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不許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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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 你知道嗎, 真正相約的時間是明晚十二點噢。 小狼崽是灰色的,摻雜著一點白毛, 陳落珩給它起名小灰灰。
小小灰還沒到斷奶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
還未長全牙齒的它,每次吃東西都是直接吞。
它現在一直住在海灘旁, 那個小山洞它自己跳不上去, 陳落珩便在下麵用葉子給它鋪了一個小窩。
小灰狼很聽話,從不亂跑。
陳落珩如果睡覺的話, 它會一直守在下麵。
起初還怕火, 後來就習慣了。
畢竟山洞前每天都要生火烤肉,小野來的時候它特別興奮,嘴裏叼著空瓶子找他玩。
一開始小野不懂它的意思。
陳落珩接過空瓶子, 朝遠處扔去, 小灰狼飛快的衝過去,咬住後又跑了回來。
小野瞬間懂了。
他驚喜的看著這個空瓶子, 就在陳落珩丟出去第二次的時候,少年“嗖”得一下衝出去, 甚至連小灰狼都沒反應過來。
陳落珩愣住。
少年手腳並用跑得飛起,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用這麽快的速度奔跑, 就像一隻野生的豹子, 正在追趕獵物。
在這短短的拋物線的時間內, 他精準無誤的用嘴接住了降落的瓶子, 蹲坐下身, 將瓶子扔到地上。
小野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舉動。
陳落珩一隻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撐住下巴——他是在模仿小灰灰啊。
小野的模仿能力很強,他經常會模仿陳落珩的動作,剛才看到小灰灰接瓶子的全過程,便不由自主的跑了一遍。
隻不過現在的他會更善於思考自己的行為,而且,他一直都記得陳落珩用心的教他用雙腿走路。
像人類一樣行走。
小野拿過空塑料瓶,他站起身,往回走。
一步一步,他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
少年來到了陳落珩的麵前,伸出手,把瓶子遞給了她。
陳落珩接了過來,她發現小野似乎在等待什麽……
唔,想了下,陳落珩誇讚道:“真棒!”
少年蹲到了她麵前,他看著陳落珩一直撫摸小灰狼的頭部,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
陳落珩茫然的看著他。
小野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頭部,低下頭,嘴唇微微抿起。
陳落珩忍不住笑了,她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重複道:“小野真的很棒哦。”
一天的時間很快結束。
在夜晚到來前,小野也要回去了。
他走的時候,陳落珩和小灰狼一起目送他離開。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灌木叢中,小灰狼咬著塑料瓶,微微歪過腦袋。
它看向陳落珩,用頭拱了拱她的手背。
它還想玩。
小灰狼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黏在陳落珩和小野的身旁。
它非常聰明,從來不會在小野離開的時候跟上去。
因為它和小野做了個約定,它要留在這裏保護陳落珩。
男人之間的約定,就算是跨越種族,語言不通,也一樣能夠達成。
夜裏下起了小雨。
陳落珩聽到了淅淅瀝瀝的聲音,第一反應是坐起身,看向小山洞的下方。
小灰狼躲在樹葉底下,一動不動。
陳落珩輕輕地喚了一聲,它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
附近沒有躲雨的地方,陳落珩害怕它生病,便跳下山洞,彎腰將濕噠噠的小灰狼抱了上去。
她自己又赤腳爬上,用之前撿到的絲巾擦拭著雙腳。
小灰狼趴在草堆上,這還是它第一次上來。
陳落珩用絲巾擦了擦它的身體,小灰灰享受的閉上眼。
這個鑲嵌在山壁中的小山洞,也就隻有一張單人床的大小。
上麵鋪著野草,登山包豎在裏麵,幾瓶收集來的水也很小心的存放。
這裏氣候無常,有的時候白天還是晴天,夜晚就下起了雨。
不過一般很快就會雨停。
陳落珩重新躺了下去,看了看手表,淩晨四點啊。
小灰狼自己臥在角落裏,盡量不碰陳落珩的身體。
這裏比下麵好太多,至少不用淋雨。
明天……小野還會來嗎?
