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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頭聽到皇帝召見的聲音二人抬頭對視一眼,隻好放下手頭的事情,踏入裏間躬身行禮,臣王廷相(王守仁)見過陛下。”

    “坐。”鄭德望著二人擺了擺手,待後者俱都落座之後,很是隨意地詢問了一句,“最近朝廷有什麽大事發生?”

    剛剛坐定的王廷相隻好再次再起來,拱手回答道,“回陛下的話,最近朝中除了科考之外,並無任何大事發生。隻是對於陛下對朝廷職官以及學校科考調整一事,朝野上下反應頗為強烈。”

    “哦,是不是又有許多人上疏勸諫或則拐彎抹角地罵我呢?”鄭德笑著說了一句,見王廷相一臉尷尬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不離十了。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嘲一聲,“還是太年輕了啊!”

    聽到皇帝這話,兩人都是一愣,實在有些弄不明白皇帝說這話的意思。隻聽前者接著又詢問了一句,“你們說我做這些事情是否操之過急了?”

    二人對視一眼,王守仁畢竟剛剛來禦書房行走,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說。不過王廷相畢竟和鄭德相處了大半年了,又幫著後者處理朝廷所有奏疏,自然明白朝野上下的動向和皇帝說的差不多,每天光接受大臣上疏勸諫的奏疏都接下了不下幾十道了。對於這些勸諫的奏疏,王廷相在鄭德的叮囑之下,若無必要並不會進呈而是直接留中。

    可以說若不是王廷相自己親口說出來,皇帝待在宮裏頭很難知道每天內閣呈遞的奏疏上說了寫什麽。而曆史上的劉瑾也是仗著這一點,糊弄正德皇帝掌控朝廷大權成為了“立皇帝”。而顯然現在掌握著批紅大權的王廷相,也有了成為了一代權臣的潛質,當然前提是他能夠糊弄住鄭德。

    不過在大明軍情局和大明國安局這兩大特務機構的耳目之下,這顯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曆史上的劉瑾也是在掌控東廠之後間接控製了錦衣衛,才能夠真正的做到糊弄正德權傾天下。王廷相現在可沒有這個能耐能夠拉攏嚴嵩與牟斌二人,明白這一點的他自然不會動什麽歪腦子。勤勤懇懇的替鄭德處理朝廷所有進呈的奏疏,需要皇帝親自過目的他也不會擅自做主,而是老老實實的告訴後者來處理。而鄭德雖然人懶歸懶,當了甩手掌櫃之後也不是真的對朝廷的所有事情置之不理,當然也隻是大事上麵才會關心一下。

    所以對於皇帝對上呈奏疏內容心知肚明一事,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畢竟有這兩大特務機構的存在。而且想想最近幾日朝廷發生的那麽多事情,也覺得皇帝做的事情太過於急躁了一點,正想找一個事情和後者說道說道,沒想到鄭德主動提出來,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想了想便出言道,“陛下聖明,此刻朝廷正在舉行科考,實在不宜發生過多的事情,有些事情還需要緩上一緩才好。”

    鄭德聞言也是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他也是被自己弄出來的這些事情搞得焦頭爛額。本以為做出一番話改革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自己隻要動一動嘴皮子手底下的人就能夠幫你做好,不過現在想來實在太過於天真了。別的不說,光戶部的那一攤子事情,交給孫交處理了大半年也沒有解決。

    雖然一直用“飯要一口一口吃”來鞭策自己,一直提醒自己做事情要一件一件慢慢來,可不知不覺還是做出了許多超過自己預想的事情。或許也是因為仗著比這個世界多了五百多年的記憶,總想要憑著自己超越這個世界的見識,立馬讓大明走上一條高速發展的道路。可很多事情是急不來的,可他還是有些等不急地想去做。

