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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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如果說剛剛周頤的孩子話隻是讓這些人不自在的話, 那麽周老二的話就直接讓所有人著急了,周頤如果去讀書的話,那又是家裏的一項大開支,一個書生一年少了五兩銀子拿不下來, 這還隻是在鎮上讀書,越讀到後麵花費越大, 現在周老四讀書每年都要花個**兩銀子,加上大郎的五兩,一年下來就是十五兩,周老二的工錢都不夠。家裏每年的收成除了交稅和留足自家吃的,其餘的都拿去換錢了,就是這樣才勉強拱起兩個書生。要是以後真加上周頤, 那還不翻了天。
“不行!”周母第一個跳出來:“家裏現在都快吃不起飯了, 哪裏還能供人讀書, 老大, 老二,老四, 我給你們每家二錢銀子,你們自己看著辦,但誰要是敢私下昧下銀子”她的眼睛掃過兩個兒媳, 李二妹和鄭瑩忙低下了頭。
商量完了事情後,所有人都走了, 周母坐在炕上氣的肝疼, 本想讓老二拿出私下藏的錢, 沒想到竟然被周頤這麽個小兔崽子給破壞了,讓她不得不拿出錢來,打消周老二送周頤讀書的想法。
從頭到尾,周老爺子除了問了周老二一句話外,就再也沒開過口,全程當自己是透明人,周母看著周老爺子悶聲抽煙,氣不打一處來:“你就知道抽煙,你咋不看看剛剛我被一個小兔崽子擠兌成啥樣了,還有老二,我看對你也就那樣了,他在外麵掙錢,手裏能沒留下私房錢?現在說給你置辦點兒東西都舍不得,我看他對你也就那樣了”周母隻要找著機會就要踩二房一家。
周老爺子抽了口煙,抬起眼看了周母一眼,周母被他看的一愣:“你這樣看著我幹啥”
“幹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人事不懂四六不分,老二一個月差不多能交上來一兩銀子,其他幾個每個月能交上來多少?你要是真把老二惹惱了,他要是鬧著分家,看你咋辦!”
“他敢!”周母反射性的大喊一聲,但心裏卻是虛的。
“哼!”周老爺子冷笑一聲,懶得再和這個腦袋拎不清的老婆子說話。
周老二抱著周頤回了房間,將剛才在上房發生的事情和王豔說了,王豔雖然氣了一番,但對周母的做派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隻是將周頤攔在懷裏揉了揉,溫聲道:“咱們兒子可真聰明,這麽小就知道護著我們了”看著周頤的眼神那就一個柔情。
“嗯”周老二也寵溺的看著他:“我雖然隻有一個兒子,可這一個就頂別人好幾個了。”
周頤被周老二說的非常不好意思,他好歹是一個chéng rén靈魂,這樣被誇實在是很羞恥的啦!
其他幾個丫乖乖坐在一邊吃著糖,隻有三丫,看見爹娘那麽疼愛周頤,暗地裏狠狠瞪了周頤一眼。
而這一眼恰好被周頤轉頭撞上了,三丫像被燙了下,慌忙低下了頭。
周頤見狀也神色無異的移開眼神。小女孩兒的嫉妒心理他還不放在心上。
周老爺子五十大壽盡在眼前,周家人都忙了起來,買菜,借桌子,借餐具,家裏的女眷則忙著收拾屋子,掌勺人請了村裏的一位廚子,姓張,做的一手好菜,村裏有個紅白喜事什麽的都會請他。
忙忙碌碌中,時間很快就到了周老爺子生辰的前一天。
這一天。周老三一家也回來了。周頤對這個很少見麵的三叔很看不上眼,這麽多年在家裏的日子屈指可數,不光從未往家裏拿過錢,還打著以後能當上掌櫃的魚餌不斷的從家裏忽悠錢。
周老三一家穿著簇新的衣服,坐在周老爺子旁邊:“爹,這是我給你置辦的東西,你這是五十歲的大壽,咱們一定要置辦的敞亮,以後您老一定能長命百歲!”
