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晗眼底藏著一絲笑意，嘴角輕輕地上揚，“既是如此，我們出發吧！”

    臨死之前，能有他們這些親人在身邊陪著，他是安心的！

    可是，在前往戰場的路上他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有些害怕了，他怕宇文雪看到和孟漣衣看到自己慘死在程家雋的手上時，他們會害怕！

    程家雋盯著歐陽晗，一刻也不放鬆。

    他眼中滿是譏諷，“靖王爺怎麽還是那麽的小家子氣，打個架還要找來這麽多的幫手，莫不是怕被程某給欺負了？”

    歐陽晗自己亦這樣覺得，於是他隻是一笑，懶得與程家雋分辨。

    程家雋似笑非笑地盯著孟漣衣看了眼，嘴角浮起一抹別有用心的笑。

    沒有人知道，他這笑到底存了幾個心，但他們知道肯定沒有好心。歐陽晗亦不在乎。

    很快，他們開戰了！

    幾個回合下來，歐陽晗顯然是體力不支了，他以劍支地，單膝半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咳嗽。

    眾人的心倏忽一緊。淩依依忙問他道:“若寒哥，你沒事吧？”

    歐陽晗好不容易平複了咳嗽，想抬起手來告訴淩依依自己沒事，卻終究沒抬起來。好像他連說話都吃力，卻還是裝得一副不在的樣子，他示意淩依依噤聲，雙唇緊緊抿住。

    別問了，她們，會難過的！

    淩依依沉默頷首，隻不過，歐陽晗離得太遠，他沒有看到他的兩個妻子早就哭的不成樣子了。

    程家雋心裏直想冷笑出來，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真是恬不知恥，不過他歐陽晗這輩子也就注定栽在自己的手裏了！

    歐陽晗心中一驚，還沒有來得及躲開，旁邊好像有人推了她一下，歐陽晗站立不穩，整個人就要往後跌去。就在此時，他眼前倏忽有個人影一閃，是她，他竟然還會武功。

    在一旁觀戰的眾人一看，忙衝上來，不料卻被程家雋帶來藏在暗處的高手給團團圍住。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段慕塵知道強攻勝算太小了。

    孟漣衣在千鈞一發之際衝過來，生生替他挨了程家雋那一劍。她的臉龐那麽好看，她笑得那麽溫暖，這一次她離歐陽晗是那樣的近，歐陽晗本能地抱住她，怔了怔，問，“……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傻？”

    孟漣衣靜靜看著歐陽晗的眼睛，此刻，他像極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幹淨的雙眸一瞬間充滿了迷茫。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哪怕到了最後一個我也想讓你活著，我……”她好像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卻還是強自忍著痛，繼續說道:“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當年就是我和他……”她的目光艱難地落在程家雋的身上，“我們……”還沒有說完，程家雋手裏的長劍自後刺穿了她的胸膛，她最後隻顫顫說了句“對不起”便不甘心地咽下了自己的最後一口氣。

    歐陽晗越過宇文雪的身體看見一臉冷笑的程家雋，他深深看了歐陽晗一眼，突然仰天大笑。

    歐陽晗抱著孟漣衣坐在地上，久久動彈不得，“你笑什麽？”

    程家雋臉上頓有嫌惡之色，“我笑你堂堂晗公子會栽在一個丫頭片子的手上！你隻當我是你的仇家，要與我決一死戰，卻不知道是若不是你懷中的這個女子，我又怎麽會那麽容易就……”他故意停下，剩下的由歐陽晗自己細細品味。

    果然，歐陽晗瞬間一呆，仿佛當頭一棒，臉色猶如死灰。

    他的淚，忽的不可遏止地流淌下來，為什麽他要到處留情？

    原來，一切都還是因為他！

    段慕塵不計後果的衝出重圍，這一次，他一定要手刃這個畜生，替妹妹報仇。

    可是，他的劍還未有機會刺進程家雋的胸口，隻見他瞳孔突然放大，身體微微一凜，便倒在了歐陽晗的腳下。

    不久後，兩國皇帝不約而同地派人撤回了自己的兵馬，並各自對歐陽晗留下一句話:“靖王爺，咱們陛下送您的這個禮物，你可還喜歡？”

    歐陽晗問:“你們在程家雋的飯菜裏下了毒？”

    “不是在飯菜裏，是在酒裏！”

    這是北夏與東齊方給的答複！

    這場沒有緣由，沒有殺戮，更沒有結局的戰爭就這樣結束了。歐陽晗懷著沉痛的心情跟隨陸家、段家回京報捷。他知道，以後這兩家肯定會是他們南源最大的功臣，平分秋色。

    後來，皇帝告訴他，兩國退兵緣由。

    東方傑說他是看在歐陽晗的麵子上才撤兵的，因為他不想自己的師弟到最後還走的不安心。譚奕楓卻是討了宇文雪，他說隻要歐陽晗答應永遠不見宇文雪，他便願意化幹戈為玉帛。歐陽晗當然欣然應允。

    這一日，閑來無事。

    “師兄，你們西蜀不忙麽，你怎麽又來了？”

    上官賓彥無奈，這倒黴小師弟，“你說呢，如果不是你不爭氣快死了，我才懶得來看你呢！”

    歐陽晗也無奈，“看來是我死的不是時候咯。”他托腮片刻，沉吟道:“師兄，反正我也快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兵魔令到底是什麽鬼，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這一次，上官賓彥沒有拒絕。

    當歐陽晗打開他那個神秘的匣子時，隻淡淡說了句:“切，古人，就會開玩笑！”

    “不過，當時朕可是替你捏了把冷汗喲！”

    “哼，誰也不曾想到程家雋那個賊小子同時被東方傑和譚奕楓兩個給下了毒啊。”他想了想有補充一句，“活該，早知道，我就不費那麽多力氣了。”

    他才剛說完，隻見紫嫣急匆匆跑過來，滿頭大汗道:“王爺，你快去看看小姐吧……她……她快不行了！”

    歐陽晗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搐，好像已經動怒了，“怎麽回事？”

    “小姐，小姐她……”紫嫣還沒有說完話，眼淚就已經不爭氣地先落了下來，“自從小姐知道您的身體之後，也便每日偷偷……她說您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歐陽晗渾身一顫，他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鳳儀宮，他到時歐陽晞正愁眉苦臉的與一概太醫站在殿外。

    看樣子是吃了閉門羹了。

    “小晗，你來了。”歐陽晞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隻見歐陽晗臉色淡然地從他的身邊經過走到其中一個太醫身旁，問:“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太醫不敢說話，隻顫顫巍巍地取出一個乳白色的藥丸，放在歐陽晗的手心上。

    他便再無表情地進了內殿。

    ……一年後，北夏國。

    宇文雪躺在青草林的草地上，她的身旁是一個繈褓，裏邊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兒。她鼻尖嗅著淡淡的青草香，逗著孩子。

    討厭鬼，你在那邊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