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噠訂閱比例不足喲。　　“而且你在節目裏的形象，說實話和你本人差得太遠了。”

    鍾盈有些反感霍振希高高在上的口氣。

    “娛樂效果而已……”雖然這個娛樂效果她也不敢恭維, 但這是她的問題。

    “你這麽好的條件, 不該隻委屈待在那樣的地方，不要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聽到這裏, 鍾盈挺有些不開心了。

    好好的《王牌競技》怎麽一到霍振希嘴裏就變得這麽不堪了？

    況且在這個節目中表現好了，還有很大機會接下這個台另一檔紅遍大江南北的高收視綜藝。

    “謝謝。我自己的未來道路, 會有我自己的考量。”

    “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

    “嗯。”

    說完便匆匆結束了通話。

    歎口氣，鍾盈有點苦惱。

    自從上次在西餐廳偶遇了霍振希之後, 他聯係她的次數就變得頻繁起來。

    在這些聯係之中, 能隱隱感受到他的撩撥追求之意。

    隻是他也不像讀書時期追得那樣熱烈，反而含蓄收斂了不少——這讓人更加難以直截了當地與他斷絕往來。

    收了收心, 鍾盈把思緒從霍振希身上離開，繼續翻看起網絡上《王牌競技》的評價。

    經過第一期的播放，這個節目在本期正式進行到了遊戲競技的部分, 各個嘉賓的性格也在鏡頭裏完全顯露出來。

    《王牌競技》guān fāng微博今天發布的內容下麵, 已經有了數千條留言。

    前幾條熱門留言大多是關於其他嘉賓的，“山山小哥哥又帥打遊戲又厲害”“眉眉xiǎo jiě姐你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青銅段位嗎”之類花癡調侃的。

    然而再往下拉, 就能看到和鍾盈有關的評論了。

    “@小歐皇巴拉拉：要不是那個鍾盈拖後腿, 山山哥哥的隊伍肯定能贏！能不能交換戰隊隊員吖？把鍾盈扔給其他隊 （3388讚）”

    “@風吹牆頭兩邊倒：幸好鍾盈分在對麵隊伍, 憐愛你們三秒鍾[doge] 不過不是我說，除了送人頭和尬笑裝可憐, 她好像什麽都不會啊[笑cry]老老實實待在泉水掛機不好嗎[笑cry] （2046讚）”

    這條評論底下一堆附和的：“她賣萌賣得我尷尬[doge]”, “因為她這麽無趣的人, 再不學會送人頭來引起注意，在節目裏就沒有存在感了啊……”，“你們懂個啥，我們男人就喜歡這樣的軟萌妹，顏即正義”

    ……

    鍾盈對著評論默默翻了會，發現自己在節目裏的表現確實挺不招人喜歡的。

    但是節目組要求的綜藝人設，她能夠怎樣才能改變？

    正在煩惱時，手機再次有了新來電。

    一串沒被她存入聯係薄的號碼，但她早已對這串數字熟記於心——是家裏打來的diàn huà，準確地說，是她媽的diàn huà。

    鍾盈習慣性緊繃起來。自從畢業和她媽大吵一架之後，她已經一年多沒和家裏聯係過了。

    糾結猶豫地接通，果然，diàn huà那一頭傳來一個冷銳嚴厲的女聲，“你倒是有出息了，居然混上電視了。”

    鍾盈聽到她媽的聲音心裏就慣性地發毛。

    她咬著唇支吾一聲，等著她媽繼續訓話。

    “玩物喪誌！整天賣笑打遊戲就有前途了？！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隻能淪為戲子玩物！”

    “媽……”

    “我老早就跟你講過了，就你的性格本事，在娛樂圈是混不下去的！現在哪個沒後台的女明星不要陪吃陪喝péi shuì啊，你能嗎？！你趁現在回頭，還有機會——”

    “知道了。沒事就先掛了。”

