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擺脫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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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媽媽此時一定在爸爸麵前責備顧小楠,這也是他不願讓父母知道的原因。本來父母對顧小楠就有成見,現在知道曹文康給他使絆子,那過錯還不得都記到顧小楠的頭上去啊!
顧小楠正在看著學生做實驗,突然接到了薑毓仁的diàn huà。
“今天晚上到望月小區來一趟。”他說。
“咦?”
“我和我爸媽在一起吃晚飯,之後就會過去。”他說道。
顧小楠根本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好幾天沒見麵,也想見了,便答應了他。
薑毓仁掛斷diàn huà,走進浴室,打開洗臉池的水龍頭,將涼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就這麽持續了兩分鍾,關掉水龍頭,取下毛巾擦幹臉上的水珠。
他知道,曹文康的密告,不會對他帶來什麽太大的影響,可還是不能大意。這種事,可大可他要小心應對。父親叫他回家的意思,就是要和他商量吧!
已經讓司機回去了,現在又不想叫回來,還是打車吧。
走出望月小區,他在路邊站了好久,也沒打到一輛車子,看著出租車一輛輛從眼前開過去,就是沒一輛空車。
看了時間,才意識到現在是高峰期。
算了,走吧,反正也不是特別遠。
路上人來人往,他就這麽走著,也不見得有多少會認出他,有誰會料到父母官會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呢?
可是,沒走幾分鍾,他還是選擇打車,眼下調研組就在柳城,他不想再出什麽事。自己再這樣走下去,被認出來是遲早的事,一旦認出來,搞不好就會發生上次賞花時的事,到那時,肯定會有人將事情捅到調研組那裏。同樣的事,在短期內絕對不能重複兩次,否則絕對是惹禍上身。
站在路邊,好不容易有輛車停了下來,裏麵還有人。
司機問他去哪裏,他說是“蓮花路口”,正好車子要去那個方向。司機便問他要不要拚車,他看了一眼,隻有後座上坐著一位女乘客,他便拉開副駕駛位的門,上去了。
蓮花路口再往東走兩百米便是鷺園小區的入口。
坐在車上,就聽見車上的廣播裏傳出的音樂聲,然後就是後麵位置上女乘客打diàn huà的聲音。
過了幾分鍾,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燈處,司機看了薑毓仁一樣,問:“您看著很麵熟啊!”
薑毓仁笑了下,沒回答,卻問起司機的收入狀況。司機覺得他的確麵熟,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是誰。而出租車司機們,通常都很能和乘客侃大山,見乘客問起來,便聊了。
“前陣子不是開聽證會討論你出租車公司的提成問題嗎?你們有沒有關注?”薑毓仁問。
“我們就這點錢,平時白班黑班地倒,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去關心這個?就算去了,能有什麽用?政府也不給我們做主啊!”司機抱怨道。
“現在這個聽證會,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去的。之前為了水電費調整,也開過聽證會,後來還不是漲上去了?反正啊,隻要開聽證會,就是要漲價了。”後麵的女乘客說。
“是啊,以前是一個通知就說漲價,現在變了,開完聽證會就漲價。反正都一樣。”司機說。
“聽證會製度,也是個好的開始,大家多關注多參與。現在主要是剛開始,大家對這個認識不是很深入,再加上政府部門在具體作過程中也有些失誤,才讓大家有了這樣的認識。中央提出要轉變政府職能,隨著政府職能的轉變,聽證會涉及的範圍會越來越廣泛,涉及每個人的生計。雙方麵共同協調,才能把這項製度完善,為老百姓更好的fú wù,對不對?”薑毓仁說道。
“話是這麽說,可是最終還是政府說了算,老百姓能做什麽?”司機歎道。
“政府是老百姓的政府!”薑毓仁道。
司機笑了,說:“現在坐車的人,抱怨的人多,像您這樣的幾乎沒有。”
薑毓仁也笑了下,說:“慢慢會改變的。”
後麵的女乘客突然叫了一聲,道:“您是不是,是不是薑書記?”
