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不給外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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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看掌櫃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心裏很明白。

    人家已經知道他是有防備的,所以才不再沏茶。這也是給秦越交了個底,就是你不要怕,我手裏的貨絕對是真的,不怕你見貨。

    這樣對買賣雙方都是有好處的,相互的交底,誠信經營。這也符合藥材行見老貨的規矩。

    要是在見老貨之前,熱情不減,甚至拉到酒桌上去,吃喝完畢後隨便拿出點東西,那見老貨的人才是著了賣家的道。

    瓜皮帽掌櫃竟然不再沏茶,而是問要見老貨有什麽條件,就是在最後的遵詢秦越,你可是確定要見老貨了。老貨一出,必將驚人。可別是不識貨的瞎鬧。

    秦越又對著掌櫃一拱手,說:“芝要奇,參要老。我隻是要好貨。”

    聽秦越說出這句話,瓜皮帽掌櫃對他挑起大拇指,誇讚說:“小哥是位奇才,那我就要請出老貨了。”

    這會兒段涯徹底是服了。秦越不喝人家的茶,隻是要見貨。還芝要奇,參要老,這又是個什麽道理?

    其實參要老還好理解,就是要年頭長的。二十年三十年的,甚至是百年以上的更加的好。

    但芝要奇,意思是不要平常出來的。即便是從山林裏自然生發的野靈芝也算不上是奇,而是要那種在奇峰峻嶺山岩縫裏冒出來的才算奇。

    秦越的一句話,對人參和靈芝的要求是最高的了。一般的商家到哪裏也淘換不著那種好東西。但人家掌櫃竟然一點不含糊的答應要請出老貨,看來人家還是有底氣的。

    秦越再次拱起手來,一臉慎重的說:“那就勞煩掌櫃的了。我們兄弟拭手以待,隻要是好貨,我當仁不讓。”

    段涯見秦越臉上變得拘謹,心裏都感到緊張。他好歹也是在門派裏待過的人,稀奇事也聽說過,還沒見過這弄點人參靈芝也這麽莊重的。

    連老大都說出拭手以待這詞來了,得是多麽沉重的物件,才配得上擦幹淨了手來接著?

    就見掌櫃的轉身到羅漢床的床頭,掀起一塊蓋板,又俯下身去,從裏麵拿出兩個木盒子來。

    段涯看著那掌櫃的舉動,不禁撓起了頭皮。靠了,這是真的足夠珍貴了,連睡覺都得壓在枕頭底下,這是既怕賊偷有防著賊惦記啊。

    等著那掌櫃捧著那兩個木盒子過來,秦越早早的站起來,盯著那兩個盒子,就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瓜皮帽掌櫃把那兩個木盒捧在懷裏,到那門口撩著門簾向外看了看才回過身來。對著秦越笑笑說:“這好貨不能輕易地給外人見。”

    說著,來到紅木茶幾前,輕輕的把兩個木盒放到秦越的麵前。

    隻看這兩個木盒,那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貨。盒子是硬木做成的,上的是暗紅大漆,沉穩肅穆。要不是真正的好貨,根本就不配放在這樣的盛器裏。

    有人可能懷疑,要是有這樣貴重的藥材,要配上個崖柏沉香金絲楠木做的盒子,才算得上般配,怎麽隻是用個一般的硬木大漆的盒子?

    其實那樣,就外行了。

    金絲楠崖柏沉香,都是自身帶香味的。藥材的考究不單是年頭,藥性,出產,更要保證藥材的品質。要是用帶香味的東西來裝,香氣滲到藥材裏,那就壞了藥材的品質,藥材就毀了。

    秦越拿起上層的漆盒,長約三十幾公分,寬也就一個虎口的寬度,厚有四指。盒子通體泛著暗紅光澤,掂在手裏感覺沉重。

    秦越抬頭看著掌櫃,一臉恭謙的說:“掌櫃的,我可是要啟開了。”

    掌櫃笑著用手掌往上托幾下:“啟,啟……這是一株三十五年的老參。你給看看,好開個價。”

    聽掌櫃的說是三十五年的老參,段涯暗地裏撇嘴,當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株人參嘛?對著個盒子還得說啟,打開不就完了嗎?

    段涯這樣想,那是他不懂這裏麵的深奧。

    現在的人參很多都是人工種植出來的,功效自然降低了很多。在市麵上,能超過十年以上的野生人參已經很難見到,三十五年以上的,就算得上珍品了。

    對裝人參的盒子說啟,也是有說道的。就像吃魚,吃完一麵不能說翻過來,而是要說正過來。尤其在海邊一帶,說翻過來,就好像說船翻過來,這不是對出海的人不利嘛。

    對盛著重要物品的盒子說啟,同樣重要,隨隨便便說打,那不是有破壞的嫌疑了?這就是文化底蘊深厚的一種表現。

    而這些繁雜的說道,對段涯來說,就是一種對思想的束縛。大丈夫不拘小節,哪兒來的這些臭毛病?但有秦越在場,他也隻能在心裏念叨念叨,縱然是給他個膽子,他也是不會跟大哥叫板的。

