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次渡劫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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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十分繁華,是布魯克林區與皇後區的交界,來往的人流量非常大,街上聚集了大大小小數十家餐廳,有不少是外國人開的,rì běn壽司,印尼烤肉,法國蛋糕,還有中餐,喜歡嚐嚐其他國家的紐約市民很喜歡往這來。
中餐館在這一條街上就是一個笑話,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家店還在經營的理由。隔壁壽司店的rì běn男人曾經和印尼烤肉店的老板說過,這家店就像種花家的一個成語,門可羅雀。兩個人對中餐廳的食譜做了不少猜測,其中夾雜著嘲諷的笑聲。
“他們要是以為靠著那點xìng yùn餅幹就能吸引客人那就錯了,種花家的廚師心思永遠不在做菜上麵,他們更喜歡玩一些取巧的小把戲,所以才做不出受歡迎的食物。”自認應該用對待藝術品的心來對待每一份食物的壽司店主廚十分不屑的說。
他對這家店不太友好,不僅僅是因為rì běn和種花家的宿怨,也有這家中餐廳占據了整條街最好位置的原因。他準備在這裏大展拳腳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那裏,用來做他的壽司店非常適合。那時候的中餐廳生意已經很差了,他觀察了兩天才有五個客人光顧,用餐出來之後他上前去詢問,得到了五個不會再來第二次的dá àn。
第三天他就shàng mén去了,進門打量了布局之後都開始考慮要怎麽重新裝修了,在他看來,中餐館的老板應該要對他感激涕零才對,他準備的價錢絕對要比開一間快要倒閉的中餐館劃算。隻可惜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店的老板連見都沒有見過他就直接拒絕了。他不得已才選了另一家門麵,隻是怎麽看都沒有那間被中餐廳占了的順眼,所以他對中餐廳的感覺也很差。
兩個月前這家餐廳突然開始重新裝修,他以為這家店的老板終於撐不下去了,結果幾天前又把中餐館的招牌掛上了,據說還是原來的老板。
“看著吧,環境雖然能影響客人用餐的心情,但是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食物的味道,中餐本來就不行,裝修得再好也留不住客人,隻可惜這樣素雅的裝修了。”rì běn男人用可惜的口吻說著。
然後就在隔壁開張的第一天被啪啪打臉了。
波利是一家貿易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三十五歲就麵臨著謝頂的危機,他認為是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並試圖用這個理由向公司申請假期,未被批準。
每天叼著吐司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妻子的抱怨從床上蔓延到家裏的每一個角落,看著鏡子裏的黑眼圈,越來越靠後的發際線,麻木的說再見,然後打開家門開始新的一天。
為了對抗中年危機,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強健的身體,被無數工作塞滿的生活裏擠不出時間去健身中心,於是他放棄了開車,每天徒步近六英裏去公司上班。偶爾會在那條街上渡過一杯咖啡的時間,吃膩了吐司的時候也會在這條街上吃點不一樣的早餐,但不是今天,他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
可是那陣香味讓他邁不開腳,濃鬱誘人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子,嘴裏不受控製的開始分泌唾液,塞進了兩片吐司的胃開始不滿足的扭曲著,他覺得很餓,必須弄點東西填滿他的胃,理智告訴他必須盡快到公司為會議準備材料,但是身體卻循著香味停在了那家中餐館。
每天要從這條街路過兩次的波利對這裏的每一家店都非常熟悉,比如rì běn壽司點每周三進貨,所以那天的魚片壽司最新鮮,蛋糕店會在周一打折,周五咖啡店裏的咖啡會更香濃,再比如那家中餐館的食物吃過一次就不會想去吃第二次。
但現在讓他走不動路的香味就是從那家中餐館傳出來的,重新裝修過的餐廳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不再是那種閃瞎眼的金燦燦,裏麵排著長龍,他不知不覺就跟著排隊,因為他身後有更多被香氣吸引過來的人,他如果再多猶豫一會那麽就得排到更後麵去了。
長隊前麵移動得很慢,後麵的人卻在飛快的增加,還算寬敞的餐廳一下子變得很擁擠,餐桌上坐滿了人,心滿意足的享用著他們的早餐,有造型小巧可愛的麵點,看上去很像以前吃過的包子,但是包子有這麽香嗎?不是麵團裏包著攪碎的白菜肥肉嗎?還有素白的瓷碗裏盛著的粥,金huáng sè的土豆餅,還有雞蛋卷,還有其他叫不出名字從來沒見過的食物。
不同的食物散發出不同的香味,讓排隊等待的人們更覺得饑腸轆轆,也讓吃著的人覺得他們的食物更加美味。輪到波利取餐的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隊伍會移動得這麽慢了,因為他也一樣,每一種食物散發出的香味都讓他有嚐一嚐的想法,但是如果每一樣都要他估計會吃撐,猶豫著不知道該要哪一種好。
