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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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想與王妃一起去西華,若是父皇不放心,可以不去月華城,到三洗城去。”宮熙寒淡淡的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就臉色他的身體並沒有好轉,但是在氣勢上,卻依舊是那麽的高貴得近乎傲慢。

    這也是他最想抹殺,就算他是皇帝,是父親,也總有比他不上的感覺。

    為什麽?”

    宮熙寒不疾不徐的道:“兒臣時日無多,想和王妃在一起。”

    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也不能讓他死,東臨王有些焦急的道:“蘇安那是蘇秦的嫡係弟子,他一定有辦法救你。”

    父皇若是不能廢除醫者與妓同階,世代不能從良的律法,蘇安是不會為兒臣醫治的,至少在東臨是不會的。”宮熙寒冷淡的提醒道。“父皇連讓他坐著給兒臣看病的機會都不願意給。”

    魚梗在喉,東臨王說話有點艱難,他想鬆口,但更想他地下頭求自己。“若是出了東臨,你就肯定蘇安願意為你醫治?”

    這些事情就聽天由命吧,兒臣隻想和王妃在一起。”

    不,不行!他請盡天下名醫來醫治宮熙寒就是要告訴天下,自己對他有多麽的寵愛,這樣不管治好還是治不好,宮熙寒以後若是篡位都會被天下唾棄,否則的話,天下人都會指責是他害死冰焰之子的。

    而且,他也是真的不想宮熙寒死,他活著是東臨安全的保證,沒有冰焰之子的東臨現在說不定連黃庭都不如。

    現在他居然要去西華,這樣的話,他堂堂一個皇帝的臉該怎麽擺?是他逼得自己的孩子走投無路,所以要去西華醫治嗎?“不是父皇不肯,你現在的身體,若是舟車勞頓已是負荷過重,如何能舟車勞頓?”

    父皇放心,兒臣已經想好了,若汐喜歡遊山玩水,路途就依了她遊曆一下我們東臨的大好河山,若是能有幸活到西華,自然是最好,若是死在路上,也是天意。”宮熙寒說話的聲音,淡得不能再淡,完全不像在說自己的生死,就像在說一件別人的事情。

    你,為了一個女人……”他不信,他不想信,那個見了她連基本禮數的女人有什麽好的,“值得嗎?”

    淡淡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斜斜的照進來,映在他絕美的臉上,病容讓冷寒之氣略微的收斂,愈發的有種清柔之感,仿佛是以為俊逸瀟灑的書生,已經超越世俗芥蒂,超然脫俗。

    但那傲氣卻絲毫不減,更增添了幾分讓人心動的貴氣,眉宇間的淡冷和憂鬱仿佛在告訴東臨王,他所做的事情,他都已經知曉,隻是不予計較罷了。

    父皇,兒臣已經活不了多久了,這水火七花的毒,若是常人早已經死了幾百回,兒臣能夠活到現在,不過是上天垂愛,是冰焰之子罷了,但就算是冰焰之子,血可解百毒,終還是有解不了的毒,能在最後的日子,陪自己心愛的女子做她喜歡的事情也是瞑目了。”

    你這是在怪父皇?”他不允許,這是對他皇權的蔑視嗎?堂堂一個親王去遊山玩水,然後等死?尤其是那淡冷的眸子裏,分明就是已經知道誰下的毒,卻大度的不追究,讓他非常的惶恐。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兒臣不怪父皇。”

    那你這麽做究竟是什麽意思?”

    兒臣想在臨死之前,和心愛的女人,去做她喜歡的事情。”

    那個女人除了一張皮相,還有哪點好的?”

    剛好,兒臣在她眼中也不過一張皮相而已。”宮熙寒低低的聲音淡淡的道:“兒臣隻有在她眼中不是所謂的神脈之子,也不是什麽寧王,什麽準太子,就是一個長得養眼的普通男子,可以毫無顧忌的坐在一起,相互說著心裏的話。”

    東臨王震驚的看著他,“普通”二字用在他的身上是多麽不協調,而用讓人感覺是那麽的奢侈,不止是神脈之子,他的血還和別的神脈之子不同,可以做成世間最昂貴的靈藥,也因為如此,東臨不需要什麽醫生,要麽祈禱上天,要麽祈求冰焰血,隻要有能力,好好的為皇室效力,就能有得到的機會。

    但是現在冰焰之子自己病了,卻隻能等死,也不過是如普通人一般,甚至連想要歸元丹來起死回生的希望都沒有。

    孩子。”東臨王突然有些愧疚了,這個讓自己有幸成為太子,然後成為皇上,然後在九國揚眉吐氣的孩子,難道就真的這麽沒了?他應該祈求自己的,求自己廢除醫者世襲低微的律法,他為什麽不祈求?他也可以威脅蘇安醫治,這麽多年蘇安躲在滅音穀他鞭長莫及,現在出來了,“你放心的留下,那個女人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你死的,隻要再堅持一下,她一定會按照朕的意思救你的。”

    父皇。”宮熙寒清冷的語調淡淡的,深邃的眸子裏卻忍不住劃過一抹失望,“兒臣的命,父皇不在乎,為何她要在乎?但是我在乎她,就想與她在一起,不知父皇是否能夠恩準?”

    他的聲音明明很淡,但渾身森冷沉寂的氣勢讓人從心底感到恐懼,這麽多年,他不是都在等他求自己嗎?父子,君臣,他都是上位者才對,他應該求自己的,“朕要是不準呢?”

    那就請恩準兒臣與王妃在寧王府安度最後的日子。”就算是合理的要求被拒絕,宮熙寒也沒有半點放低姿態懇求的意思,“王妃心性不壞,但是父皇也知道,她從小父母雙亡,叔嬸苛刻,冒犯之處,也隻能請父皇擔待了。”

    區區一個女子,就因為是你看中的女人,朕就必須擔待嗎?“

    宮熙寒眸光一寒,就在東臨王以為他要發怒的時候,又淡薄如水,“若隻是兒臣的女兒,父皇何需擔待,直接打殺就是。”

    東臨王覺得這話比那冷漠的眼神還要冷百倍,冷得讓他無能為力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