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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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滔天的袁詣並沒有盲目衝動,他順著原路返回地麵,不過並沒有關上窖門,而是繼續來到東廂房外監視。
過了片刻,隻見那名被稱作吳四的匪人出現在門口,一臉的不滿道:“該死的夯貨,怎麽去地窖去了這麽長時間?難不成他在抱著那女屍睡覺?”吳四說完,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在他印象中,那夯貨的行為有時候確實有些不正常。
“你們這些小娘皮,別想偷跑!如果我回來後發現少了一個的話,你們全都要死!”那吳四對著門裏恐嚇道,說完他反身關shàng mén,上了鎖。
袁詣看見那吳四真的往地窖走,他心裏一喜,連忙提前來到地窖門口外的一棵樹後躲好。
那吳四晃晃悠悠的來到地窖口,見封閉口果然開著,他笑道:“哈哈,那夯貨果然還在裏麵,難不成真的在抱著那些屍體睡覺?”說完,他準備彎腰下去。
“哼哼,他確實在裏麵睡覺,不過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你也快下去陪他了!”袁詣心裏一哼,一個加速,果斷出手。
那吳四正在彎腰,卻突然感覺身後有輕微響動,他連忙轉身想要看真切,但沒想,迎接他的卻是一抹寒光。
“呃…呃”吳四緊緊抓住脖子處的一隻手,他的脖子後麵一截bǐ shǒu尖露了出來。袁詣咬著牙,猙獰道:“你們這群雜碎,小爺先送你上路!”說完,將bǐ shǒu左右切了切。
“滋…”
一腔熱血從吳四的脖子處噴射而出。袁詣一個掃腿,將他按倒在地上,左手捂住他的嘴。吳四眼睛凸起,渾身抽搐了一會兒,不再動彈。
袁詣把東廂房的房門鑰匙拿到手,將吳四的屍體藏在地窖,再隨手熄了燭光,將地窖封閉口緩緩關上。
至於假山上的那名暗哨,袁詣思慮再三,還是覺得不應該動他。首先自己的投擲功夫太差,遠距離狙殺不現實;而要近身搏鬥,如果沒有一擊致命,自己反而會陷入到危險的境地。再者,子時快要來了,自己也要趕回去與許淩煙好好合計合計。
“哼,暫且將你的頭留著,一會兒我再來取!”袁詣看了遠處假山上的暗哨一眼。
二進院內。
袁詣遠遠看了一眼處於樹上監視他們動靜的暗哨,為了安全,他同樣從後窗翻入客房。
屋內漆黑一片,袁詣剛翻身進房,他脖子旁就出現一把bǐ shǒu,嚇得他汗毛倒豎。借著月光,許淩煙見是袁詣,連忙撤去bǐ shǒu。
或許是許淩煙才沐浴完,陣陣香氣傳來,讓袁詣忍不住嗅了嗅,畢竟剛才聞到的全是血腥味。但這個舉動卻引得許淩煙一陣羞澀,她剛想說什麽,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你這是怎麽了?受傷了嗎?哪兒受傷了?”許淩煙一臉關切的問道。
“我沒受傷,不過眼下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袁詣站到窗後麵,悄悄的觀察了下外麵的情景,再回身拉著許淩煙躲到屏風後,準備說著他所發現的事。
“別急,先去洗把臉,我想著你走之前都沒有換身衣服,提早就給你打了一盆水,完了再換身衣服,滿身的血腥味。”許淩煙脫口而出。
雖然周圍黑漆漆的,不過對於袁詣來說,這都不是問題,片刻後…
許淩煙背著身,紅著臉,她雖然知道後麵換衣服的也是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但這畢竟也算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聽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許淩煙感覺渾身都在發燙,她心裏微微發窘,心道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如此難堪,就叫他去另一間房換去,真是羞死人了。最後她實在沒忍住,輕輕啜了一口道:“你邊穿邊說,時間不多了。”
“我跟著他們去了三進院”
“二進院他們沒有派耳目前來,估計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兄妹倆。”
“我都沒敢點燈”許淩煙撅撅嘴道。
“別打岔,等我說完!”袁詣拍了拍許淩煙,示意自己已經換好了衣服。
“哦!”許淩煙轉過頭,借著月光,她依稀能看清袁詣的樣子。
“接著我去了一進院在東邊的下人房裏估計還有女人”袁詣一臉嚴肅。
“啊!好可憐啊!你怎麽不去救她們?”許淩煙又沒忍住,小聲的問道。
袁詣沒有搭理她,繼續說著,“我跟著那人去了地窖,裏麵全是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應該是被滅門了,那場景確實太慘了,我實在沒忍住,就把那人殺了。”
“殺的好!這種禽獸就該殺!”許淩煙聽聞也是一臉憤然。
“我說大xiǎo jiě,能不能讓我說完?”袁詣眉頭都要皺成一堆了。
許淩煙睜著大眼睛,捂著嘴,一臉可憐兮兮盯著袁詣,那委屈的表情讓袁詣一臉無語,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我知道還有個匪人在那下人房,我斷定他發現同夥沒回去,一定會去尋找,所以我在半道上伏殺了他。假山上的暗哨我沒動,那個人我沒把握拿下,而且時間也緊迫,所以先回來和你商議。”袁詣一口氣把話說完,再不給許淩煙說話的機會。
許淩煙的表情慢慢由憤怒變得凝重,她咬著手指,眉頭微皺:“閔廿四?看樣子這夥人應該是淩十一的手下。”
“淩十一?”