陳落珩不喜歡下雨天,因為下雨天行動很不方便,而且以前下雨的時候,小野就不會來了。
登山包裏還有壓縮餅幹,幾瓶水也完全夠喝,所以即使兩天不來也沒關係。
可是,心裏還是隱隱的期待少年的出現……
淅淅瀝瀝。
整座島嶼除了下雨的聲音,什麽也聽不到。
陳落珩的心裏卻覺得無比安心。
這種下雨天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可以睡覺,也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小野一個人在海邊行走,浪花打在小腿上,他的身影很模糊。
陳落珩想喊他,但是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夢裏很著急。
她追上去,少年卻越走越快,完全把她拋在身後。
陳落珩掙紮著想要醒來。
又感覺到額頭癢癢的,她驀地睜開眼,就看到小野正用一根野草,輕輕刮弄她的臉頰。
小野……”
在夢裏,小野似乎要離開她一樣。
沒想到醒來後,他居然就在身邊。
不知道為什麽,陳落珩忽然就很想哭。
已經習慣了小野的存在啊。
在這座無人島嶼上,小野是她唯一的朋友。
外麵還在下雨。
整座島都灰蒙蒙的一片,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漫天灑下。
遠處的大海浪潮翻湧,一排椰子樹在風雨中搖曳。
這天氣就像小鎮的春天,細雨綿綿。
連空氣都多了一絲惆悵的味道。
小島仿佛陷入了一個和雨有關的童話世界,與晴天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荒島更加神秘。
少年坐在那裏和小灰狼玩耍。
他一路跑來,頭發全濕。
盡管如此,在上來之前還特地去海裏衝洗幹淨。
陳落珩盡可能的保持幹淨。
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小野會極力配合。
今天帶來了兩條魚,放在了葉子上。
但因為下雨的緣故無法生火。
陳落珩將壓縮餅幹掏了出來,遞給小野。
他接過,塞進嘴裏,腮幫鼓鼓的。
陳落珩又捏了一點喂小灰狼,小灰狼隻是聞聞,並不吃。
她自己吃了點,還好昨天吃的多,今天並不是很餓。
現在是上午十點,陰雨連綿。
這個小山洞是最佳的避雨地方,小灰狼繼續沉睡。
陳落珩索性掏出了日記,她放在地上攤開,從第一頁開始緩慢的念著。
這段時間教小野學習了很多字。
在陳落珩掏出日記的時候,他微微俯身,專注的盯著上麵的字體。
陳落珩的聲音很好聽,像泉水叮咚作響。
她把自己進入荒島後寫的日記,徐徐讀來,每一句話都念得很仔細。
少年對人類的語言充滿了興趣。
尤其喜歡聽陳落珩說話,他看著那些文字,一頁頁,全都記在心裏。
日記的後麵,有記載小野的事情。
他聽到的時候,眼裏露出了一絲興奮。
最後一頁是昨天臨睡前寫的,陳落珩說,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救援,回到自己的故鄉。
小野指了指最後的兩個字,他一臉好奇的看著陳落珩——故鄉?
提到這個,陳落珩就有了很大的說話**。
中國,f城,我的故鄉。”
陳落珩在本本上,寫出了“中國”二字。她指給小野看,小野點了點頭。
我們那裏是一座十八線小城市,人口不多,風景優美。每年都會有很多旅客。那裏有山有水,有地道的美食,如果你去的話也一定會很喜歡。”
陳落珩很多次夢到自己回家了。
還在那所高中,她還沒有畢業,書桌上堆滿了複習資料。
高三的衝刺曆曆在目,她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學校。
這次是要去巴西探望父親,結果在路上遇到這種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陳落珩的鼻頭微微發酸。
想回去。
無論如何,都想要回去。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忽然,一隻手搭在了她的頭上。
陳落珩怔怔的抬起頭,就看到小野那雙明亮的眼睛。
像暗夜的星辰,又如初升的太陽。
雨幕成了背景,陳落珩的視野裏隻能看到少年的存在。
他溫柔的低下頭,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額頭。
……好溫暖。
陳落珩忽然伸出手抱住了麵前的少年,她嚎啕大哭,將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流落荒島二十天,她第一次放聲大哭。
陳落珩習慣了凡事一個人抗,過早的獨立讓她總刻意和任何人保持距離。
她的優秀與冷淡,讓學校裏所有的同性與異性都望而卻步。
從來沒有和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人,這麽親近過。短短的二十天,小野對她來說已經這麽重要了嗎?
也許是因為這天氣。
下雨天的話,怎麽哭,都沒有關係哦。
不堅強也沒有關係。
原本以為,她會和小野一直一直在一起。也許等哪一天,就會有人來接他們回家。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雨停了,小野卻沒有來。
第三天。
第四天。
一周過去了……小野不再出現。
陳落珩一個人站在海邊,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裏,還殘留著小野的氣息。
她揮舞著雙臂,大聲的呼喚——
hi——有人嗎——please help us!”
陳落珩從來沒有發出過這麽大的尖叫,她如今什麽也顧不上了,隻希望xìng yùn女神可以眷顧自己。
這麽遠的距離,她的聲音很難讓人捕捉。
陳落珩回頭道:“煙、煙!”
