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息壤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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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鎮河走後,司機回想著他剛才的表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大半夜背個書包跑到這麽遠的海邊來幹嘛?離家出走?見網友?又或者,司機腦洞大開地想到diàn yǐng裏的情節,他是來交易毒品的,那個書包是用來裝貨的?
於是他悄悄尾隨湯鎮河,看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一路跟到海岸邊,司機躲在車裏遠遠地看著,隻見湯鎮河在一塊礁石上坐了下來,看著大海發呆,一坐就是一個多鍾頭,屁股都沒挪一下。此時正值漲潮,狂風巨浪拍擊海岸,聲勢震人心魄,而湯鎮河就這麽木然地坐在那一動不動地看著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司機覺得不妙,這小子不會是來自殺的吧?以前他確實聽說過有人三更半夜來跳海,看這小子剛才的表情也是一副想不開的樣子,難不成也是來獻身大海的?
這時湯鎮河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一咬牙開始tuō yī服,三下五除二脫得隻剩一條內褲,光著腳走下了沙灘。四米多高的巨浪一**地向岸邊湧來,在沙灘上撞成漫天的白色水花,隨著狂風拍在湯鎮河臉上,吹得他滿嘴都是鹹濕的泡沫。
湯鎮河一步步艱難地走近海邊,雷霆萬鈞的潮水在他前方來來回回,氣勢磅礴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地兩腿發軟。他的內心在尖叫著要求退縮,但當他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時,就又被一股壓力推動著向前走。他摸著自己的胸口,心中默念著龍珠你他媽可千萬要覺醒啊,老子可不想英年早逝。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悶著頭向海中衝去。
踏入水中不到兩步,湯鎮河就看到一道黑沉沉的波峰無聲無息地鋪了過來,隨後一聲雷鳴般的巨響,他仿佛覺得自己迎麵撞上了一堵牆,腳底一飄整個人都被掀飛了,連滾兩個跟頭被浪頭拋在了沙灘上,滿嘴都是沙子。
他剛爬起來,司機就趕到了,兩手猛地夾住他腋下,拚命地往後拖:“小夥子,再怎麽想不開也不能跳海啊,有什麽困難跟哥說,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湯鎮河被他拖了一路,最後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他:“瞎搞什麽,誰跳海了啊!”一轉頭愣了一下:“咦,你不是剛才那個司機嗎?”
司機說:“不跳海你在幹嘛?”
“我……遊泳呢!不行啊!”
司機吃驚:“這種時候能遊泳?那不還是想不開嗎?”
湯鎮河沒好氣地說:“我樂意不行啊,我來挑戰極限的。”
司機笑了:“你可拉倒吧,下去沒一秒就被衝回來了,要是運氣不好被卷走可就回不來了。”
被他這麽一攪,湯鎮河剛才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勁頭就一下全沒了,頓時就沒勇氣再下去了,懊惱地從書包裏拿出幹內褲來換,把衣服都穿了起來。
司機一看他還帶了換洗的衣服,奇道:“你還真是來遊泳的?我說你這是什麽腦回路,剛才我在那邊看了半天沒見你下去,還故意等到潮水漲到最大?”
湯鎮河說:“我有精神病行了吧?我就是要在海浪最大的時候下去,就是要跟大海正麵剛,這樣才能成為海洋的主宰!”
他本來說的是氣話,司機卻當真了:是啊,沒病誰會在漲潮的時候去遊泳?頓時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懷疑。這司機也是個好人,心說不能把這小子丟這兒,待會兒萬一又傻不愣登去跳海怎麽辦?於是用對付精神病的口氣循循善誘地對他說:“小夥子,我帶你回去怎麽樣?不要錢,改天天氣好你再來練遊泳行吧?”
湯鎮河一聽求之不得,就順著他的套路說:“那好,今天狀態不佳,等改日我練成了排山倒海神功再來和它決一雌雄。”司機一聽病得不輕,趕緊把他拉上車,一路飆了回去。
於是湯鎮河的第一次嚐試就這麽以失敗告終。後來雲花公主不知怎麽知道了這件事,把他數落了一通,要他以後再也別擅自做這麽危險的事,就算要做也得叫上她,有危險的時候起碼還有個照應。
三天後,長江入海口。
海晏太子站在雲端,俯視著下方浩浩蕩蕩的江水融入遼闊無垠的海洋。泥丸站在他旁邊,一臉的諂媚之色:“殿下,隻要把這裏一堵,長江入海口這片的平原就全泛濫了,保管給他們來個水淹七軍。”
海晏太子點頭:“你這個計策好,到時候他們要一邊應戰一邊處理水患,夠他們手忙腳亂的了。拿息壤來。”
泥丸連忙遞上一隻匣子。海晏太子接過來,打開匣蓋,裏麵是一盒黑色的泥土。他撮出一點,手一揚灑了下去。
泥土落入江與海的交界處,一遇到水就迅速膨脹起來,不斷地生出更多的泥土,在水底越積越多,很快堆出了一座山,並不斷地向上生長,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最後形成了一條數百公裏長的巨大山脈,把整個長江入海口全部堵死了。無處發泄的長江水隻能從兩側溢出,刹那間水位暴漲,岸邊的堤壩被瞬間淹沒,江水排山倒海地向陸地傾瀉而來。
海晏太子看著原本整齊的河道迅速泛濫成一片混黃向兩邊擴散,滿意地點了點頭。泥丸說:“殿下,那我們現在去找那個小妞?”
