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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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從未下過這麽久的雨,這雨下的簡直成了災難,路上的積水也早已經沒過了膝蓋,沈茹芸也顧不得許多,趟著混濁的水,朝著新村的堤壩走去。
沈茹芸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打著赤膊的壯漢搬著一包又一包的石土,疊摞在堤壩上,這水位都快與堤壩一樣高了,這平時隻是一個小小的湖泊,現在看上去像大海一般。
沈茹芸四處張望著,終於在堤壩上一個臨時搭建的指揮部找到了項北方。
王爺。”沈茹芸有些激動的走了過去。
項北方看見沈茹芸的時候,心裏一驚,忙迎了上去,滿是責備的語氣說道“你怎麽來了,你不知道這裏很危險嗎?”
我就是知道這裏很危險,所以才放心不下,王爺你可還好?”沈茹芸上下檢查著項北方。
項北方搖了搖頭,因為沒有休息的緣故,兩隻眼睛充血嚴重,紅得厲害“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將這裏處理完了就會回來,沒事的,不用擔心。”
我不走,我要陪著你。”沈茹芸說道。
你聽話,我這裏不是在鬧著玩,這可比行軍打仗還要嚴峻。”項北方說道。
沈茹芸堅定的望著項北方“我正是因為知道形式嚴峻,所以就更不能走了。冰哥哥,不論是狂風暴雨還是刀山火海,我都陪著你,不離不棄。”
項北方本來紅的厲害的眼睛,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一暖,一陣感動,眼睛竟然泛著淚花,他吸了吸鼻子,笑著說道“好,我可能會很忙,估計不上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嗯。”沈茹芸點著頭。
項北方在沈茹芸麵前蹲了下來,拿著她衣服的下擺,用力的拎著,將衣服裏含著的水給拎了出來。
一個壯漢許是累著了,也可能是身體透支了,站在那裏晃晃悠悠的,突然撲通一聲,倒在了水裏。
項北方和沈茹芸順著聲音望去,項北方大喊一聲“項晟。”
隻聽見撲通一聲,項晟緊接著跳進水裏,不一會兒,項晟便帶著那人從水裏出來了。
快,帶著他去一旁休息一下!”項北方走了過去。
沈茹芸在遠處看著一直忙碌不停得項北方,他不是鐵打的,他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呀,她真擔心項北方會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
沈茹芸望著麵前的一片大海,還有周圍日以繼夜的堵住水壩的壯丁們,心裏難受極了,這水災不該這麽治理,不該讓更多的勞動力累倒在水中,如果稍加搶救不及時,更有可能危及生命。
項北方已經和一群官員們到帳篷裏,沈茹芸朝著帳篷走去。
守在門口的項晟伸手攔住了沈茹芸“沈姑娘,王爺在和大人們商討救災之策,姑娘不宜這個時候進去,使王爺分心。”
麻煩項護衛轉告王爺一聲,我就救災之策。”沈茹芸坦然的說道。
項晟上下打量著沈茹芸,攔在她麵前的手絲毫沒有放下來的意思“姑娘,如若沒有事,還勞煩你先回去,這治理水災乃是大事,豈能容你兒戲。”
你……”沈茹芸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著項晟,除了生氣,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女人向來就是這麽的被人們所看不起。
沈茹芸一拂袖準備離開,突然聽見從裏麵出來爭論的聲音,沈茹芸駐足在帳篷外,仔細的聽著。
一個孔武有力的聲音傳出“老夫一介武將,不懂什麽治水之法,但是老夫發誓,誓與村民同進退,誓死保護堤壩。”
劉將軍的決心是好的,令下官心生敬畏,可是護堤絕不是長久之計,如今水災肆意,不可強行去堵,這樣隻會勞民傷財。”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聽的出來說此話的人是一個書生。
啪的一聲拍桌子的聲音,接著響起了一個聲音“老臣任江南巡撫以來,小小的水災也見過不計其數,今年的情況隻是有些特殊,從未有哪年像今年這般,連降大雨一月有餘,依我之見,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是全府村民百姓共同去龍王廟祈求龍王快快停止下雨,隻要雨停了,不過幾日,這水自然會退下去。”
對,應該先祈求天神早日停止下雨。”立馬就有生意附和著。
不,我覺得應該加緊時間堵住堤壩。”
此言差矣,堵是堵不住這源遠流長的水患,更堵不住這百姓的悠悠眾口。”