小野蹲在三個火堆旁,用寬大的葉子不停地去扇。
陳落珩站在海灘旁不停地呼喚,生怕這艘遊輪就這樣靜靜地從眼前消失。
她的嗓子都喊啞了,而遊輪似乎停了下來。
陳落珩的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她緊張的盯著白色遊輪,不知道是不是島上的情況被人看見。
另外一邊。
遊輪上有船員拿起了望遠鏡。
起初是因為看到了空中的煙對遠處的荒島起疑,靠近一點後,用望遠鏡去看,竟然發現了一名妙齡少女。
船員立刻跟船長匯報了這件事。
這座島無人居住,平時也鮮少有船隻路過。
這次是因為旅途線路的更改,才走上這條道。
沒想到竟然有人被困在上麵!
遊輪停下,三名船員開著救生艇朝荒島奔去。當陳落珩看到海麵上疾馳的救生艇後,才終於精疲力盡的跪坐到沙灘上。
她喃喃道:“小野……我們,我們得救了……”
少年蹲到她旁邊,警惕的盯著逐漸逼近的救生艇,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響。
陳落珩連忙對他說道:“小野,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我就好。不要多說話,也不要攻擊其他人——他們,會接我們回家。”
就像被狼群帶走的小灰灰一樣,陳落珩和小野也終於能夠回歸到人類社會。
小野似懂非懂的看著陳落珩。
領地意識幾乎成了他的本能,眼前是從未見過的東西在飛速靠近,少年危機意識濃重。
見他一副緊張的樣子,陳落珩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乖。”
視野模糊。
她用手背蹭了蹭眼睛,站起身,去迎接到來的船員。
三名船員年紀都不大,三十歲左右,陳落珩用一口流利的yīng yǔ與他們無障礙交流。
當他們知道陳落珩被困在荒島有段時日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陳落珩跟他們介紹了一下小野,聲稱是自己的弟弟,但因為在這次海難中受到驚嚇,沒有辦法正常與人對話。
船員們紛紛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
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小房子,很感興趣。
陳落珩大方的邀請他們參觀,島上有很多她跟小野一起做出來的小玩意,還有一些廢品收購,給人的感覺稀奇古怪。
背包裏的東西所剩無幾,陳落珩將日記本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懷中。
而小野則跑到小山洞底下,用手刨啊刨。
他有什麽東西埋在這裏。
幾分鍾後,他扒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上麵還串著一個小紅繩,他之前給陳落珩看過,很古老的戒指,晦暗無光,她以為是小野撿的,便讓他自己放好。
少年思來想去,就把它埋在土裏。
這次要走了,他還特地翻出來,再一次遞給陳落珩。
陳落珩把它一並收起。
除了日記以外,她還撿走了曾在海邊撿到的一個彩色小貝殼,留作紀念。
坐上了救生艇,小野全程沒有說話。
他挺直背脊坐在陳落珩後方,到發動機響起的那一刻,他差點沒跳起來!
還好陳落珩一早就注意到他,一直握著他的手腕,給他慰藉。
遊輪很大,在交談中陳落珩得知這艘遊輪叫塞伯倫號,目的地是智利,聖地亞哥。
目前船上載著九百多名旅客,房間都滿員,隻剩一間狹小的單人房。
有船員說可以讓小野住員工宿舍,陳落珩婉拒了。
這是小野第一次和人類做接觸,她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他會出什麽差池。
順著梯子爬上甲板,陳落珩看向自己呆了一百多天的荒島,心中感慨萬千。
陳落珩還好,除了衣服破點也沒其他的問題。
小野就太引人矚目了。
他身上還圈著雜草,像個野人。
船上的遊客大都是外國人,他們好奇的看著小野,猜測他是不是在拍寫真,還是diàn yǐng什麽的?
這時突然有人喊道:“快看!是狼!”
狼?
陳落珩和小野一起回頭,遊輪開始移動,她看到了自己搭建的小木屋旁出現了一群狼的身影。
其中有一隻追著遊輪的方向,沿著海灘狂奔。
陳落珩問船員借來了望遠鏡,她看著比離開時又大了一號的小灰灰一直在奔跑,當遊輪緩緩轉彎的時候,它也隻能站在海灘旁停止追逐。
嗷嗚——嗷嗚——”
小灰狼仰天長嘯,它在跟陳落珩做最後的告別。
它走的那天,陳落珩也曾溫柔的安撫過它。
如今身份對換,離開的變成了陳落珩和小野。
從今天起,無緣再見。
有員工拍下了狼嚎的zhào piàn,陳落珩看到後,詢問是否能給自己一張?