司機也趕忙再看了薑毓仁一眼,薑毓仁卻笑了。
“薑書記,您上次在文山的那個shì pín,我們都看了。真好!”女乘客說。
薑毓仁隻是笑了,沒說話。
“薑書記,您不是,您怎麽打車”司機問。
“這樣才能聽到大家的抱怨啊!”薑毓仁笑道。
“薑書記”司機道。
“政府的決策關係到每個人的利益,大家要慢慢培養成參與的意識,等到將來,事情還是會改變的。”薑毓仁道。
“話是這麽說,現在處處都是潛規則,走正道的人反倒是吃虧。”女乘客歎道。
現實就是如此,誰都知道問題所在,可是沒有人可以解決。
薑毓仁不語,車裏也隻有廣播裏的音樂聲。
“哦,到了,麻煩您把車停前麵就好。”薑毓仁對司機說,然後從外套口袋裏掏錢包。
“不了不了,薑書記,您的錢,我不能收。還從沒有您這樣的大領導坐我的車呢!”司機笑著說。
“那怎麽行呢?師傅您還得靠這養活一家人,我怎麽可以占您的便宜?”薑毓仁將十塊錢塞到司機手裏。
車錢隻有八塊,他沒讓司機找,雖然隻找兩塊錢。
跟司機和那位女乘客揮手再見,薑毓仁就下了車,然後大步朝前,一直走向鷺園小區。
正如那位女乘客所說的,處處都是潛規則,他薑毓仁就生活在這各式各樣的潛規則當中,從中獲利也因此麻煩不斷。
任何事物都有兩麵n,在享受著好處的同時,也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接受壞處。
走進家門,保姆正在做飯,他父母在樓上陽台坐著。
“爸,我回來了。”他走過去說。
“到屋裏去說。”薑啟華道,葉桂芝便和丈夫一起走去薑毓仁的書房,薑毓仁端上父母的水杯跟在後麵。
“你是怎麽想的?”父親問道。
“我會實話實說。”薑毓仁道。
“你要承認?”母親道。
“讓曹文康去學習是我提出的,當時是李航辦的,我現在如果不說實話,他們隻要去找李航問一下,很快就揭穿我的謊言了。即便他們不去追查,我撒了第一個慌,還必須要用第二個第三個謊言去接著圓,不如實話實說。”薑毓仁坐在椅子上,說。
“早就讓你跟顧小楠撇清關係,你不聽我們的,你看看,現在,麻煩一件接著一件。”母親生氣地說。
“現在說這個也沒用。”薑啟華道,又對兒子說,“眼下,實話實說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你也要注意你的用詞,不要給別人錯覺。”
“嗯,我知道。”薑毓仁道。
“我也聽說了,調研組對你的工作還是持肯定意見的,也基本排除了常繼山違規提拔你的嫌疑。至於你和顧小楠的這個意外,處理好了,不會有太大影響。隻是”薑啟華望著兒子,問,“你打算和顧小楠怎麽辦?”
薑毓仁深深呼出一口氣,還沒說話,母親卻勸道:“孩子,趕緊和她分了吧!你看看你和她在一起這半年,她給你惹了多少事?你要是再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
“原本你的個人問題就是個麻煩,你一直不結婚,已經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你別以為結婚是你自己的事,跟別人沒關係。你不結婚,就顯得你這個人不成熟,總會讓組織對你不放心,直接影響你將來的升遷。調研組來之前,我就接到北京的diàn huà,建議你盡快結婚。這次,調研組估計也會提出類似的建議。”薑啟華說。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和顧小楠結婚。隻要我和她結婚了,別人也沒什麽可以指責我的。”薑毓仁道。
“你說什麽傻話?還嫌她害你不夠?”母親生氣地說。
“毓仁,老實說,顧小楠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個人修養也好,可是,不管她有千好萬好,你都不能和她結婚。如果你和顧小楠結婚,你們之前的事,就會不斷地被你的政敵拿來攻擊你,就像這次一樣。即便不會對你造成重大的影響,可是,有一隻蒼蠅老在你麵前飛,你吃飯還能吃的下去嗎?”薑啟華道,“我和你媽,也不是沒有道理反對你們,你要好好想想。”
“你們知道這都不是她的錯!”薑毓仁道。
“真相,早就不重要了。”薑啟華說。
這時,保姆上來敲門,說晚飯準備好了。
葉桂芝便攙著丈夫下樓,而薑毓仁一直坐在那裏。
“他怎麽變得這樣執迷不悟?”葉桂芝歎道。
“你別擔心,他會想清楚的。”薑啟華道。
薑毓仁知道,父母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和顧小楠的過往,即便他們知道自己無愧於任何人,可是總無法擺脫別人的詛咒。似乎,這種詛咒一直伴隨著他們,從沒有消失過。
也許,解除咒語的辦法就是父母說的那樣,和顧小楠分開,可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