    鍾盈本就心情不好，聽到她媽媽時隔一年多首次和她通話，居然還是這一套說辭，氣得直接掛了diàn huà。

    掛了diàn huà，她抱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呆。

    客廳裏的橘色燈光散漫地打在周身，電視機裏哄笑的節目音效點綴了清冷一人的房間。

    可她還是覺得煩。

    煩得甚至有點心慌。

    疲累地將身子倒入柔軟的沙發，她把手機屏幕按亮，又點滅，按亮，又按滅，就這麽漫無目的的折騰著。

    謝晏遲遲沒給她回複。霍振希的態度讓人煩躁。節目上的表現方向毫無頭緒。媽媽的訓斥反對令她沮喪。

    所有煩惱糟心的事情似乎不約而同選擇在這個時間節點找shàng mén來。

    在這個幽寂的、獨自一人的夏夜裏，鍾盈在某一瞬間，感到了一點點無助。

    然後她聽著電視，漸漸支撐不住閉上了眼。

    *

    第二天的晨光透過窗簾薄紗照進室內。鍾盈被大亮的天光照得撐開眼皮，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和沉重的腦袋，她翻出掉在沙發夾縫裏的手機看時間，卻意外發現手機裏多了一條信息。

    謝晏發來的。

    頭腦立刻就清醒了。

    馬上點進去查看。

    早上五點不到發的消息。

    [yan：嗯。]

    先是很簡單的一個字，回應她先前打出的一大段感謝的話。

    而後又是：

    [yan：這兩天在外麵。有比較重要的事。]

    ……謝晏這是，在向她解釋沒有回複的原因？

    其實無論怎樣，能夠得到他的回複，她懸在半空忐忑不定的心，就已經安定下來大半了。

    但他特意的解釋說明，又讓她感到了一點點流入心田的暖意。

    鍾盈斟酌著給他回複了一條；

    [謝晏老師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噢。]

    淩晨五點就給她回消息，他是睡得不好，還是忙碌到這個時間？

    第一次見到謝晏的時候，他也是一副沒有休息好的疲倦樣子。

    鍾盈從手機裏翻出了那張她tōu pāi的zhào piàn。

    zhào piàn中的謝晏斜倚在座位，眼皮沉沉合著，陽光讓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

    真希望他可以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

    上午在家看劇本，下午，鍾盈趕去電視台錄製新一期《王牌競技》的節目。

    她來得早，休息室裏其他嘉賓還未到。

    努力揣摩之後在錄節目時該做出的表現調整，她打算著等導演來了再去請教一下導演的意見。

    正這麽思索著，謝晏有了新信息發給她。

    [yan：看了你的綜藝了。]

    看到他這句話，鍾盈的臉一下子爆紅。

    雖然休息室裏此時沒有別人，但她還是沒由來地羞恥得不行。

    他怎麽會有興致看她上的這個節目了……那她的表現不就……

    鍾盈還在反複思考語句輸入，他的下一句話已經發送過來。

    [yan：問題有點大。]

    他大概覺得這麽聊天很麻煩，幹脆直接打來diàn huà。

    心跳放快地接起，“喂。謝晏老師？”

    謝晏開門見山，“節目組讓你那麽演的？”

    “嗯。”

    “太蠢了……”

    ……如此簡單粗暴，鍾盈突然不知該如何接話。

    “有、有點吧。”她紅著臉回。

    “導演給你人設，不是讓你束縛在教條的字眼裏，也不是約束你的本性，而是為了讓節目有可看性。”

    謝晏在diàn huà裏顯得磁性的低沉嗓音，貼著她的耳朵傳過來，

    “你需要想的是，在有限的空間裏，發揮放大你的閃光點。”

    “嗯，是。”

    鍾盈咬著下唇。

    從來沒人教過她這些。

    “這節目在上星衛視播出，收視和觀眾比大部分網劇都要好很多。不要不說話，鏡頭到你就要盡量表現自己。這樣才能讓人記住你。以後上其他節目也是這樣。知道麽？”

    心尖就像被戳了一下，心室裏湧滿感恩的熱流。

    從經紀人楊薇，到同組的導演嘉賓，從來都沒人提醒過她這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好。我會注意。”鍾盈深吸口氣，謙虛地回答著。

    “謝謝謝晏老師。我會好好考慮下一步……”

    甜軟的聲音淡淡回響在室內。

    休息室的門在她未察覺時已然被打開。

    進來一個長卷發的高挑měi nǚ。

    “你在和誰打diàn huà？我咋聽到了謝晏的名字昂？”

    她問。

    順著小雪的視線向後轉頭，一眼就能望見休息室的大門邊斜斜站著個頎長身形。

    不是謝晏是誰？

    由於今日的場合，他穿著襯衣與西褲。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袖子也依舊挽起著。很隨意的味道。

    隻是……慢慢地，他眉心蹙起來，雙眼微眯，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心情不佳的表情。