青年員工大大方方的送給了陳落珩。
他倆的事情已經跟船長溝通過,現在可以去洗漱更衣,準備用餐。
房間裏有獨立的衛生間,員工們知道陳落珩是得救的遇難者,都對她分外關心。
有人送來了衣服,飲品,並且詢問她想吃的東西。
陳落珩和小野都剛吃過沒多久,並不餓。
而且現在她一點胃口也沒有,距離晚餐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她表示想等到晚飯的點再吃飯。
fú wù員又詢問她是否還有其他的要求,陳落珩想要打一通diàn huà。
fú wù員微笑著將shǒu jī遞給她,自己則離開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小野站在房間裏手足無措,陳落珩拉著他一起坐到了幹淨的地毯上。
她的手微微顫抖。
喂……爸爸……”剛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失蹤了四個多月,遇事的飛機殘骸也已找到,無人幸存。
原本中年男人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接到了她的diàn huà。
陳落珩告訴了他自己的航海路線,父親說,他即刻動身趕往聖地亞哥。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陳落珩掛掉diàn huà後,將shǒu jī還了回去。
此時熱水已經放好,她讓小野坐進去,讓他洗澡。
在荒島的時候雖然可以用海水清洗身體,但沒有任何沐浴用品,陳落珩總覺得洗不幹淨。
她在熱水中灑了一些沐浴鹽,可以快速清潔身體汙垢。小野泡澡期間,她坐在一旁給他洗頭。
清香的洗發水,在黑發上打起了白色泡沫,少年原本僵硬的身體也隨著熱水一起,慢慢軟化。
好……好舒服……
熱氣騰騰,少年的臉微微泛紅。
陳落珩用蓮蓬頭衝洗著他的頭發,她輕聲道:“今天表現的很好哦,繼續保持。”
被誇了……小野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陳落珩怕他引起騷動,畢竟小野的身份還未明確。
他可是黑戶啊。
等見到爸爸,要讓爸爸想辦法給小野弄一個正式的身份,可以跟著她一起回國的那種。
陳落珩害怕小野的際遇曝光以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被留在這邊。
之前曾看到過“狼孩”被帶回去做科學實驗的新聞,如果小野的話,絕對不能讓他被其他人帶走。
洗完之後,陳落珩用毛巾將他身上的水擦幹淨。
小野暫時裹著浴巾走出衛生間。
床鋪上擺放著fú wù員的zhì fú。
員工們按照小野的身形找了一套他能穿的衣服,還有一條灰色的四角內褲。
黑色zhì fú很好看,小野第一次穿衣服渾身不適,他拽了拽領子,陳落珩整理完褲腳,又去幫他把領結係上。
穿戴整齊的小野煥然一新,他站在那裏,明明穿著fú wù員的衣服,卻像個男明星一樣令人無法直視。
頭發半幹,微亂,懶散。
俊秀的五官稚氣未脫,像一名高中生。
陳落珩無法確定他的真實年齡,隻能暫時對外宣稱他是自己的弟弟,這樣也方便照顧他。
小野站在鏡子前,一臉懵逼。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自己……比起溪流倒影,房間裏的鏡子則清晰百倍!
他緩緩伸出手,看著鏡子裏的他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陳落珩站在他身旁,麵帶笑意。
你在這裏玩,不要離開房間哦,等我出來。”
……好。”少年摸了下鏡子,很快又縮回手。
再摸,再縮,他自己跟自己玩的很開心。
陳落珩洗澡去將一瓶可樂擰開,遞給他。男孩子應該都喜歡喝這種汽水?
小野喝了一口,眼睛驀地睜大,一臉興奮。
好喝!
他第一次喝可樂,激動地跑了過去。
衛生間門關著,他隔著牆問道:“這、是、什麽?”
陳落珩在泡澡,浴缸裏滿是泡沫。她莞爾一笑,道:“可樂。”
可,樂。”
小野念了一遍,他又輕輕地喝了一口,哢……好喝!
