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斯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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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吳歸低下頭之時,卻驀然聽到半空中的交戰聲停頓下來。
他好奇地抬起頭去,發現原本焦灼激烈的戰鬥,此時卻突然止戈,並且半空中的那名手持戰斧的男子還有那些上古異獸,不知為何的,竟然都將目光投向自己所站立的這段城牆。
尤其是那些上古異獸的灼灼目光,顯得駭人無比。
要是它們衝過來怎麽辦?”吳歸有些擔心的問道。
一旁的仙門長老寬慰道:“吳公子不用擔心,根據我們這些天來的觀察,這些妖獸並不會入城……”
這名仙門長老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瞬間打臉。
以黑龍與火鳳為首,那些上古異獸竟然直接拋棄了剛剛重創它們的男子,直接朝著城牆處疾馳飛來。而其中速度最快的,當屬那頭黑龍了,瞬息之間便已經接近城牆,在它龐大的身軀麵前,整段城牆也顯得很是渺小,而城牆上的人則與螞蟻無異。
黑龍對著其中一段城牆上站立的人群張開巨口,似乎想要將之全部吞噬。
異變發生地實在太快,雖然有修士及時祭出自身的法器,想要阻攔,可是在上古凶獸的黑龍麵前,猶若螳臂擋車,祭出的法器直接被一爪拍碎,眾多的修士因為心神相連的法器被毀去,直接吐血倒飛出去。
這種黑龍存活了漫長時光,實力深不可測,在它麵前,這些修士就算竭盡全力,都無法阻攔住它半點的速度。
然而,原本準備一口將這段城牆上的人全部吞噬的黑龍,動作卻被阻攔住,一道金色的光幕突兀出現,其間是栩栩如生的山河畫卷嗎,正是錢多多祭出了那柄充滿土豪氣息的折扇,其中可是蘊藏著半幅天生靈寶“極天卷”。
它們的目標是我!你們快走!”
錢多多的嘴角流滲出鮮血,看來雖然借助靈寶阻攔住黑龍,但以他的修為還是太過於勉強。借著這來之不易的時間,他對著身後的眾多修士大吼道。
早在半空中的戰鬥驀然停歇之時,錢多多就已經朦朧感覺到了不妙,之後當這些上古異獸朝自己這段城牆衝來之時,他便感覺到自己已經被它們的氣息給鎖定了。
雖然極天卷乃是天生靈寶,威力無窮,但終究是殘缺的,隻有僅僅半卷。並且,以他的實力,也隻能阻擋黑龍片刻而已。
就像他剛剛所言,這些上古異獸是衝著自己,或者更準確來說,是衝著自己體內的妖祖而來,確實沒必要牽連到其他人。隻是他心裏很是不解,為何妖祖先前沒有出言提醒自己,妖祖不可能不會不清楚,自己來到城牆之上會遭受到危機。
在那句話喊出之後,那些錢多多身後的修士,也知曉自己這裏完全幫不上什麽忙,因此將地麵上受傷的道友們帶走。瞬間,這一小段城牆之上,便人去牆空,之餘祭出極天卷苦苦抵擋的錢多多一人。
而不遠處,距離錢多多不遠處的一段城牆之上,吳歸正心急如焚朝著他這裏狂奔而來。
之前因為城牆上的圍觀者太多,因此兩人就此分散開了,又有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現在的吳歸,真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此刻,好讓自己能夠立馬趕到錢多多的身邊。
吳歸雖然不是修仙者,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可以依靠自身的光環來解除危局。隻要站在錢多多麵前,那黑龍隻要出手就是自尋死路。
於此同時,錢多多唇角鮮血流滲,麵色慘白,似乎也已經支撐到了極限。被極天卷阻攔住去路的黑龍,開始瘋狂地想要攻破這層阻攔,它每用巨大的身軀砸動金色光幕一下,整個地麵就震動一下,而錢多多的身體也會跟著顫抖一下,嘴角的鮮血也越流越多。
最終,在黑龍再一次地撞擊下,他直接噴吐出一大口鮮血,再也無力去操控極天卷。
金色光幕黯淡熄滅,化為折扇掉落在地麵之上,而黑龍則長驅直入,來到的錢多多麵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錢多多也同樣見到了正在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吳歸,嘴角滿是鮮血的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無奈而絕望的笑容。重傷連聲音都發不出的他,嘴唇微微囁嚅了幾下,無聲地對著吳歸說了三個字。
我走了。”
黑龍已經到達了跟前,用長滿利齒的一口咬了上去,伴隨著一聲巨大的“哢擦”聲,直接將錢多多連帶著他腳下站立的小半段城牆咬下,然後一口吞入腹中。
事成之後,它毫不留戀,在身後火鳳等其餘上古異獸地追趕下,直接一甩龍尾朝城外另一個方向逃遁而走。
吳歸姍姍來遲,終於趕到了錢多多曾經站立的城牆,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頹然地跪倒在地麵之上,瞳孔黯淡無光,目光失神地看著仍殘留著黑龍齒痕,滿是碎石的地麵。
在碎石塊中,一柄玉骨金麵的折扇安靜躺在其上,上麵有珍稀寶石排列組成的“不差錢”三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折射著迷離的光彩。
錢多多死了?”
吳歸望著這柄錢多多從來都不離身,代表著他有錢任性炫富風格的折扇,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
他實在想象不出,那個一直自命不凡,認為自己乃是絕世無雙的天才,隨時隨地都裝逼如風常伴他身,自信而騷包的白衣公子,自己人生第一個結識的摯友,竟然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這真的就像是一場玩笑,一場不切實際的莫大玩笑。
吳歸將碎石塊上的折扇撿起,目光停留其上,一直一直地看著,就像是要在其中看出一朵花來。
不知是坍塌的城牆塵土太多,還是折扇上寶石折射的迷離光線,讓吳歸迷了眼,他的眼眶通紅一片,有滾燙的淚水順著麵頰滑落,滴落在折扇之上,暈開一片水漬。
迷蒙的淚水中,他又不禁想起,那日的黃昏光線下,一身白衣勝雪,渾身上下充滿著暴發富氣息的錢多多,走到自己麵前,對著自己說出兩人見麵的第一句話。
這位兄台,相逢便是有緣,我已命人備下薄酒,讓我們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如今時間同樣將至黃昏,當年話語仍由在耳,可是說話的人卻已經不再了。
酒仍在,人已去。
所謂的把酒言歡一醉方休,此後隻能是一人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