    這表情鍾盈見過了好多次，每次都讓她感到緊張。

    謝晏老師，脾氣好像不大好啊。很容易生氣的樣子。

    這個念頭忽然出現在她腦海。

    僅有的幾次見麵，她都沒見他露出過幾次笑臉。

    她看著他的麵龐，想，如果他平常在私底下能多笑一笑，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好看吧。

    而此時的謝晏見鍾盈反應遲鈍，則再次用指節敲了敲大門示意她過去，似是很不耐煩。

    鍾盈反應未及，被這叩擊木門的悶響敲得神經直跳。

    回過神，心中一急，手裏還拿著餅幹就走了過去。

    小雪扯著她衣角也吧嗒吧嗒跟在後頭。

    休息室裏隻剩她們，腳步聲輕輕落在灰色地毯上。

    鍾盈在距離謝晏幾步遠之外停下腳步。

    “謝晏老師。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麵上禮貌，但她心中卻在忐忑。

    剛剛的試鏡難道出了別的問題？

    “你的項鏈。”他直接開口，“那條銀色月亮的。”

    見她臉上出現訝異的神色，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在我這邊。”

    “你把它掉在了我家。”

    鍾盈微微張唇。

    一瞬間，失而複得的驚喜和慶幸衝上心間。

    原來昨晚落在他家了。

    原來那條陪她闖過無數kǎo shì的xìng yùn鏈條，沒有丟失。

    但是把自己東西掉在別人家裏，挺不好意思的。

    她臉上帶出一絲羞愧又窘迫的笑，“給，給老師添麻煩了！那——”那她可以把它討回來嗎？

    他垂眼注視她的臉，“東西沒扔，之後我助理會找你去拿。……還是不了，”

    話鋒一轉，他似乎改變了主意，“我有空在家的時候聯係你。”

    “嗯嗯，好。謝謝老師。”鍾盈應道，“老師你的聯係號碼多少，我記一下……”沒注意順口就說了下去。

    話出口了才發覺，就這麽要diàn huà號碼的自己，好像有些得寸進尺，太厚臉皮了。

    “……”

    謝晏安靜了一下，然後報出一串數字。

    意外地沒有拒絕。

    小雪在鍾盈身後聽著看著，被他們的對話嚇得不輕，一下一下揪著鍾盈的衣角使勁晃。

    哎呀，鍾盈怎麽會認識謝晏？？聽對話，她都去過他家裏了？！

    那現、現在，她怎麽還在問謝晏要diàn huà？！！

    但鍾盈此時沒法顧及小雪。

    她一手拎著包包一手拿著餅幹，還要從包裏翻找手機，一時之間有點手忙腳亂。

    正當應接不暇，左手突然一輕，手上重量消失不見。

    抬眼看，是謝晏向她走近兩步，從她手裏抽走了那盒小熊餅幹。

    “謝謝……”她細聲道謝。

    手上得到空閑，她很快摸出手機點開屏幕，低首輸入號碼。

    然而輸到一半，手卻停了下來。

    ……她把謝晏剛剛才報過的號碼，忘記了……

    猶豫間，手上又是一空。

    謝晏再次從她手中拎走了她的手機。指尖輕觸屏幕，撥通了他自己的diàn huà。

    鍾盈接回手機，很明顯地感到自己的臉燒紅了，“謝謝……”

    “你除了謝謝，還會講點別的麽。”

    鍾盈：“對不起……”

    謝晏：“……”

    總覺得下一秒謝晏就要發火，鍾盈趕緊問了個其它話題，“謝晏老師。我能不能問一下，這次我的試鏡——”

    “試鏡結果導演決定。”沒等她問完他便回答。

    他似乎從來沒讓她完整地說完哪怕一句話。

    鍾盈小心地點點腦袋，看了眼他被灑上橙紅夕陽的肩膀。

    “嗯。謝謝老師……”

    說完發現自己又說了次生疏無趣的“謝謝”。

    謝晏皺了皺眉，轉身打算離開。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

    “鍾盈？”

    第一次聽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

    “嗯？我是。”

    “不是，你今天得罪你的化妝師了麽。”謝晏忍無可忍，終於把他從見到她起就看不順眼的地方挑了出來，“給你化的什麽妝。”

    試鏡時就發現了，她臉上的粉底白得過分。

    剛剛靠她最近的時候，他甚至能看清她厚重的眼線，遮蓋了本來漂亮的眼型。

    這麽敷衍了事的妝容，她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對不起……”

