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險些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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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薑毓仁,就這樣吧,別再找我了。你明知道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抵抗力,你明知道我不想離開你,求你了,求你了!

    心中默默念著,祈禱他不再打過來。可他那麽執著,根本不停下。

    難道說,難道說他出什麽事了嗎?

    突然,這個念頭閃過她的大腦,讓她全身緊張起來,幾乎是撲到手機跟前,一下子就拿了起來。

    “你怎麽了?”她趕忙問。

    他頓了下,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的幾個字:“死丫頭,趕緊給我過來!”說完,便掛斷了。

    過來?去哪裏?

    是鷺園嗎?

    她沒有動彈,還是坐在那裏。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她按下接聽鍵,還是他!

    “楠楠,你快來吧,快來”這次,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顧小楠的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麽都不想了,什麽離開,什麽分手,她都不想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看著他一個人難受,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一切,哪怕自己沒有聶瑾那樣強大的背景,哪怕自己不能在他的前途上幫助他,至少,有一點,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她舍不得他,她受不了。

    於是,快速從床上爬起來,幾乎是跑到玄關的,穿好衣服,背起包包就衝了出去。

    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需要另一半的愛護,才會去追求一份讓自己守護的感情。哪怕這樣的感情看不到一絲未來,哪怕這樣的感情是個錯誤!

    深夜的柳城,一輛出租車停在鷺園小區的大門外,顧小楠從車上下來,幾乎是跑向鷺園8號那幢房子。

    寒風刻著她的臉,她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和他在一起,哪怕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也毫無怨言!

    鷺園8號的門鈴,在寂靜的寒夜裏響起,薑毓仁用盡全力下樓開門,站在客廳裏,看著她的身影飄進自己的視線。

    是誰更依賴誰?是誰更舍不得誰?

    門,終於開了,顧小楠快步走了進去,看見客廳的燈亮著,門口站著他!

    他的右手扶著門,靜靜地站在那裏,背卻沒有平時那麽挺得直,眼神也沒有平時那麽敏銳。就連他嘴角扯出的一絲笑意,都顯得那麽虛弱無力。

    一切都說明他狀態不好!

    顧小楠趕忙過去扶住他,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成這樣了?”

    他下樓的時候已經用盡了力氣,現在幾乎是趴在她的身上的,氣若遊絲地說:“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她不知他怎麽了,可是一樓客廳溫度不如二樓臥室高。盡管他那麽重,身高也比她要高出許多,把他扶上二樓不是件輕鬆的活,顧小楠還是努力一步步半背著他上了樓。

    這道樓梯,她隻走過一次,現在背他上去,心中總是懷疑這樓梯怎麽這麽長,好像根本到不了盡頭一樣。一步又一步,好慢,好累。

    而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隻有兩條腿在機械式地跟著她走,身上卻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顧小楠一聲不吭,隻是低著頭背著他,一步步艱難地往樓上走。

    好不容易到了二樓,不光是滿頭大汗,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水澆過一般,裏麵的衣服粘在身上難受的很。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二樓那麽幾個房間,哪一間才是他的臥室?

    她剛想問,便掃見一扇門前的走廊上有微弱的燈光,心想那裏便是的,就扶著他往那裏而去。

    走到床邊鬆開他,他便倒在了床上,倒下去的時候,將她也一並拉了過去,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

    顧小楠仰麵躺在床上,不停地喘著氣,直到此時,她都感覺身上還在出汗,可他依舊趴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

    她微微側臉,便看見他的側臉,見他閉著眼,心中難免生出痛覺。

    “你先起來,在床上躺好,我給你蓋被子。”她輕輕推推他,說。

    許是感覺到她在推自己,他微微睜眼,看著她,定定地盯著她,似乎是在努力將她看清,等確定是她,才放心地笑了,寬慰似地說:“真的是你就好。我總覺得是在做夢。”說著,他慢慢從她身上挪開,雙肘撐著床麵,漸漸起來。顧小楠先起來,趕忙扶著他,一步步扶上床。

    他枕著枕頭,睜眼望著她。

    她卻沒有注意,給他掖好被子。

    他突然抬起手,覆上她的臉頰,撥開她臉上被汗水沾著的頭發。她頓住了,盯著他。

    “我剛剛一直睡不著,睡著的一會兒,總是夢見你。”他說。

    那溫柔的眼神,讓顧小楠的鼻頭一酸,眼淚便填滿了眼眶。

    “夢見我什麽?”她半跪在床上,含淚問道。

    “夢見你走了,我喊你,你都不回頭。”他說著,臉上的神情一片悲傷。

    是啊,她真的是決定要和他分開的,決定要走的,可還是回來了。難道說,冥冥中真有天意?