“不用,”海晏太子淡淡地說,“我們就待在這兒,他們自己會來找我們的。”
這時湯鎮河正在上課,突然聽到遠處防空警報響了起來。起先沒人在意,還以為是紀念什麽日子放的,結果沒過一會兒就聽到樓下亂了起來,有人在下麵大喊:“發大水啦!”
坐在窗口的同學往底下一看,也驚呼起來:“怎麽回事,下麵淹掉了!”這下課堂就亂了,老師也走到窗邊往下看,就見地上已經被渾濁的泥水淹沒了,而且仍在一波一波地湧過來,越積越深。
“怎麽回事?自來水管爆了?”程飲川猜測道。湯鎮河的直覺卻告訴他不是,看這水的樣子肯定出大事了。片刻後學校廣播響了起來:“緊急情況,由於長江突發特大洪澇,我校將會受到衝擊,請一樓與二樓的老師同學迅速到高層避難,保持秩序不要慌亂……”
這下學校炸鍋了,湯鎮河隻聽到外麵走廊上樓梯上響成一片,樓下的人全都湧了上來,教室裏擠滿了人,吵成一片:“怎麽會突然發洪水?”“是不是決堤了啊!”
他往下麵一看,水勢越來越大,教學樓已經成了漂在海中的孤島。他也顧不得手機會不會被沒收了,掏出來就給雲花公主打diàn huà,想問她怎麽回事。撥了幾次沒人接,他心急如焚,從教室裏擠了出去想出學校,但地上已經全淹了,根本就沒法走。
此時雲花公主正和震澤公全速飛往長江口,遠遠地就望到了那片矗立在江中的大山。震澤公眯起眼睛一看,驚道:“是息壤!”
雲花公主問:“息壤是什麽?”
震澤公解釋道:“息壤一種能無限自生的土壤,指甲蓋那麽多就能長成一座山。古時鯀曾經用來治理洪水,企圖用它把洪水堵住,結果越堵越澇,就像現在這樣。”
“有人往江裏扔了息壤?”
震澤公點頭:“不知道是哪個畜生,估計是南海龍國的。我先去想辦法把水疏導一下,你去找肇事者。”
“好。”雲花公主答應一聲,兩人分開各自行動。震澤公沿著息壤山脈疾飛,越看越頭大,要想把這麽大一條山脈搞掉實在是難度很大,而短時間不處理掉的話整個長三角就要淹成海了。他思考了幾秒鍾,最後一個猛子紮入水下,運起龍族疏通河道所用的開山分水術,將龍角化為一隻銳利的錐形尖角,凝聚能量於角尖,從山底直鑽進去,從另一邊鑽出來,在山體中開出一條貫通的水道。隨後他又用同樣的方法鑽通了幾條水道,累得夠嗆,但效果卻杯水車薪,這麽點通道根本不夠如此浩大的水量通過。
正當他又疲憊又惱怒時,頭頂上方突然傳來說話聲:“震澤公,好久不見啊。”
震澤公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人在雲端負手而立。他縱身一躍飛了上去,一見到那人的臉瞳孔就驟然收縮起來:“海晏太子?”
海晏太子淡淡地笑道:“古有愚公移山,今有震澤公穿山,震澤公果然老當益壯,晚輩實在佩服。”
震澤公的怒火一下就上來了:“這息壤是你放的?”
海晏太子說:“別生氣嘛,隻是一份見麵禮而已,我看東海龍國的水域領地太小了,所以幫你們開拓一下疆土。”
震澤公冷冷地說:“正好我也嫌我們地盤小了,我看你們那裏領地還很大,不如趁這次見麵借我們一點如何?”
海晏太子笑道:“震澤公說這種話我還是服氣的,畢竟當年我們兩國相爭時,您是唯一一個能正麵擊退我們進攻的龍王,不知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震澤公冷聲說:“放心,我胃口好得很,為了迎接貴國光臨還特意準備了一道新菜,等你來品鑒!”
“哦,什麽新菜?”
震澤公指著海晏太子的腦袋說:“剁椒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