    鍾盈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又要道歉。

    她沒有專屬化妝師，臉上的妝也是早上為了遮掩倦容匆忙弄的。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謝晏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最後頭一轉，走了。

    他前腳剛走，小雪後腳就從後麵竄出來。

    此時小雪才敢放開膽子說話：“謝、謝晏男神真人的氣場原來這麽強！我都不敢上去跟他要簽名！”

    說完轉頭她又拽著鍾盈問，“盈盈，你悄悄和我交代，你到底怎麽跟謝晏認識的？欸放心我絕對不跟你經紀人打小報告！”

    鍾盈對八卦群眾有些苦惱。她簡略說了下前幾天機場碰到謝晏的事，然後便不再多答。

    小雪問不出個所以然，隻好自己腦補去了。

    ……

    回到公寓，鍾盈覺得今天一整天比通宵拍戲還累。

    房間裏的空調冷靜地吹到麵頰，窗外的樹葉在微風裏發出沙沙輕響，樹影透過玻璃搖晃到屋內的天花板上。

    鍾盈穿著睡裙仰躺在床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手機屏幕發呆。

    本來能再次見到謝晏，甚至得到他的diàn huà號碼，應該很開心才對。

    但是……從diàn yǐng的試鏡，到與謝晏相處時的答話，再到最後關於妝容的問題，她沒有一個地方做得成功。

    挫敗與沮喪淡淡地籠罩在心上。

    如果她能更會說話一些、更八麵玲瓏一些，那樣就好了。

    也不是奢望可以試鏡成功或者一步登天，但一連串的失敗總是讓人會有負麵情緒。

    要不要發短信去和謝晏再道個歉？

    但他看起來不喜歡隻會感謝和道歉的無趣之人……

    輕歎口氣，鍾盈在床上側了個身，轉眼就看到微信上有一個新的好友添加請求，用戶名為“yan”。

    是通過手機號加上她的，頭像是城市夜幕裏的黑色剪影，驗證話語是……驗證話語什麽都沒寫，就一個係統自帶的“我是yan”。

    但鍾盈立馬就點了通過，手指還有些抖。

    這個頭像zhào piàn，這個id，是謝晏沒錯了。

    果然，剛加上沒多久，對麵就發來消息。

    [yan：你怎麽又把東西掉我這裏。]

    “又”？

    鍾盈回想了一下，還有什麽也掉在他那裏？

    仔細想了片刻，終於想起，今天下午從超市購物袋裏拿出來的那一盒小熊餅幹，似乎一直忘了拿回來。

    一盒餅幹……

    剛在對話欄裏打上“對不起”三個字，她馬上又刪掉，重新寫：

    [月亮是塊餅：謝晏老師不介意的話，直接吃了吧。]

    想了想，又加了個“^_^”的表情，讓語氣看起來活潑點。

    過一會，對麵才回複了一串符號。

    [yan：……]

    鍾盈有點尷尬。

    再想了想，她又寫了句：

    [月亮是塊餅：今天試鏡老師辛苦了。老師注意身體，早點休息。我也休息了，晚安。^_^]

    隔很久，得到謝晏回複。

    [yan：行吧。]

    她如蒙大赦，落荒而逃似的結束了這場簡短的會話。

    為什麽和謝晏聊微信都這麽有壓力啊……

    心累的鍾盈真的準備早點休息，然而章柳柳卻三更半夜來戳她，讓她上線一起去打《亡者農藥》。

    [無敵美少女柳柳：盈盈，來陪我嘛qaq]

    鍾盈當然是拒絕。

    但抵不過章柳柳的軟磨硬泡，最後答應陪她玩兩局。

    鍾盈雖然表麵看起來雲淡風輕，但其實是個勝負心有些重的人，偶爾也會爭強好勝，所以和章柳柳一起組隊的時候，她們先選擇了不會掉段位的匹配模式。

    鍾盈在遊戲裏是黃金段位，章柳柳比她高一點點，是鉑金。

    上線後，無視了好幾個他人的組隊邀請，鍾盈和章柳柳組成小隊，進入了對局。

    進入時，敵我雙方的頭像一晃而過。

    鍾盈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謝晏那個熟悉的黑色剪影的頭像。

    但，應該不會是謝晏吧？

    她才剛和他道過晚安……

    “我成天圍著你嬉皮笑臉，粉絲們都以為你對我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論壇上你我的cp貼都一大堆，可是實際上呢？每天每天，我都隻能從那些cp樓裏找點幻想慰藉……你知不知道，圈裏人都在看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