小巧的麵食的確是包子,放在竹子編製成的蒸籠裏,墊著白色的紗布,表皮呈半透明,隱隱可見裏麵淡粉色的餡,漂亮整齊的小褶子讓它看上去就像假的一樣,但散發著的香味讓他想要直接塞進嘴裏去。
每一樣食物旁邊都放著卡片,上麵寫著食物的名稱,下麵還有製作用的材料,居然有豬肉,要知道現在的很多中餐為了迎合美國人的口味,選擇肉類的時候會傾向雞肉和牛肉。隻是試試,波利告訴自己,哪怕這包子隻有他六歲女兒的拳頭大小,寫著開業酬賓也六個賣到了十美元,為了這濃鬱的香味和漂亮的外形,也值得試一試。
波利很慶幸自己沒有猶豫的來排隊了,因為在他放下錢取走蒸籠裏六個小小的包子之後,那位俊朗沉默的東方廚師就拿出一張小卡片擺上了桌,已售罄幾個單詞還用了漂亮的花體字,讓排在他身後的一個姑娘抱怨出聲,於是他決定多花兩美元喝一碗粥,走過隻剩下一張的雞蛋卷時又放下了兩美元,那位廚師又拿出了一個已售罄的小卡片放上桌子,還排著隊的人群一下子就有點亂了。
他找了個位置開始享用自己的第二份早餐,在筷子和一次性手套之間他選擇了手套,帶上之後直接抓起一個小包子。很軟很彈,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輕輕的咬開一個口子,鮮美的汁水流進了嘴裏,汁水裏是整個包子的精華,狠狠嘬了一口,他閉上眼睛感受從未嚐過的美味,心裏在感謝上帝,這真是是味蕾的極致享受。不知不覺就把六個包子都吃了完了,不同的滋味,同樣的美味。
葉白出來的時候,餐廳裏鬧哄哄的,不少人擠在櫃台處對廚房裏的兩個大廚說著什麽,還有兩個彪形大漢,個頭讓葉白需要仰視,十分有壓力。隻是兩位聽不懂英文的大廚巍然不動,自顧自的做著手裏的事,對餐館裏的騷動毫不關心。
“發生了什麽?需要幫忙嗎?”葉白的出現讓客人們瞬間轉移了目標,看到是一個纖細瘦弱的東方姑娘,仿佛大聲說話都會嚇到她,白皙的臉上淺淺的笑容讓人不由得把心裏的焦躁壓下去了幾分。
“哦終於有能聽懂英文的人了,你在這裏工作嗎孩子?”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帶著幾分無奈看向她,“這真是有點糟糕,我們排了很長時間的隊,結果現在食物都賣完了,”連粥罐都見底了,老婦人又看了裏麵一個在擦dāo jù一個在洗盤子的兩位大廚,“而這兩位聽不懂英文的廚師似乎並不打算再做,要知道我們排隊花了很長時間。”
“真的很抱歉夫人,但是今天我們準備的早餐都賣完了,這家餐廳以前的生意不太好,我們也不知道會有這麽多人。很抱歉,你知道的,種花家的食物做起來都很麻煩的,所以我們每天隻把準備好的食物賣完就不再做新的了,歡迎大家明天再光臨。”葉白帶著歉意的說。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到了前麵,渾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胳膊上全是紋身,“是嗎?那麽你們的廚師在做什麽?”冷著臉示意葉白轉身看。
彭湯荒腔走板的哼著歌,在燒熱的平底鍋裏滴上幾滴香油刷開,調好的麵湯倒進去,慢慢的端著鍋搖晃,濃稠麵湯在小火的烘烤下蒸幹了水分,變成一張軟軟的miàn pí,散發出焦香的時候捷下放進盤子,一眨眼就做好了三張。
再倒進香油,燒熱後從玻璃盆裏舀出來一大勺醃製好的肉放進去,葉白認出那是做包子剩下的餡,想了想幹脆把剩下的肉全倒進去了,還有剩下的香菇末,攪拌均勻攤成餅,在油鍋裏迅速翻白發出滋滋的響聲,肉在油的包裹下炸裂出濃鬱的香氣,縈繞在整個餐廳,即使剛剛吃下了早餐的現在也覺得肚子又餓了。
肉粒煸出香氣,滴上幾滴醬油撒上幾粒砂糖,賦予鮮美的肉醬層次更豐富的味道,顏色也更加誘人,整塊肉餅用鍋鏟切成三份,放在三張準備好的miàn pí裏,冰櫃裏拿出皮凍放上,晶瑩剔透的皮凍接觸熱氣之後慢慢的融化,汁水流進肉餅裏。
彭湯手指蘸了點水往miàn pí邊上一抹,再往中間一拉一擰,變成了一個扁扁的圓餅,中間的皺褶像一朵盛開的花。再進油鍋烤得兩麵金黃酥脆,盛進三個盤子裏,易桑麵前一個,自己一個已經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肉餡鮮嫩,葉白看見有人不自覺的咽口水了。
整個過程讓人眼花繚亂,從開始到上嘴也就一兩分鍾的時間,剛剛還說種花家食物做起來很麻煩的葉白被啪啪打臉。彭湯把最後一個盤子推到她麵前,頓時有不少目光集中在她準備去拿肉餅的手上。
“告訴他們,這家中餐廳以後賣什麽賣多少都看廚師的心情,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散了吧,我們要開始準備午餐了。”彭湯吃完肉餅擦了擦手,他想得讓葉白想辦法從國內弄食材過來,這裏的肉總覺得不對味。
“嘿,這樣做生意可是賺不了錢的,顧客就是上帝,聽說過嗎?”本來該在地下室修理盔甲的斯塔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餐廳,用別扭的中文說著。衣服破爛,手上沾著油汙,很自覺的拿過一張給客人外帶用的包裝紙墊在手心裏,把屬於葉白的那一份肉餅拿走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皮綻開,香濃的肉汁流出來,“所以再給我做點吃的,剛剛那個包子,還有這個。”兩三口就把一個肉餅吃光了。
“上帝?抱歉我們不信教。”一直擦著刀的易桑抬起眼皮看了非常自來熟的男人一眼,“你就是葉白昨晚撿回來的男人嗎?怎麽?準備以身相許嗎?正好,我們這還缺一個洗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