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噠訂閱比例不足喲。

    “對不起！”

    她往後退開, 小心誠懇地道歉, 身體在狹小的車廂裏拘謹地半彎，眼睛也沒敢與他對視。

    她當然不是故意的。

    但這個意外看起來確實有些過於巧合, 以至於如果被人認為是刻意親近謝晏的心機手段，她也沒法反駁。

    畢竟, 事實上真的就有那麽多人喜歡他費盡心思想要接近他。

    她悄悄看向方才遞給謝晏的紙和筆，還被捏在他指間。

    淺米色的紙張上, 他的簽名還未完成，飛揚淩厲的字跡正好卡在“晏”字的一半，黑色的筆劃在半途突兀地飛了出去。好好的簽名, 美感全被破壞了。

    他現在很不高興吧？

    她垂眼，等著謝晏將紙筆扔開，像扔剛剛那疊文件一樣扔到毫不起眼的地方。

    然而半天都沒有等來。

    再偷偷看去, 竟然看到謝晏將手賬本重新擺正, 然後提筆，把他的簽名, 繼續完完整整地，簽完了。

    她微微張大眼睛, 心裏翻滾出難以道明的涓流。

    從他手中接過帶有他簽名的手帳本時, 心中甚至有些感激。

    謝晏老師, 其實人挺好的，很敬業。雖然真人氣場有點過於強了。

    臉上挽出弧度, 她朝他淺笑：“謝謝老師。還有那個, 剛剛真的很抱歉,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嗓音柔軟輕緩，語氣也輕鬆了許多。

    謝晏稍揚起頭看她。

    她俯著身，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麽對上了。

    離得近了才能發現，他的眼睛尾端微微有些上挑，很勾人。

    但此時這雙漂亮的眼睛正不帶感情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珠裏波瀾不驚，隻有眼底還有著些許未休息好的疲倦煩躁。

    “看夠沒。”他突然開口。

    鍾盈呼吸一抽，被他的聲音喚回神誌，有點驚魂未定。

    “嗯，啊，對不起。”

    連聲道謝外加道歉，很快回了自己座位老實坐好。

    同樣被急刹車撞得七暈八素的小陳助理緩過神來，在旁邊圍觀了半天，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

    “晏、晏晏晏……哥……”他“晏”了個半天沒憋出下麵的話，最後扶好下巴，看看謝晏已經閉目養神生人勿近的模樣，又默默看一眼鍾盈，默默轉回了身。

    這看起來沒啥特別的小姑娘，有兩把刷子……

    鍾盈珍惜地收好簽名，看到謝晏已經合上眼休息，便也安靜地待在座位。

    車內寂靜。

    將車窗上的窗簾掀開一絲縫，路旁的建築樹影正飛快地向後掠過。

    從外邊風景上收回眼，鍾盈看了一會之後要錄製節目的說明。但她注意力總不能集中，心思沒多久就會飛到車後的謝晏身上。

    實在沒辦法。

    抓了抓白底花枝雪紡衫的衣擺，她放下手中說明，摸出自己手機，打開照相機。

    反複確認已經靜音後她才謹慎地轉身，隔著幾張座位，將鏡頭快速對準最後排的謝晏，而後，馬上按下快門。

    tōu pāi。

    第一次做這種不光明的事，有些做賊心虛，拍完一張就馬上回頭。

    然而看著zhào piàn裏安寧慵懶的謝晏，她還是彎了彎眼。

    好像做了件誰都不知道的壞事？——不過這張zhào piàn，就當作她一個人的小秘密吧。

    沒多久，謝晏到達他的目的地，和助理一起下了車。

    鍾盈在車上遠遠目送謝晏離開，看著他駕輕就熟地避開消息靈通的記者，在其他工作人員的迎接下走進公司大樓，直至背影消失不見。

    下次再見，不知道又在何年何月了。

    想了想，她拿出剛才要來的簽名，在陽光下對著它拍了張照，然後登陸自己的微博賬號，把zhào piàn連同幾句文字一起po了上去。

    能夠見到謝晏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紀念的，並且其實，她也有一點點想要曬寶的心情。

    ……

    走進傳媒公司大樓內部，和團隊匯合後，小陳助理終於鬆懈下來。

    “那些搞娛樂新聞的，聽到哥你回國，一個個簡直比香港記者跑得還快！”休息室裏，小陳給謝晏倒了杯淨水遞到他手邊，一邊又開始嘮嘮叨叨，“什麽貓餅娛樂什麽獠牙tv聽都沒聽說過，不過剛剛有個記者mèi mèi長得還不錯那胸我看絕對有36e——”

    “水太冰，換溫的。”他的話直接被謝晏冷聲打斷。

    小陳噎了下，之後便立刻手腳靈活地重新去換水。

    早就習慣了謝晏挑剔的毛病，他這兩年幹起這種活倒是越發得心應手起來。

    謝晏倚坐在沙發上，造型師在他身後仔細地幫他弄頭發。

    他瞟了眼腕上手表問：“蔣媛還沒到？”語氣有些不耐煩。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立刻回道：“蔣媛老師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謝老師您先休息休息……”