……
帳篷裏立馬傳來了各種聲音,這些聲音都是各種為治理水患的各種想法,向來都是說集思廣益,可如今的局麵卻是眾口鑠金,各執己見,不肯讓步。
項北方坐在高位上,冷豔旁觀著這一群人爭來鬥去的,或者有些人是真的憂國憂民,而有些人卻是懷著鬼胎,打著自己的如意小算盤吧。
可是盡管他心裏清楚得跟似的,現在這種情況卻是一步都不能走錯,稍有差池,遭殃的可就是黎民百姓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忽聽得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王爺,上善若水,從善而流,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方可長治久安。”
項北方一聽,便知道是沈茹芸的聲音,她說這話,許是有什麽深意,遂對著外麵喊到“沈姑娘有什麽話進來說。”
項晟聽見喊聲,便拿開了擋在沈茹芸麵前的手,沈茹芸一掀門簾走了進去。
坐在項北方不遠處的姚遠良一見是沈茹芸,立馬站起來對左右喝道“來人呀,將這個賊女給我抓起來。”
慢著,姚大人,這沈姑娘是我父皇親封的女官,現在是我王府的座上賓,你這樣無緣無故的抓人,似乎說不過去。”項北方神色淡定的望著姚遠良說道。
姚遠良異常生氣的望著沈茹芸,氣的兩邊的小都要飛上天了,他指著她說道“就是這個女賊跑到我李新的家中,偷盜東西,被李新當場抓住,她怕行跡暴露,竟然勾結歹人將李新給殺害了,可憐李新家中的老母親,偌大年紀遭受喪子之痛。”姚遠良邊說著邊拿袖子抹起了眼淚。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感慨起來了,對著沈茹芸指指點點。
可是據本王所知,李新仗勢欺人,依著上頭有些權勢,便不將黎民百姓放在眼中,私相授受,以賑災為由頭,牟取暴利,人人得而誅之。”項北方開口說道。
其他人聞言都默不作聲了,那姚遠良頗具神色的望了一眼項北方“王爺說話可要有證據,死者為大,這樣詆毀死者的名聲,恐怕不好吧!”
姚大人,本王既然敢說這話,自然是有證據的,隻是事有輕重緩急,今日即是討論水災之事的,那便將其他的事情擱置一邊,等水災之事解決了,本王自會來處理那件事,姚大人切莫再自作主張,私自遞折子上京,我父皇他一封都看不見的。”項北方說完此話,意味深長的看著姚遠良。
姚遠良自然是明白這些話中之意,隻是心中早已經走了自己的算盤,原來這個項北方私下還是有些手段的,自己平時倒是小瞧了他。姚遠良不再說話,默默地退回了自已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且看她要如何說,她說什麽自己定是不會給她台階下的。
項北方轉而看著沈茹芸,沈茹芸優雅且不失禮儀的對著在場的所有人施禮,完了之後站在一旁,等候著上麵的人問話。
項北方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對著沈茹芸說道“我剛聽姑娘在帳外說的那些話,不知姑娘對此次水災可有什麽見解,不妨說出來,讓眾位大人參考參考。”
沈茹芸禮儀性的點點頭,說道“水乃萬善之源,卻也是萬惡之源,都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利用好了,可以為人民謀福利,利用得不好,便成了傷害黎民的一把劍。”
其他人聽了無不紛紛點頭,都覺得沈茹芸說得有道理。
項北方也迫不及待的望著沈茹芸“說下去。”
沈茹芸接著說道“堵則不通,不通則思變,變則通,通則達。如今水災,靠堵是行不通的,越堵積水成淵,若是哪一日決堤了,對全府的百姓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姑娘所說言之有理,不知姑娘覺得不堵這洪水,那該如何處理才能將對黎民百姓的傷害降到最低?”又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聲音。
沈茹芸聽出來了這個聲音,這個人也是不讚同一直堵住水源,所以他的發言不僅附和了沈茹芸的意見,更是提出了如何處理水的根本所在。
我剛剛說過,水是一把雙刃劍,利用得好,可以為黎民謀福利,利用不好,就為成為傷害百姓的一把劍。所以治理水患不在一朝一夕,而應該是長治久安。水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抗旱,可以灌溉農田,可以做蓄水池,可以開通渠道,開源節流,當然這都是後話,目前最為要緊的是,這數月降雨,雨水如此充足,一個小小的堤壩根本攔不住,那我們為何要去想方設法的堵住水,而不是想一個辦法引流,將水分一部分出去,江南府便可以保住,江南的百姓也可以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