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設計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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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封塵微微一怔,這個問題,自己也日思夜想始終不解。去年容雁門一把大火燒掉豫章城,將霍軍七萬精銳與八萬平民都焚為灰燼,其後閃電出兵攻下荊州、南邑等五邑,控製奉節以下、蘄春以上的江水兩岸,此時正積極向漢水南岸推進。
容雁門不會蠢到兩麵作戰,派菱鳳鏡東下白石自然不會是開辟新的戰場,卻有主動放棄白石的跡象。將許伯當部接入南平,可增強東線防禦實力,讓容雁無東向之患。若真是如此,表明容雁門數年之內不會有東下的決心,否則寧可艱苦些,也無需放棄白石。
然而菱鳳鏡與許伯當五萬大軍滯鎮寧至今,並無西移的跡象,著實讓人費思量。
易封塵道:“封塵正猜不透菱鳳鏡的用意,才不思食寢,望子陽先生直言。”
菱鳳鏡與許伯當合兵五萬,自然無有作為,若是鎮寧兵力驟增至十萬,易公以為菱鳳鏡意欲如何?”
怎麽可能鎮寧的兵力會無緣無故的驟增一倍,莫非宛陵欲與南平吞我江。。。”
非也,江若生是非,對他陳預又有什麽好處。我此次來,除了報捷,還要將我軍下一步行動告之。”
易行之悖然大怒,霍然立起,道:“你江寧若要恃強壓人,我江焉會屈服?”
子陽秋搖頭道:“行之誤會了,我家大人與易氏同列漢廷高門,豈會與南平殘賊做齷齪之事?”
易封塵橫眉斥道:“行之莫要失禮,青鳳將軍乃仁傑英雄,怎會是你想的那般?”
易行之向子陽秋抱了抱拳,道:“行之失禮了,還望子陽先生擔待。”
子陽秋淡淡一笑,道:“易族英雄輩出,對鎮寧異動必有所覺察,倒是我江寧多事,子陽告辭了。”拱了拱手,站起身來便要走出去。
子陽秋是江寧遣使,未換文書,又怎麽會走得出江城去?雖是如此,易封塵還是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告饒:“行之年紀雖長,行事卻莽撞得很,我代他向子陽先生謝罪。”罷長揖而禮。
子陽秋見好就收,太過隻讓易家增加厭惡,忙欠身回禮,口裏直呼:“不敢當,易公折煞我了。”當下便將魏禺集結重兵再次奔襲普濟島之事給易封塵聽:“魏將軍在與林濟激戰之前,料到全殲林濟部之後,公良友琴當會出兵將溫嶺殘賊接回,隻要公良友琴分兵,我軍則有可趁之機。於是魏將軍在補給島激戰之前就下了召集令,欲一舉攻克普濟,永絕普濟之患,此時隻怕已經攻上普濟島。而公良友琴此時正極力突破我軍在大佩河的封鎖,欲接回溫嶺城裏的殘賊。”
易封塵心裏詫異:補給島殲滅林濟一役竟是魏禺給普濟下的套。
子陽秋繼續道:“公良友琴若知老巢被魏將軍端了,易公以為他會有什麽反應?”
易封塵諤然道:“普濟守備不會太弱,但是江寧在靜海、東陽的水營不足二萬五千眾,在截糧以及補給島之戰,便無傷亡,攻下普濟隻怕也不易。”
子陽秋道:“易公對我江寧之事知之甚詳,我也不瞞易公,截糧與補給島之戰,雖然殲敵兩萬,但是我水營將士傷亡也近萬,我江寧在靜海、東陽的水營實不足一萬五千,但是魏禺這次卻將東陽的步營、水營一並調了過去,海船有限,為了裝更多的軍士,船隊所攜軍糧淡水隻夠十五日,此時已過去十二日,若不能在三日內攻克普濟獲得補給,這次出海的數萬軍士將無人能夠生還。”
易封塵見子陽秋神色堅毅,不似慌,心裏暗歎:魏禺行事果真陰狠,不成功便成仁,日後誰家麵對如此凶將,都將十分吃力。
易行之心中震憾不已,東陽距普濟有超過十日的海路,隻攜帶十五日的淡水與糧食,若是公良友琴有所防備,這出征海的數萬將士真無生還的可能,又想:兵家常言,置死地而後生,但是行軍作戰敢真正先將自己置於死地者又有幾人?
魏禺已有名將風範。
易封塵轉念想到若使這屠夫成功攻克普濟島,公良友琴不揮師反攻普濟,便要通過江水與鎮寧的菱鳳鏡、許伯當匯合,三家合兵,兵力當有十萬之巨。
想到這裏臉色變了數變,又想到,按這屠夫的性子,攻下普濟怎會還公良友琴一個完整的普濟島?公良友琴便是奪回普濟也不過是一座荒島,對了,對了,菱鳳鏡自是看到普濟島舉步維艱,正遣人極力勸服公良友琴放棄普濟島,隻不過魏禺攻島,反助了菱鳳鏡,讓三家合兵成了定局。
易封塵臉色轉念間變得煞白,瞠目坐回椅中。
普濟已無力大規模從海對南閩與越郡發動大規模攻勢,強霸著溫嶺不退,隻會加速消耗普濟的實力與戰力。菱鳳鏡與許伯當留在鎮寧不走,便是勸公良友琴將溫嶺城裏的兵力撤出,然後將主力轉移到荊北,在普濟本島留下精銳匪兵騷擾南閩、越郡沿海即可,卻沒有料魏禺此時率領大軍已從三麵登上普濟本島。
公良友琴三十年來,無一日不致力從海上攻上陸地,然而先挫於徐行,後挫於徐汝愚。雖是如此,心裏的雄心焉是滅便滅的?溫嶺城是普濟在陸上的惟一據點,不到最後關頭,公良友琴實不願意從溫嶺撤兵。
林濟所部全數被殲於荒島的消息傳來,公良友琴不得承認即便在海上,江寧也逐漸開始占據優勢。林濟雖滅,江寧折損也巨,若等江寧緩過氣來,便無接回來溫嶺兩萬兵馬的機會了。
公良友琴認定荒島之戰,魏禺雖勝卻也措手不及隻是慘勝,也算定東陽、靜海的水營隻有一萬餘眾,倒是溫嶺城正麵的青焰軍高達四五萬眾,於是留下兩萬寇兵防守普濟島,自己領著兩萬精銳乘著水營戰艦直奔溫嶺而來。
普濟戰艦駛到大佩河河口,才發現原來的河道兩岸的堤岸俱讓青焰軍扒拉開,原來河道的中心讓百餘艘鑿沉的大船殘骸堵得嚴嚴實實,支出水麵的桅杆上還飄揚讓火燒殘的旗幟,一隻海鳥停在上麵,忽的振翅衝刺青而去。河道兩岸,都讓泛濫的河水衝成寸步難行的沼澤。
雖然此處距溫嶺隻有十餘裏,也能隱約聽見溫嶺那邊崩山裂地的廝殺聲,公良友琴一麵安慰自己:魏禺即便獲得荒島大勝就讓馮遠程攻溫嶺,過去不過十數日,城裏的人應是無礙,馮遠程也不能將通往溫嶺的路途盡數毀掉。
趙威胥望著西邊的雲霞似如滲出血來,心中忽生不詳之感,指著河道裏的船骸道:“不好,那些鑿沉的船骸都是普通商船,馮遠程有暇征集商船,明他們設計已久,絕非荒島之戰後匆忙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