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長風的少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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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同宴巴所說,翌日天還未亮,長風便醒來了。www</p>
他隻要稍微動一下,就覺得渾身疼,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頓。之前除妖的時候,遇到強勁的妖,也沒少受傷,不過那些傷也不知命,最多皮外傷,自己多調養調養內息,將天地靈氣引入體內便可以讓其周轉經脈。</p>
曾經他以為自己頂天立地,所向披靡,殺那些惡妖就和切蘿卜一樣,一切一個準,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踢到鐵板,不僅打不過那隻活死人,甚至還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弱女子來救自己。</p>
真是諷刺,也有……說不出的感動和複雜。</p>
他還清清楚楚記得當時,那巨人一般的活死人提腳就要將他踩個稀巴爛,突然從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如同暴走的小獸一樣將自己推開。</p>
真是蠢丫頭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想救人。</p>
還要不要命了。</p>
手指動了動,不小心碰到毛茸茸的東西,他詫異的轉過頭,愣住了。</p>
眼前枕著一個小小的腦袋,濃密的長發如同瀑布一樣披散在錦被上,幾縷和他的手臂纏繞,他突然之間就不敢動了,神生怕吵醒了她,隻垂下眼,細細的打量她。</p>
還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除了鼻子小巧一些,眼睫毛長了一些,嘴巴小了一些,真是沒什麽優點了,甚至,睡覺的時候還打呼嚕,雖然隻是和貓兒一樣細細小小的呼嚕聲,還有點可愛。</p>
咳咳,哪裏可愛了。</p>
他輕咳一聲,閉上眼不去看,不到片刻又忽的睜開眼,見一縷頭發落在她的臉上,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伸了過去。</p>
再要接近的時候,突然覺得虎口一痛,他僵了一下,低頭看向手裏憤憤的咬著自己的東西,低咒一聲想要將其甩開,卻又怕吵醒臭丫頭,隻能騰出另一手捏著那東西,用力一拔。</p>
拔,不走?</p>
痛痛痛,臭小子,你給我放手,膽肥了敢拔我。”</p>
膽小鼠妖?”長風詫異,“你怎麽變成這幅德行了?”</p>
那隻灰色老鼠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卻依舊不鬆口:“還不是因為你,昨天你差點翹辮子,要不是我給你輸靈氣,你早就去見閻王爺了,還有機會在這裏輕薄音丫頭。”</p>
誰,誰輕薄她了?”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p>
也不知道是誰剛剛眼珠子不帶轉的一直盯著音丫頭,還笑的那麽蕩漾,切,你當我瞎啊,宴巴我可是過來人,你這臭小子鐵定是肖想我家音丫頭了,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配不上音丫頭了。”</p>
長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自己剛剛的否認了,滿心滿眼隻有宴巴那句話,我怎麽就配不上她了。</p>
他能文能武,咳咳,雖然文差了點,但至少認字,自認為長得也不錯,人還專一,最重要的是,他三番兩次救她,民間不是有這句話嗎,以身相許。</p>
以他做的這些事,她是可以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是吧。</p>
他在這裏胡亂想著,宴巴卻在那端潑涼水:“我們音丫頭可是清白家姑娘,學識豐富,勤勞能幹,溫柔可愛,多少年少有為的公子哥踏破門檻前來求親,但音丫頭都看不上,臭小子你的家住何方,家裏有幾口人,地裏有幾頭牛,族譜是什麽,做官的,還是經商的,這些你都不說,你連門檻都沒得踏入。”</p>
長風沉默了。</p>
聽到前麵有許多人跟這臭丫頭求親,他一腔憤怒突然湧上心頭,忍的心口都疼了,可是宴巴之後的話卻徹底澆滅了他的蠢蠢欲動。</p>
家住何方,父母為誰,自己究竟是何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p>
隻知道自己一覺醒來便已經是這個模樣了,身旁有一把劍,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他什麽記憶都沒有,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茫茫塵世間竟然沒有一處是他的落腳地。</p>
後來,風餐露宿,路走的多了,自然碰上的妖怪就多了。</p>
然後,他殺了第一隻妖。</p>
而後,第二隻,第三隻……</p>
剛開始,他以為是那把劍殺的,因為那把劍絕對不是普通的劍,例如他第一次遭遇妖的時候,他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是那把劍擋在了前頭,幾道白光閃過,就將那妖斬殺於劍之下。</p>
後來,他學著運用此劍,心想既然醒來那柄劍陪著自己,那麽一定有他道理。</p>
人生而有父母,他不可能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所以,他一邊懲奸除惡一邊找尋自己的身世。</p>
沒話說了吧,我就說你這臭小子沒資格,別肖想我家音丫頭了,出了這客棧之後,咱們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p>
他話才剛說完,未音便動了動,似乎要醒來。</p>
宴巴輕咳一聲,趕緊鬆開嘴,繼續窩在被子裏,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我累了,先休息一下,這些話你可別和音丫頭說。”</p>
未音揉了揉眼睛,見長風抿著薄唇,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心裏十分高興,一高興,笑的就分外燦爛,跟窗外初升的朝陽一般。</p>
你醒了,太好了,你覺得怎麽樣,還有哪裏疼嗎?”</p>
哪裏都疼,最疼的還是心。</p>
他剛剛給自己列舉了那麽多優點,結果就一個缺點就將這些優點打了一個半死,是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憑什麽讓臭丫頭對自己以身相許。</p>
真是想太多了。</p>
我沒事。”他淡淡回答,拉著被子轉過身,似乎不想她多說。</p>
未音:“……”這是怎麽了,怎麽醒了之後突然變得冷淡了,她也沒多想,心想著可能是他身體還沒恢複,便輕聲細語道:“你可餓了,想吃一些什麽,我去替你端來。”</p>
不用了,我什麽都不想吃。”心塞都心塞死了,哪裏還吃的下,待會吃的也是食之無味。</p>
你沒事吧?”她很擔心,吃又吃不下,而且聲音這麽冷淡虛弱,是不是還有別的傷口沒被發現,畢竟當時他可是被活死人打飛出去好幾次。</p>
別問了好嗎,讓他一個人靜靜,靜靜都不行嗎。</p>
我沒事,也不餓,就是很累,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p>
……好,我就在門外,你有事隨時叫我。”</p>
等等……”他忽又轉過身來,俊臉有些別扭,不過口氣還是有些硬,“你就呆在這裏,外麵不知道還有沒有危險,別亂跑。”</p>
還是關心她的啊,還以為他因為昨晚自己單槍匹馬,沒人幫他而生氣呢。</p>
她輕輕笑了笑,那笑容宛如清風,瞬間將長風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不自在的別開眼睛,心中腹誹,笑笑笑,笑什麽笑,就你牙齒白啊。</p>
沒事,那些活死人都沒了,連屍體都不見了,外頭也平靜下來了,沒有危險,你且放心。”</p>
放心個鬼,要不是他昨晚去的及時,你已經被那群惡心的家夥吞吃入腹了。</p>
還有……”她走到門邊,又是一笑,這次笑容更是晃眼,“長風,謝謝你,你已經救了我三次命了。”</p>
門在眼前關上,他整個人卻還被那笑容定著,心口蹦躂,蹦躂亂跳。</p>
最後還是宴巴叫醒了他:“喂,少年,少年醒醒,別發花癡了,音丫頭不是你的白菜,別瞎拱了,自己去找一坨牛糞吧,那個氣質比較符合你。”</p>
回答宴巴的是長風無情的手掌,他跟拍蒼蠅一樣,將宴巴拍成了鼠餅。</p>
嘴賤什麽的,真的會受到反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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