就不再用了。隻是雖說是膩,她的嗓子原本被火焰焠的沙啞難言,飲了蜜茶後這會子清了清嗓子,也覺得好上了很多。蘇煙道:“拂曉院可有消息?曼兒醒了沒有?”
靈兒從蘇煙接過茶盞,道:“沒有……不過xiǎo jiě,您也不必擔憂了,要知道當時您被救下的時候,曼兒xiǎo jiě可是躺在起火的床榻之上啊。雖說有幸沒傷著麵貌,但到底也是傷的不輕,您也是昨日才醒來的,曼兒xiǎo jiě當是比您晚上幾日醒來也無妨。”
蘇煙不語。
靈兒見蘇煙也不說話,就當她是太過擔憂了也不開口,便又道:“xiǎo jiě說是不是?”
蘇煙心著實擔憂,隻是她擔憂的,卻不是蘇曼被火燒傷的程度,因著已然知曉江夫人當時引開了火,心便是知曉,蘇曼並未被火燒傷;她心擔憂的,乃是導致蘇曼迷失本性的原因,因著眼下已知那並不是江夫人所為,那就說明拂曉院仍有其他。
靈兒又是問了一句:“xiǎo jiě……要真的這麽擔心的話,靈兒扶著您過去瞧瞧罷?”
蘇煙點點頭,輕道:“也好。”
且說拂曉院之,雖說起了一場大火,但也就隻燒著了蘇曼的廂房,所以東西也並未有太多的毀壞,因著有夏沐雪在,蘇良運雖是不喜蘇眉,卻也是過來看望了一次,且囑咐著下人們要好生的整頓大火後的拂曉院。
從前蘇曼所住的廂房東西甚的全部燒毀了,眼下就算是再怎麽整頓也是斷不能再住人了,所以便是將拂曉院之的小室有開了一間,照著從前蘇曼廂房之的歸置擺放,讓她住了新的閨房。
自大火過去,已有兩日餘了,起初夏沐雪心擔憂至極放不下蘇曼守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就因著連驚嚇帶擔憂又燃了深秋夜裏的風寒身子撐不住病倒了,所以這會子,除了一名喚月牙代替小憐的婢女在廂房外站著,房就隻有蘇曼在躺著了。
原是靜悄悄的無甚動靜,眼下忽而床榻上一動,蘇曼白色的衣從心口處忽而鼓起,隨之越鼓越大,且帶力道,竟是將蘇曼都頂上了窗幔之頂,她的雙眸微起,其卻是迷失之色,即有一道邪魅的女音不悅的從她口傳來:“不曾想漣止竟是會現身此處,叫我隻能用你身子暫且躲避,到最後倒叫那小女鬼占了便宜,平白得了一日之陽。”
話音落了,蘇曼的雙眼閃了一下,換了幾分明暗,卻仍是迷離之色,她開口輕道:“你是誰……”
蘇曼身子一顫,再開口來又是邪魅之聲:“我是誰你也配知曉?從現下起,你的身子不止是你的,我要你作甚,你便就要作甚。”
是時蘇煙已然被靈兒攙扶著走到了廂房之外,月牙見了一愣,蘇煙腳步也猛然一頓,腳踝的紅線鈴鐺“叮”的一聲脆響。
房的蘇曼身子隨之一輕,力道都散了去,又重新墜落在床榻之上,卻是雙眸迷離著,不知對誰說著:“好……”之後又陷入了昏睡。
此時蘇煙已然由靈兒攙扶著走了進來,她的雙朝前探了探,摸上了床邊,又朝著蘇曼的身子上摸了摸,歎了口氣道:“怎的昏睡著還這般的不安生,竟是被子都未蓋在身上。”
這說著也就伸拉過了被子,雖是看不見,但卻是盡可能細致的用指探著,將蘇曼身子四周的被子全部都掖好了去。這般左右動作,床榻之上的蘇曼便也就醒來了。
蘇曼輕微哼嚀了一聲,張開眼睛來。
蘇煙自然是聽見了,便道:“曼兒,你醒了?”她一喜:“你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
蘇曼眼眸之明暗幾許,最終卻是眯了眯眼眸,開口道:“二姐,你來了。”
蘇煙瞧不見她的神色,卻依舊是覺得,蘇曼有些不對勁,這說話的腔調,都有些不似她了。
“曼兒,你……怎麽了?”