時常板著臉的周老爺子這會兒聽了周老三的話,也難得露出了笑容:“老三,你有心了”
周頤在旁邊看的咂嘴,周老三不愧是在鎮上酒樓裏曆練了這麽多年,瞧這嘴皮子利索的,直接將馬屁拍到了周老爺子心坎裏。周老三這些年能夠從家裏哄去這麽多錢,除了老兩口真的希望他當上酒樓掌櫃以外,周老三這利索的嘴皮子也加了不少分。
“看爹說的,我們不能在身邊侍奉您二老,本就心裏有愧,您辦五十大壽這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不吃不喝,也得給您一份體麵的壽禮呢!”說話的是周頤的三嬸,名叫趙春兒,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臉上還塗了白粉,不過塗得太多了,看著白的不自然,嘴唇又弄得太紅,周頤看著總覺得她下一刻就要伸出超長的舌頭卷小孩吃。
身子下意識的往周老二懷裏縮了一下,回過頭又覺得好笑,這可真是在小孩子的殼子裏呆久了,連帶著心裏也變得幼稚了。
“那是,還是你們有孝心,不像有些人,平時那麽會掙錢,爹五十大壽了,連一份壽禮都舍不得置辦!”周母接過了話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誰。
王豔自從有了周頤之後,心就變得堅強了許多,聽周母這麽說,她立刻反擊:“是啊,還是三弟和三弟妹有孝心,可是我們一家就是有心也無力,他爹雖然一個月掙得不少,卻全部交給了爹娘,要是爹娘覺得我們沒孝心,那以後他爹的工錢就不上交了,我們保準給爹置辦一份體麵的壽禮”掃了周老三放在抗著上的東西:“不比三叔家少”
“你這是想幹啥!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都還在,你就想著藏私了,個黑心爛肺的東西,你不得好死啊,你的心腸咋就那麽狠啊”周母被王豔說的話驚了一跳,這要是真沒了老二的工錢,這麽一大家子,難道真的坐吃山空?立刻嚴厲的反擊起來。
趙春兒懷裏的四郎周興今年剛滿六歲,他見周母哭的拍著炕拚命撲打的樣子覺得有趣,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奶奶好好玩兒”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春兒一巴掌捂住了嘴。
趙春兒對站在她旁邊的女兒四丫周慧說道:“帶你弟弟出去玩兒,別讓他弄髒了衣服。”
周慧有些不情願,但不敢忤逆趙春兒的話,牽著四郎走了。
“大娘也不用咒我,我們兩口子自問沒啥做的不對的,隻是老實慣了,大娘看我們不順眼我們也知道,但事實是怎樣,大家都清楚,這個家裏,要是沒有了他爹的工錢,你們能過的這麽體麵?能送大郎和四叔去學堂念書?我們付出了這麽多,可不是讓您老來咒我們的!”王豔無視周母的哭嚎,直接說道。
她的話仿若平地驚雷,炸的上房裏所有人都失了神,事實是怎樣,大家都知道,可是隻要沒有人能提出來,那就能繼續捂蓋子。這麽多年,周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二房一家也沒說什麽,可誰也沒想到,王豔竟然直接掀了蓋子。
這
周老三兩口子對視一眼,心裏一突,二房一家變了。
周頤忍不住在心裏為老娘鼓掌,就是這樣,話不說清楚,這些人還真的就步步緊逼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老二,你就看著你婆娘這麽擠兌我們?”周母這會兒眼睛通紅,咬著牙齒問。
周老二平靜的說道:“孩子他娘說的都是事實,咋就成了擠兌你們了?”
“哎呀,我的這個老天爺啊,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行啊,我巴心巴肝的對人,人現在有出息了,就要來對付我這個老婆子了!”周母哭訴的聲音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隻是單純的找二房一家麻煩,現在聲音裏多了一絲惶恐,她也感覺到二房一家變了,要是以後二房一家不受掌控,那這個家怎麽辦?