他寶貝的把瓶子抱在懷裏,又抬起頭打量著房裏的東西。
這間艙房麵積不大,附帶獨立衛生間,沒有陽台。
床頭上有一扇橢圓形玻璃窗,無法推開。
小野爬到床上,床鋪是從未感受過的柔軟。
他抱著可樂來到窗口,看著外麵一望無際的大海,偶爾能看到海鷗成群飛過。
少年怔怔的看著外麵的海景,對於未來的即將抵達的世界他一無所知,對他來說唯一熟悉的,便隻有陳落珩。
她躺在浴缸裏,渾身舒坦。
太久沒有泡過熱水澡,因為太舒服了,差點沒睡著。
陳落珩爬了出來,用毛巾擦拭著身體。
她換上幹淨的衣服,和小野一樣的員工zhì fú,不同的是她穿著裙子。
陳落珩花了一會兒功夫吹幹頭發。
她出來的時候,小野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困意襲來,陳落珩走過去將他的身體扳正,用被子蓋住了他。
她躺在小野身旁。
跟荒島上的野草相比,現在的她就像是睡在雲朵上一樣。
溫暖,柔軟,安靜。
封閉的艙房裏,是前所未有的祥和。
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會被猛獸襲擊,以及小野每次去狩獵,都怕他遇到危險。
他們終於回到了人類的世界……
終於。
陳落珩用被子蒙著頭,她感覺到眼角一陣濕意。
幹淨的被子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沐浴露的味道很像。
就在她激動狂喜的時候,少年的身體慢慢靠了過來。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摟住了陳落珩。
在荒島上的無數個夜晚,他們習慣性以相擁的方式取暖。
小野身上的氣息,總是夾雜著海水的氣味,聞習慣了以後竟也覺得格外清新。
陳落珩忍不住靠了過去,她的眼淚灑在他的肩頭,她伸出手死死的抱緊他,壓製住心底想要尖叫的**。
小野醒了。
他低下頭,蹭了蹭她的前額。
陳落珩太愛哭了。
想家的時候會哭,小野受傷的時候會哭,小狼崽走的時候會哭,現在得到了救援還是哭……小野偶爾會疑惑,她為什麽有那麽多的眼淚。
他不知道的是,陳落珩這四個月流的淚,比她十幾年流得都多。
感覺到小野的撫慰,她輕輕抬起頭。
少年舔去了她眼角的淚痕,他還保留著動物的習性,學不會用手去擦。
突如其來的瘙癢讓陳落珩忍不住笑出來,她微微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野,一遍遍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與其說是在安慰小野,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少年漆黑的眼眸無比清澈。
他從未沾染過世俗氣息,純淨的像一張白紙。
在流落荒島的那段時間裏,如果沒有他,陳落珩也許早就餓死。
或者被野獸吃掉。
對小野她始終心懷感激,也知道,原始森林才是他擅長呆的地方,來到文明社會後,他一定會很不適應。
可無論如何,她都會一直照顧小野。
是報恩,也是因為不忍心讓他一個人。
小野抬起胳膊,將陳落珩的頭輕輕地按在自己懷裏。
沒事了。”
他鸚鵡學舌道。
在少年的溫暖懷抱中,陳落珩漸漸睡去。
這是她四個月來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
看了下牆上掛著的時鍾,晚上九點。
在遊輪上到了夜晚一定很熱鬧,陳落珩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打開燈。
小野睡眠很淺,陳落珩細微的舉動吵醒了他。
他也跟著坐起身,用手拽了一下陳落珩的袖子:“吃。”
他餓了。
陳落珩寵溺的說道:“等會兒你一定會開心死。”
在荒島度過的四個月,飲食上麵沒有任何要求。
很多東西烤熟了就吃,甚至特殊時期,半生不熟也吃。
陳落珩前後大概拉過三次肚子,好在有急救藥,沒有給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過因為飲食不規律,她看起來就比之前瘦了很多。
大概掉了十斤左右。
這不行。
現在的陳落珩走路都輕飄飄,像隨時要被風吹走一樣。
而遊輪一直是盡情吃喝的美食天堂。
這裏有自助餐,中餐,西餐,各色各樣的正餐廳,從前菜到主食,還有琳琅滿目的小甜品,絕對能夠滿足任何旅客的食欲。
陳落珩小時候曾和父親做過一次遊輪,那是一次美好的回憶。
走出房間,她找到了fú wù員所在的地方,他們熱情的打招呼。
陳落珩上一次海難的幸存者,在大家看來她是被xìng yùn女神所眷顧。
其中,一位měi nǚfú wù生主動帶著她去參觀遊輪,介紹各種美食。
而煥然一新的小野自從出現後,也成了大家視線中的焦點。
白天來的時候隻用樹葉遮體,像一個野人。沒想到換上了zhì fú單從顏值來看完全不輸歐美的小鮮肉。
陳落珩選了一家自助餐廳,和měi nǚfú wù員道謝後,她帶著小野走進去。
晚上九點,餐廳人不少。
不過還是有很多空位。
餐廳是全方位的海景,如果來吃早餐會更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