    段涯看著秦越把住盒子的底麵,右手拿住盒子蓋,向上輕輕的掀開。就那種小心,簡直就像麵對著信仰,體現出百般的虔誠。

    秦越拿著那盒子,仔細的看著裏麵的那顆人參。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著,從人參的頂端看到每一根須子。

    對人參的真容,段涯是看不到的。但他從秦越臉上情緒的變化,看出一點門道。

    開始時,秦越是很嚴謹的,但越看臉上越平淡,看來那人參沒有達到大哥的預期啊。

    那人參的主幹有大拇指般粗細,下麵一下開出五根分叉,那些須子支支杈杈,一直延伸出去,足有主幹的兩倍倍還要多。

    人參的表皮泛著金黃的光澤,顯示著它的珍貴。在一般人的眼裏,這確實是好東西,但經過秦越過眼,他立馬分辨出這參已經摻雜了人工的痕跡。

    秦越看完人參,把蓋子合上,依然小心的放在茶幾上。

    那瓜皮帽掌櫃笑眼看著秦越,問:“怎麽樣,我這參不錯吧?”

    秦越看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話頭,說:“我再看看那奇芝吧。”

    掌櫃的手半空裏再托幾下,說:“啟,看看,好好的看看。”

    秦越又懷著虔誠的心打開那盛著靈芝的盒子。又是一番仔細的審視之後,秦越扣上蓋子,放下來。

    瓜皮帽掌櫃還是笑眯眯的,問:“小哥,你看我這貨有幾成啊?”

    秦越搓了搓手掌,嘴裏‘嘖嘖’兩下,說:“按說……掌櫃的,你這兩件東西,都是好東西。但……”

    見秦越說個半截話,掌櫃猛地一列身,說:“咦,有話就說嘛,我又不會賴上你們。”

    秦越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扭頭對段涯說:“兄弟,你可聽到了,人家掌櫃的是個大度的人。這老貨我看了,也就不過你的眼了。人家說了不會賴上咱們,我就給人家說說我的見解。”

    段涯看著秦越直愣神,老大什麽時候要來征求他的意見了?這話怕是說給那掌櫃聽的吧?

    那瓜皮帽掌櫃果然有些著急,這貨已經拿出來見人了,要是連一個評價也得不到,那不是虧大發了?

    說,照直了說。小哥你放心,來到我這裏的都是客,說的多難聽,我也不會賴著你。”

    瓜皮帽掌櫃對自己的貨還是很有信心的,他本身就是這藥材行的老司機,還有什麽不了解的?

    秦越看看他,有意的歎口氣說:“掌櫃的,那不是我不想說,我是怕話一出口會傷人呢?”

    瓜皮帽掌櫃看著秦越,見他歎氣的時候有點半真半假,就怕秦越是有意要挫他好東西的價格,就說:“不怕,小哥你說。買賣不成仁義在,說句不要你走你的,貨還是我的,這怕什麽的?”

    見掌櫃說的堅定,秦越說:“那我就說了……說錯了,掌櫃的莫怪。”

    不怪不怪,小哥說就是。”掌櫃的表情越發鄭重其事。

    掌櫃的,叫我說,你這老貨不如你的這兩個盒子值錢。”

    啊?

    這叫什麽話,貨不如盒子值錢,那還要貨敢這麽呀?把貨扔了留下看盒子算了。

    瓜皮帽掌櫃半張著嘴,眼睛不停的眨動著:“小哥,這話你得給我說清楚,這不是盒子不盒子的事,你這是在打我的臉啊。”

    這不能怪人家掌櫃的急眼,好家夥,有這麽貶損人的嗎?那貨再不值錢,也不能趕不上兩個盒子吧?

    兩個盒子普通的硬木料,就憑著上的大漆顯出來的木紋亮光,再大氣不過是個木頭盒子,也不能比裏麵的老參奇芝值錢啊?

    看到瓜皮帽掌櫃臉上吃驚的表情,秦越輕咳一聲,說:“掌櫃的,你也別聽我胡說了,省的我折損了你的好貨。兄弟咱們走了。”

    不能走。”瓜皮帽掌櫃一下蹦起來,伸手擋住他倆的去路,說:“我說過,絕不會賴著你們,但你的給我一個聽得過的解釋。要是說不通那就是你們來砸我的招牌了。”

    見掌櫃的擋住去路,段涯倆眼珠子一瞪,說:“你敢擋我越哥的路,我可敢打你。”

    聽段涯要動粗,秦越趕緊拉住他。到這內陸最大的藥材市場來,就是來挑選好藥材的,這要是動手打人,還怎麽到其他的鋪子去選藥材?

    段涯,不要魯莽。掌櫃的願意聽個說法,那我就賣弄一下手段。”秦越說完看著那氣呼呼的掌櫃。

    瓜皮帽掌櫃也正在氣頭上,說:“好,小子,說的我信服,你們平安走人,愛到哪家到哪家,要是信口雌黃,你們可出不了這裏街的地盤。”

    瓜皮帽掌櫃這次算是說了狠話,本來叫秦越小哥的,這會兒也直接叫成了小子。

    秦越並不怕他,有理走遍天下,誰也不能認著假東西花錢,不就是講道理嗎?

    那就說你個皮爛肉不香,把毛病給你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