    她低下頭,淚水便不聽控製地流了出來。

    “傻丫頭,你哭什麽?”他笑了下,抬手為她擦眼淚。

    她隻是搖頭,撲在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

    他咳嗽了幾聲,她趕忙鬆開他,問:“你怎麽了?”

    “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他說。

    她心疼地看著他,從來都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便問他:“我怎麽做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他看著她,笑了下,說:“隻要這樣抱著你,什麽都會好,楠楠!”

    她卻不安心,摸摸他的額頭,還是從他的懷裏離開,去浴室找了條毛巾,用水浸濕了,擰幹後拿來給他擦著額頭、臉龐,還有雙手。

    “把衣服脫了睡吧,舒服一點。”她說。

    他現在變的很乖,聽她的話,坐起身脫掉衣服,隻穿著貼身的。

    顧小楠把衣服收拾好,把毛巾重新浸濕,回來給他擦著臉龐和手腳,幫他散熱。

    “楠楠,給我倒杯水。”他說。

    她趕忙又出去給他倒水。

    水應該在一樓吧,別處有沒有,她也不知道。

    “我要喝茶。”見她端了一杯白開水進來,他不高興地說。

    “喝茶就睡不著了。”她堅持道。

    他看了她一眼,隻好接過杯子喝掉了。

    這一晚,他睡得不舒服,翻來覆去。她沒有辦法,隻得上床躺在他身邊抱住他,讓他可以安靜一點。

    不知道是酒勁過了,還是她的懷抱讓他覺得安心,等到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他終於入睡了。

    今天對於顧小楠來說,過的很不容易。她的心情大起大伏,在決定聽從嚴輝的勸告離開薑毓仁之後,卻接到了他的diàn huà,然後就發現他如此難受。看著他這麽不舒服,她的心裏才是更難過。

    想要照顧他,這個念頭,從晚上開始就牢牢地紮進了她的心田。

    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她的心頭千萬個念頭起伏著、掙紮著。

    她知道,自己是離不開他的,不管怎麽勸說自己都做不到,可是,想起嚴輝的話,她又不能心安。聶瑾的父親是省委書記,聶瑾和薑毓仁的婚事是雙方家庭撮合的,他們兩個人,不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最最般配的。嚴輝說聶瑾對薑毓仁不關心,她也似乎可以感覺到。過去,她一直認為是聶瑾工作忙碌的緣故,現在,現在也是這麽想。可這麽一想,一個問題便出來了,他為什麽和聶瑾分手?是因為聶瑾忽視他?如果說是這個原因的話,聽嚴輝的描述,聶瑾不是第一天這麽對薑毓仁,為什麽薑毓仁直到今天才和聶瑾分手?

    顧小楠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想不通。

    放過這個問題不去想,那麽薑毓仁對她是什麽想法?他愛她嗎?

    他給她送花,帶她一起出去玩,可是,他從來都不跟她談自己,不對她解釋任何事,包括他和聶瑾分手,包括聶瑾的身份。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現在即便是嚴輝出來勸她離開,她也不聽。她可以不計較一切,可以不在乎明天,隻是,她不知道薑毓仁可以保持這種單身狀態會有多久,也許,在不久之後,他的家人會給他介紹新的女朋友,又或許會讓他和聶瑾複合。而她等他的身邊再度有了別人,有了正式的伴侶,她還能接受這樣的地下戀情嗎?

    他在她的身邊舒服地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可是隻過了不到半分鍾,又轉了過來,胳膊搭在她的身上,一副很愜意的模樣。

    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線,她清晰地看到了他嘴角漾起的笑意,她的心,輕輕地顫抖著。

    地下情就地下情,顧小楠,你還有什麽不能滿足的?愛上他的時候,你何曾想過會和他走到這一步?何曾想過自己的感情會得到他的回應?現在這樣了,不是老天爺對你格外開恩嗎?

    接受吧,隻要可以在他身邊,看著他笑,和他說說話,在他需要的時候照顧他,這就足夠了。

    她伸手抱住他,閉上眼。

    幸福,險些就從她的指間溜走了。

    這世上,什麽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不是嗎?特別是自己的幸福。

    甜蜜的感覺,一點點從她的心底滲出來,包裹著她。

    可是,突然間,聶瑾的臉浮上她的心頭,那張高傲的臉。

    糟了,萬一被聶瑾發現了怎麽辦?嚴輝不是說聶瑾爸爸為了薑毓仁分手的事還找過薑毓仁的麻煩嗎?萬一讓他們知道薑毓仁和她在一起,會不會,會不會害死薑毓仁啊?

    剛剛生出的甜蜜和幸福,瞬間被恐懼替代,她不自覺地鬆開他。

    之後的時間,那些酒後的痛苦全都遠離了薑毓仁,他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如果不是一個diàn huà,估計就睡到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