“嗯,淩十一,和閔廿四一樣,原來都是鄱陽湖一帶的匪徒賊首,後來被寧王招募至麾下效命,這次攻打九江府的正是閔廿四和淩十一!寧王朱宸濠此人,早年就把肥沃的土地據為己有,這一切都是為了造反,而造反還需要大量財物,為了斂財,他便鼓動手下燒殺搶掠,早已使得治下民不聊生,怨聲載道。聽你剛才所說,應該是寧王派閔廿四與淩十一攻打九江府,而閔廿四先行攻下了九江府,在城裏大肆搶掠,當然這所做的一切大多都是在為寧王籌集物資,對於閔廿四來說,這些都是隨手可得的功勞。而對於淩十一來說,這些功勞統統都沒他的份,他能不狗急跳牆,把爪子伸向附近的地方?至於那些女子,豈不聞‘兵禍之亂’?我聽聞寧王有四子,分別為朱大、朱二、朱三、朱四,他們從小就沒取名,為的就是寧王龍袍加身後再行取名,這也充分暴露了寧王的野心。那四人中,朱大和朱三沉溺女色,這夥匪人搶掠的女人中如果有絕色或者容貌姣好者,他們肯定會獻給朱大或者朱三以謀取富貴。你剛才提到一個三公子,這三公子必然就是朱三無疑!至於其他的女人,隻能屈辱的活著,或是最後香消玉殞…”許淩煙說的頭頭是道,聽得袁詣心裏也是豁然開朗。
“這群畜生,為了一己私利,害的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袁詣低聲罵道,隨即內生疑惑“你怎麽對這些事知道的這麽清楚?”
許淩煙愣了一下,啞然失笑道:“我可是許逵之女啊,閔廿四與淩十一,他們的惡行,整個南昌府都知道。後來他們堂而皇之的出入寧王府,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是在為寧王效力。至於寧王的四個兒子,寧王府乃裏的人都稱呼他們為世子、二哥、三哥、四哥,而南昌府的官員都稱呼他們世子、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而且他們欺行霸市的行徑都是眾所周知的。要不是我爹是江西按察副使,說不定我早就”說著說著,許淩煙的語速也慢了下來。
袁詣心裏仍然疑惑不已,興王府與寧王府的建製,那應該是差不多的。興王府的很多事情自己這個義子都不清楚,何況一個外人?由此而見,這寧王府也是同樣的道理,眼前這個女孩兒對於寧王府的事了解的甚是清楚,這絕非是一個巡察副史就能了解的!況且她說她六月十四出逃,現在都已經七月二十了,這中間的時間跨度太長了!真要逃命,一個月,不可能才跑到這個地方!看來,這個許淩煙心裏裝著事呐!
袁詣暫時放下心裏的這些疑惑,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時辰不早了,那陳二麻子隨時都有可能前來,我們還是好好想個萬全之策吧!”
“我覺得一進院的那人可以暫時不作理會。理由有二,首先他是暗哨,如果他發現敵人會示警下人房的兩人共同迎敵,所以他斷然不會離開固定位置。其二,你剛才說了,一會兒淩十一可能要來,到了時間他還要負責接頭,他如果擅自離開,嘿嘿,除非他腦袋不想要了!”許淩煙一臉自信。
袁詣揉揉鼻子,“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除了一會兒要來的陳二麻子兩人,三進院裏還有七人,其中有五人都是在一起的,依你現在的狀態,我們可能鬥不過啊。”
“對了,剛才你聽見那二當家對陳二麻子說要對我們用**煙?”許淩煙問道。
“嗯,我親耳所聽,不過這**煙是啥?”袁詣一臉疑惑。
“你笨啊,這一聽就是**的嘛,估計和**差不多。對了,這些飯菜裏下的說不定就是**呢!”許淩煙鄙視道。
“**煙?**?有了,如果這**煙有效果,我們可以‘以彼之道反施彼身’啊!”
“切,姑且不論陳二麻子兩人,那三進院門口的兩人你怎麽解決?還有正室外的兩人?還有內室的那啥二當家?你連人家的功夫底細都不知道。這樣太莽撞了,成功率也不高。而且那淩十一到底什麽時候到,這沒人能說的清楚,萬一他提前趕來,我們被前後包夾,那真的就隻能等死了。”許淩煙搖搖頭,“要不,我們連夜逃吧,隻要把假山的那名暗哨幹掉,我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
“不行!”袁詣想了良久,搖頭道:“第一,這裏人煙稀少,我們逃走的速度也不快,慌不擇路很有可能會遇見淩十一的人馬,到那時就更難辦了。第二,就算我們運氣好,沒有遇見那夥匪人,但在荒郊野嶺的,你能保證不遇見野獸?到時候我們累得精疲力盡,還怎麽反抗?第三,眼見賊人肆虐而無動於衷,我良心何安?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那群可憐人被肆意的摧殘淩辱,直至死去??這讓我於心何忍?《禮記大學》中所說‘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我連正心都做不到,何來之後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我逃走了,這件事就是我一輩子的夢魘!”
“但我們確實沒有辦法啊!力所不能及啊!”許淩煙抿著嘴道。
“辦法是想出來的!力所不能及?在我看來,遇事怎能輕言退縮,如果這件事你選擇了放棄,那麽以後你也會遇事不前,做事也會畏首畏尾!你這一生還能做成何事?”袁詣頓了頓,盯著許淩煙一字一句說道:“我剛才說的,確實很難辦到,除非…”
“除非什麽?”許淩煙一臉好奇。
袁詣悄悄湊近許淩煙的耳朵,輕輕的說著什麽。
“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許淩煙邊搖頭邊擺手。
“不試試怎麽知道?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袁詣攤了攤手。
“那,那你要規矩些!”許淩煙的臉紅的快滲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