    謝晏垂目聽著，很輕地笑出了聲，“老子剛下飛機趕過來就為了等她？什麽都不做就為了等她？她大牌還是我大牌？嗯？”

    在場所有人都在心裏默默給蔣媛女神點了根蠟。

    小陳助理終於忙東忙西忙回來，殷勤地把溫水遞到謝晏手邊。

    “晏哥晏哥，”小陳顯然覺得今天的謝晏心情應該不錯，因此還很輕快地和他聊天，“剛剛我們在車上看到的那個妹子，你覺得怎麽樣哈？女活白富美，音智胸腰腿，我琢磨著總分十分最起碼能有七八分吧！”

    想起簽名那一幕，小陳還是覺得神奇。他可看清楚了，那姑娘從謝晏身上起來時，手還碰到了謝晏下半身的那個部位。

    謝晏低眼看著表上指針一秒一秒地向前行進，忽然就回想不起來剛剛車上那個女藝人的麵貌了。隻記得雪白花枝下若隱似現的溝壑，手指擦過他身下時的觸感，還有白皙鎖骨中間，一輪銀色的彎月項墜。

    “把你那滿腦子huáng sè廢料收一收，給我滾去幹活。”他沒搭理小陳的問題，也沒打算讓他繼續喋喋不休。

    喝口水，放下紙杯站起身，他率先走向休息室大門，一群人跟在身後。

    呼吸一下，仿佛還能聞到方才在車上靠近時寡淡的清香。

    ……

    鍾盈被送到目的地，臨走前朝謝晏坐過的那張位置看最後一眼，正要下車去取行李。眼角餘光中卻忽然閃過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精巧物件。

    回頭，一隻落在最後排角落的手機映入視線，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

    ……謝晏的？

    走過去拾起，不是娛樂圈裏人手一隻的某水果機最新款。

    司機見了，一臉“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朝她說道：“就是謝晏的手機啊！哎呀，我先前還特意問他像他這麽大牌的明星也用這個啊，他助理說他代言的牌子，還要我要多支持！這也太敬業了吧……”

    “我去還給他。”

    雖然這麽說著，但鍾盈其實……找不到門道聯係謝晏，而且手機也有密碼鎖。

    讓公司的人幫忙帶走行李，她緊接下來還得在電視台錄製綜藝。

    思考下，她決定先把手機放進口袋，等之後工作完成再想辦法。

    鍾盈要上的這個綜藝是不久前新策劃出來的，叫做《王牌競技》，是個填檔用的深夜檔節目，主要內容概括起來就是叫上一群人在鏡頭前打遊戲，而且是時下最火熱的手機遊戲《亡者農藥》，既有娛樂效果也能對遊戲起到宣傳。

    不過製片方大概對節目收視也沒抱什麽希望，叫來的嘉賓都是些鍾盈先前都沒聽說過的小透明藝人，要不就是早就過氣的三線明星。

    嘉賓陸續到齊，導演先讓所有人去會議室開節目錄製前的說明會。

    會議還未開始，於是鍾盈時不時就聽到身邊小藝人之間的相互吹捧：

    “啊《霸道村支書愛上我》啊，據說這個網劇很好看，原來你就是裏麵的女二！”

    “《為你承包魚塘》這部我在追，有在裏麵見過你哦！”

    ……

    鍾盈聽著劇名有些汗顏。她懂的還是太少了。

    說明會正式開始時，鍾盈得到了一份節目的具體流程規劃，以及她的綜藝人設。

    “我們這個雖然是個投資不大的項目，不過詳細的劇本和人設還是有的~”眼鏡導演在前麵說得眉飛色舞，“還有我們這個手遊啊，不知道各位老師有沒有私底下玩過，現在它可是火得不要不要的啊，很多劇組已經明令禁止在片場開黑打遊戲，還有你們喜歡的謝晏啊，周清光啊，據說都有在玩的啊……”

    一提到大咖明星的名字，底下嘉賓們就又開始了興奮討論。

    “謝晏也玩？那節目組會邀請他來麽？”

    “不可能吧？你看這節目組這麽窮，大半經費都不夠請他出場一次吧？”

    “噢……”失望的歎息，“那你玩過沒？什麽段位？我才上到白銀。”

    “我昨天剛下載，還沒開過app呢……”

    鍾盈也不怎麽玩遊戲。不過既然工作需要，她還是有認真了解一番的。

    總導演此時清清嗓子，“咳咳，各位老師……”

    會議室終於回歸安靜，隻剩導演的大嗓門。

    鍾盈把寫有節目詳細劇本人設的文件翻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順手點開好友微信上發來的消息。

    [無敵美少女柳柳：臥槽臥槽臥槽！盈總你發達了！居然搞到了謝晏的簽名！我們老大都不太容易弄到的啊！]

    正要回複，一陣鋼琴曲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會議室的安靜。

    鍾盈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發出這個鈴聲的，正是一些人不久之前才討論過的謝晏，的那隻手機。

    鍾盈在休息室裏不安地等了好一會，終於有個麵孔板正的內部工作人員來到房間，讓她去樓上的辦公室。

    越接近那扇厚重的辦公室大門，心就跳得越猛烈。

    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亦或是隻是有點怕見到謝晏。

    此時辦公室大門忽然打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裏麵快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