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朗吃了一驚，低頭看去見水妖的魚身不見了，下麵是兩條瘦骨嶙峋的，冷笑一聲道：“這時悔悟了？”

    聽那水妖低聲道：“嗬，談不上，其實我心裏還是恨。”

    趙朗道：“那你說說，還恨誰啊？”

    水妖歎道：“最初自然是恨那害死我的個女人，後來我食其肉，嚼其骨，可心裏還是茫然，還是覺恨的慌。”

    趙朗道：“那你後來又恨誰呢？”

    水妖緩聲道：“恨我媽？”

    趙朗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麽會恨她？”

    水妖目光空洞，像是在回想什麽，半晌才道：“小時候，她教我這樣，教我那樣。告訴我要做個好人，跟我說善惡有報。我聽她的話，二十三年裏從未害過人，連架都沒跟人吵過。那女人跳水，岸上那麽多人圍觀，隻有我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卻落得這般下場，你說我要不要恨她？”說道這，竟流出兩行清淚。

    趙朗聽得唏噓，歎道：“你的遭遇確實不幸，但這也不能成為你害人的理由。”

    水妖嗬嗬冷笑，道：“我隻是覺得，既然我做好人不得好報，那就當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倒要看看是什麽下場！我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

    崔判官搖頭歎道：“這孩子，入了魔啦！”

    趙朗哼道：“這世間雖有不公，但主流價值觀還是好的，你行善雖未得福報，作惡卻有天罰。就算老天不罰，我也不能容你！”

    水妖忽然發笑，流著淚說：“你跟我幾年前特像，要是沒死在水裏，咱倆一定能成為朋友。”

    趙朗一聲喟歎，沒接他的話。又聽那水妖說：“哎，其實恨不恨的，都沒意義了，就是有些舍不得！”哽咽半晌，苦笑道：“也許這就是命吧，我是沒來生了，你好好活！江心島下我挖了一處水府，裏麵藏了不少好東西，你拿出來幫我捐了，要是有富餘的，還請你接濟一下我媽，她……其實過的挺苦的！”

    趙朗聽得鼻子發酸，卻也隻能說了個好字，沒法去安慰。水妖看了眼東方，太陽已經在地平線上冒頭，萬丈霞光似乎一瞬間照亮大地。

    他臉上勉強個笑，輕聲道：“真美啊！”身子越來越幹癟，最後化成一道水汽，消失在大漠中。趙朗跟崔判官相顧無言，過了半晌才說了兩句客套話，各自離去。

    戈壁灘上百裏無人煙，趙朗困得要死，急於找居民區休息，架著祥雲在低空飛得晃晃悠悠，跟喝多了一般。

    飛著時見下麵有個女孩子在跑，後麵有輛越野車不緊不慢地追著。趙朗心情本就不爽想找人，加速在女孩前麵的一座沙丘後降下雲頭，雙手放在腦後躺在那裏閉著眼睛假寐。

    不多時便聽女孩在遠處喊，“救命，救命，求你救救我！”

    趙朗睜開一隻眼睛，見一個穿著緊身牛仔褲，白色外套的長發女孩跌跌撞撞跑過來。約一米七的身高，修長，臉上雖然髒兮兮的，五官卻十分精致，倒是個長腿美人。

    這女孩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到趙朗跟前的，一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求求你，救救我，有壞人在抓我！”

    趙朗沒睡，假寐差點變成真睡，睡眼惺忪道：“啊，怎麽了，誰在追你啊！”

    這時，越野車已經越過沙丘開過來。女孩實在沒力氣，身子蜷在趙朗旁可憐道：“就是他們，要把我抓去賣掉。”

    車子在趙朗身前停住，跳下兩個膚色黝黑，麵相凶惡的中年人，一個禿頭過來不由分說，抓起女孩的胳膊就往車上拽。

    救命，救我！”女孩死死抓著趙朗的胳膊不肯放手。

    你們要……要幹什麽？”趙朗故作害怕的模樣問。

    禿頭身後一指，瞪眼凶道：“跟你沒關係，就當沒看到，要不然把你弄死在這！”

    趙朗起身道：”別別，你們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們錢，別傷害她行嗎？“

    禿頭看了眼旁邊體格魁梧的人，道：“剛子，怎麽辦？”

    剛子一臉凶相，緩步跺到趙朗跟前，道：“你有錢？”

    趙朗點點頭，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猶豫道：“那個我卡裏有一萬，拿支付寶轉給你，你們放過她吧！”

    剛子獰笑道：“轉賬，你是想要套我們的底吧？”忽然一巴掌打過來。

    趙朗輕易將他的手腕握住，剛子道：“就知你小子有問題！”揮拳向趙朗臉上打來，那禿頭也鬆開女孩，自腰間拿出個扳手，向趙朗頭上掄去。

    趙朗提膝撞在剛子，就聽他“嗷”的一聲，身子弓的跟蝦米一般。趙朗又飛起一腳踢在禿頭手腕處，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落在遠處的沙地上。

    禿頭嚇了一跳，這兩人隻是有膀子力氣的普通人，欺負下長腿女孩還行，想對付練家子就不成了。他轉身就往車上跑，趙朗冷笑一聲，將剛子抓起舉過頭頂，向那禿頭扔去。

    但聽的“啊啊！”“噗！”的幾聲，兩人撞在一起，自沙丘上往下滾。長腿美女看的兩眼放光，跑來死死抱住趙朗的胳膊，驚喜道：“親愛的，你太厲害了！”

    你剛才叫我什麽？”趙朗楞道。

    叫你親愛的啊，你救了我，又這麽厲害，做我男朋友吧！”女孩笑嘻嘻道。

    趙朗忙道：“那個，我有女朋友的！”

    女孩表情黯了下，隨即笑道：“那你可以跟她分了和我在一起啊，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趙朗忽然有種救了神經病的感覺，指著沙丘下爬起的兩個人說：“先把他們兩個解決，再說其他的事好嗎？”

    女孩望著那兩人，鼻子皺了皺，道：“他倆故意慢慢開車追我，害的我都快跑斷氣了，你我好好教訓他倆！”

    趙朗笑道：“沒問題！”攜長腿美女走下沙丘，道：“你們兩個，為什麽要抓她？”

    因為她偷我們的錢！我們好心讓她搭車，她卻趁我們下車方便的時候偷我們的錢。”禿頭張口道。

    女孩氣的臉都要綠了，忙道：“你胡說，我就算要做小偷，也要在大城市做好不好，千裏迢迢跑無人區偷你們兩個窮逼，你當我腦袋進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