沒想到,自己在他們眼裏就是這麽下賤
“老二,你別生氣,這丫頭胡說的,我已經教訓他啊!”周老大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老二一拳頭揍在臉上發出了一聲慘叫。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周老二竟然會突然出手。
周頤覺得大塊人心,就是要給這些人一些教訓,要不是時機不對,他就要拍巴掌了。
周老爺子臉色冰冷的在旁邊看著,完全沒有拉架的意圖。
“啊,爹 ,你快讓老二住手啊”周老大因為心虛完全不敢還手,被周老二壓著打了幾下後,大叫道。
“打的好,給我狠狠地打,老二不用留手。”周老爺子不但不勸架,反倒讓周老二使勁打。
周老二聽了周老爺子的話,身體一顫,他本以為周老爺子還會像以前一樣偏心周老大,沒想到竟然為他說話了?周老二停下了動作,紅著眼看著周老爺子:“爹”
“我知道不怪你,是老大該打,你別吃心,以後他再不敢這麽說了。”他安撫完周老二,轉身教訓起周老大起來:“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個兒,那是你能說的話嗎?啊,那是你的親弟弟,一天到晚聽你娘瞎咧咧,你二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周老大被揍得鼻青臉腫,捂著嘴巴甕聲甕氣的說道:“是,爹,我知道錯了。”
周老爺子看了一眼還在嗚嗚哭的周淑,硬著聲音道:“管好你房裏的人,再讓我聽見啥渾話,就給我滾出周家,現在都給我種地。”
周頤看著周老爺子,再次為他感歎,雖然是一個農村老頭,可這心計卻一點兒不少,在周老二打周老大的時候,果斷的站在了周老二這邊,讓周老二心中已經熄滅的父子情又燃燒了起來。
恐怕周老爺子也看出了周老二沒有以前好掌控了,這才打親情牌,當然周老二畢竟是他兒子,也許真的有一絲為周老二做主的心思也說不定。
周家人在周老爺子的帶領下都默默的種著地,周淑腫著臉,手腕冒血也不敢說什麽了,想必氣頭過後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期盼減少存在感。
午飯是周母和李二妹送到地裏來的,她們一來就看見了腫著臉的周老大和周淑,連聲問是咋回事。
被周老爺子喝止了:“哪那麽多話,有啥事回去再說。”剛剛鬧得那一出就夠丟人了,現在倆不知事的娘們還追著問,是嫌丟人不夠咋地。
李二妹看著周淑竟然連手腕都腫了,而且一看就不是被人咬的,當即怒火中燒,“誰幹的?”
周淑縮了縮頭,沉默的扒著飯,周老大拉了李二妹一下:“別鬧了,回去再說。”
李二妹這才察覺到異常,周淑的性子她清楚,最是受不得氣,現在被人咬成這樣還一聲不吭,這裏麵的事肯定不小。
婆媳倆滿腹疑問的回去了,終於等到了晚上收工,吃過晚飯之後,才把今天的事攤開來講。
“這次是老大兩口子不對,你們做人大哥大嫂的,咋這麽拎不清。”周老爺子做了總結性發言。
“是,爹,這次是我們錯了,也就是說禿嚕了嘴,我們心底不是這麽想的。”周老大道歉。
“好了,這一頁就翻過去了,都是一家人,往後還是心要一起,勁往一處使。”周老爺子見周老二和王豔雖然臉色不好看,但始終沒說什麽,頗為滿意的說道。
就這麽算了?周頤卻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爹,啥叫扛長工啊,淑姐說我們一家子都給周家扛長工,那以後我是不是也要給周家扛長工啊?”周頤眨巴著大眼睛天真的問道。
這話讓周老二和王豔身軀一震,王豔帶著哭腔:“他爹”
周老二心緒大受震動,是啊,他攤上這樣的親人是他是自己倒黴,可是他兒子憑啥也要糟這份罪?難道以後也要像他一樣,做的再多,也要被這些人看不起,背地裏被罵是下賤人?
周頤的話讓本來氣氛已經稍顯輕鬆的上房頓時緊張了起來,特別是看見周老二鐵青的臉和攥緊的雙手。
周老爺子目光閃了閃:“六郎說啥胡話,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
周頤在心底撇了撇嘴,我要是不插話,我爹娘就被你幾句好話忽悠過去了。
周老二的手鬆開又握緊,幾經反複,深吸一口氣說道:“爹,把我們分出去吧。”
“啥!”