蘇曼不說話了,又是過了好幾息才開口道:“將將醒來,身子不適罷了,二姐不必多想。”
“原是這樣……”蘇煙道,雖是心下仍覺今日的蘇曼有些不對勁,但卻是找不出什麽問題來,最終隻能覺得,是如她所言那般將將醒來身子不適罷了,於是便轉了話鋒,問起她此來要問之事:“何處不適?可嚴重?聽聞你身上並未落下什麽烙印,那也是極好的。”
蘇曼“恩……”了一聲,停了幾息才道:“是沒落下什麽烙印,也不是太嚴重,就是躺了兩日身上不爽,也沒有氣力罷了。”
“如此,倒是挺好的。”蘇煙道:“那一日,mèi mèi突然叫小憐喚我前來,卻見那廂房四周裏裏外外皆是被你貼滿了宣紙……”
蘇煙的話頓了頓,似乎是等著蘇曼開口說些什麽,可等了良久,都未能等到她開口。蘇曼就好似是不曾聽到蘇煙的話一樣,就坐著愣神,雙眸之滿是讓人看不懂的顏色。
等不到,蘇煙便就又開口說道:“mèi mèi為何貼滿宣紙?為何點燃宣紙?”
這次不是繞著邊角的話,而是直接出口詢問,蘇曼不能再避之不答了,於是她又是靜默了幾息後,才語氣頗為淡淡的道:“我……能看到四周有白衣女鬼,我每次一見光,她便離我近上一分,愈發的近了……最後,她便貼在我的軒窗之上。至於那火……我當時隻想著要將軒窗再貼上幾張宣紙,心怕的不得了亦是慌亂,用燭火前去滴蠟,想粘上去,卻不知怎麽的,就點燃了屋子……二姐,連累了你,實在對不住。”
蘇曼的話許是真的,可她頗為平靜的語氣,倒叫蘇煙有些懷疑此言真假了,就算那燭火之事是真的,可她又為何要走進大火燒的最旺的床榻之上並躺了下去?
“那曼兒……”蘇煙道:“你當初為何要躺上那著了火的床榻?是因為……”她本是想問,是否因為有甚的東西控製著她,才使她失了心智,也隻有弄清楚了這一點,才能真正的解決了這件事,她起初口所言“漣止的氣息”也定與此事脫不了幹係。可蘇煙根本來不及問上太多,就連這一句話都未曾問完,便隻聽蘇曼“啊!”的一聲,驚叫出口。
是時靈兒眼疾快的扶著蘇煙向後退了數步,口隻道:“xiǎo jiě,小心!別叫曼兒xiǎo jiě傷著您了!”
此時的蘇曼,正是捂著腦袋四下的甩著,口不住的叫喊,已然是一副癲狂之態,她口口聲聲道:“啊……我的頭,我的頭……痛,好痛!別……別再問我了!”
蘇煙雖是看不見,可聽著聲音想也能想的到蘇曼眼下的模樣。便亦是蹙了眉,心急切卻隻得一歎,道:“好,姐姐不問了,曼兒,你好生休息,待你好了,我再來瞧你。”
隨之便叫靈兒攙扶著離去了。
可誰知蘇煙前腳才剛踏出房門,床榻之上的蘇曼便放下了,嫻靜的臉上露了個詭異無比的微笑。
這幾番來回折騰,蘇煙回了廂房之,便已是晌午錯了。晨起的晚了,無甚胃口隻用了幾口蜜茶,這會子也早已是餓了。
“靈兒,今日灶房怎的還未傳飯?你且去傳些飯菜罷。”蘇煙道。
靈兒點了點頭道:“這許是有人傳了,但xiǎo jiě方才不在閣,便又端回去了罷。xiǎo jiě自醒來便沒有吃什麽東西,這會子是餓了罷?那xiǎo jiě等等,靈兒這就去了。”
蘇煙點了點頭,便坐下來等著。
可等了不過才半盞茶的時間,便聽見了回來的腳步聲。
蘇煙聽見了,便揚起了頭,迎著那聲源處微微一笑道:“怎麽這般快?是不是灶房已然備好了,你去便是端回來了?”
可這次,來人卻並不是靈兒。
蘇曼微微斂頜,眼角上挑,目光饒是一番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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