周老二的話宛若平地驚雷,炸的上房的人齊聲叫出聲。除了一直作壁畫的周老四。
周揚是知道這個家離不了二房一家的,準確的說是離不了周老二掙得銀錢,要是沒了周老二的收入,說不定他連學都不能上了。
“二叔,你這是說的啥話,爺爺和奶奶都還健在,你卻想著分家,這是不孝不悌。”周揚大聲說道。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可惜周老二不接他那招,一句話就給他嗆回去了。
周頤笑眼彎彎的看著被頂的臉色通紅的周揚,心情大好,他發現老爹隻要不被所謂的“親情”遮了眼,這戰鬥力簡直爆表啊。
“那有沒有我說話的份?”周老爺子一雙眼睛鎖定周老二,一字一頓的說道。
“樹大分枝,村裏許多人家都分了家,您也看見了,其他幾兄弟都不待見我,既然大家在一起過的不舒坦,還不如分開過,您放心,分開過之後我也是您兒子,還和以前一樣”
“呸,你還想分家,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小婦養的下三濫的東西”不等周老二說完,早已忍耐不住的周母立刻罵了起來。
這一次,周老爺子陰沉著臉沒有製止。
“大娘,我是看在你年長的份上才叫你一聲大娘,但你也別給臉不要臉,我娘是爹明媒正娶的媳婦,你沒資格罵她,你們”周老二指著周家眾人:“要不是我娘,你們能過得了今天的日子?有這樣大的宅子?有這麽多的地?你能讀的了書?”最後指向周揚的時候,周揚被臊的滿臉通紅,認為周老二是存心侮辱他。
周老二的這番話戳了周老爺子的肺管子,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靠女人。而今天說這話的竟然是周老二。
他將手裏的煙袋猛地擲向周老二,周老二躲閃不及,額頭被磕出了血跡。
“他爹”
“爹”周頤和大丫齊齊出聲。周頤抱著周老二的腿,對周老爺子的厭惡這一刻到了極點,比周母還有有過之而無不及。
“反了你了,老子還在你就敢鬧著分家!告訴你,想分家,除非我死了。”周老爺子瞪著周老二厲聲說道。
周老二對額頭上的傷充耳不聞,雙眼一片冰涼的看著周老爺子,剛剛點起的那點兒孺慕之情又被他親手摧毀了。
周頤抱著周老二的腿這時哭道:“爺爺你不要打爹爹,要打就打我,爹爹很辛苦的,他的腿那麽疼還要幹活嗚嗚嗚嗚,不要打爹爹。”
周老二大受觸動的一把將周頤抱在懷裏,臨走前麵無表情的說道:“不分家也行,反正我這條腿也壞了,以後就跟著家裏吃白飯吧。”
說完帶著妻兒出了上房,他明白上房包括周老爺子不許他分家,不是多麽看中他,隻是舍不得他掙得那份銀錢而已,既然如此,他就親手摧毀上房的念想,不能掙錢了,日子一久,隻怕到時候他不提出分家,這些人都要將他趕出來。
什麽事情隻要豁得出去,就變得容易許多。
王豔摸摸兒子的頭,一麵為孩子這麽維護家人感到欣慰,另一麵又覺得兒子為了女兒挨打實在不值得。
周頤看王豔的神色也不再多說,別說古時候了,就是現代重男輕女的思想都普遍存在,其實周頤爹娘兩口子還算好的了,在這個女兒注定是別人家的思想的古代,村子裏許多家裏貧窮的人會直接將女孩賣給人伢子,或者賣給別人做童養媳。周老二兩口子再怎麽樣也沒有動過賣女兒的念頭。
大丫、三丫、五丫、六丫站成一排,大丫和三丫都忐忑的看著王豔,弟弟為了他們挨了打,她們生怕王豔罵她們。
王豔看著麵前麵色枯黃的四個女兒,再想到大房家裏亭亭玉立的周淑,心裏一軟,歎了一口氣,心軟了幾分:“這次就算了,以後再不能弟弟為你們挨打了,知道嗎,弟弟是家裏唯一的男丁,以後你們就算嫁人了,弟弟也會是你們的依靠”
“知道了,娘。”大丫忙應了一聲,她年紀大,因為是第一個孩子,還是得到了王豔和周老二幾分關注的,所以性子也爽利一些,見弟弟這麽維護她們,心裏覺得熱乎乎的,答應的真心實意。
三丫暗地裏撇了撇嘴。
王豔叮囑了她們一番,就出去忙活了。大丫帶著幾個mèi mèi還要出去割豬草,周頤不想悶在院子裏,便也跟著出去放風。
下灣村地理位置很不錯,所屬的南元的府城是大越朝南邊最繁華的城市,人傑地靈,經濟發達,廣安縣的繁榮在南元府城下屬區縣裏排在前列,而下灣村離鎮上隻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離廣安縣也隻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村子依山傍水,而且還有官道經過村口,下灣村的村民們平時趕個集或是打個短工都很方便,總體來說,隻要不遇上戰爭或是災年,村子裏的人雖然發不了財,但吃個肚飽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