    “那麽兩位愛卿以為,朕接下應該以哪件事情為重。是繼續推行學校以及科考改革,推行軍銜製度還是對衙署以及官員任命製度的改革呢?”鄭德看向二人。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微臣覺得太祖皇帝所定之科考以及學校製度頗為合理,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大動幹戈。”王守仁這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對於他這番勸諫的話,鄭德卻是不置可否,心裏頭卻是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果然選擇王廷相作為自己的助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可否認王守仁的軍事才能頗高,但在真正的治理家國天下上麵,王廷相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至少後者不會被什麽祖訓等條條框框束縛,為了變法敢於真正的打破常規。

    他望向了一旁的王廷相,後者沉吟著道,“陛下既然已經在文武百官麵前宣布對衙署等職官等一係列事情做出一番變革,這事兒自然也隻能夠繼續進行下去。至於學校以及科考改製的事情卻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現在卻可以暫時緩一緩,不過卻也不必完全放下,可以讓禮部慢慢的將這件事情琢磨透來,再頒旨下發。”

    鄭德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略顯的有些疑惑,“那軍隊的事情呢?”

    王廷相卻是瞥了一眼一旁的王守仁,“陛下,這事兒您應該向王大人詢問才是。”

    “哦?”鄭德剛開始還轉不過彎來,不過接下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既然任命王守仁擔任禦前軍事秘書官,顯然是不想再讓王廷相大權獨攬。後者顯然也明白皇帝這樣做的用意,借此表明自己不會再插手朝中所有關於軍隊的事情,以證心跡。

    “伯安的意見呢?”

    聽到皇帝的問話,王守仁站起來道,“陛下,微臣以為此事隻需要兵部與五軍都督府主管即可,文武百官至多也隻是對此事也僅僅非議幾句而已,他們也並無插手的權利,對於朝廷大局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

    聽了二人的話,鄭德原本有些迷茫的思路頓時變得逐漸清晰起來,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對朝廷職官調整的事情今後朕決定交給內閣來處理,對於軍銜製度的頒布推行等到右都禦史潘蕃到來再說。還有將《大明學校以及科考改革是詔》的草稿當做意見稿頒發下去通行天下,讓我大明所有的百姓來評判對於這事兒的看法。”

    意見稿?這是什麽事物?王守仁有些不明白皇帝話裏的意思,但是王廷相倒是聽鄭德解釋過,有些擔心道,“陛下讓朝廷草擬的詔令頒發下去,若是遭遇到天下百姓的反對,豈不是因此而半途而廢了?”

    “若是天下人都反對,那朕再頒下這道詔令又有何意義呢?”鄭德反問了一句。

    王廷相一愣,還的確如此。

    ……

    文淵閣內閣值房內。

    “賓之兄,對於王守仁入值禦書房一事,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要說的嗎?”坐在左首旁的內閣次輔謝遷,望著神色平靜,一直埋頭處理手中事物的李東陽頗感不滿的詢問了一句。

    後者聞言抬起頭望向他,卻又忍不住搖頭苦笑一聲,“陛下選擇誰入值禦書房,又豈是我等能夠幹涉的?”

    “之前便有一個王廷相,接著又來一個王守仁,陛下性子又頗為憊懶。若是這二人聯起手來蒙騙皇上,欺上瞞下恐怕整個朝廷將要有大禍啊!”謝遷忍不住輕歎一聲。

    李東陽也是讚同地點了點頭,不過他卻沒有謝遷這麽的悲觀。從皇上登基以來便將錦衣衛和東廠改頭換麵,完全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便知道這位年少的大明天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而又有這兩個衙署的存在,誰又能夠真正的做到欺瞞皇帝呢?

    “或許是陛下也覺得給與王廷相權柄過大,想要讓王守仁分權以製衡。”他沒有直接反駁,而是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謝遷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仔細想想李東陽說的也的確蠻有道理,其餘兩位閣老聽完之後也是覺得如此,這時候一旁的王鏊也站了出來說道,“這王守仁乃是王華之子,當年也是名滿京城的才子,可惜未曾中過狀元,不然一門父子二人皆狀元,倒也是一段難得的佳話。”

    “濟之倒還有心情說這些?”謝遷頗為不滿地瞪了王鏊一眼,後者倒是沒有惱怒反而是輕捋胡須,又繼續說了一句,“王華既然是於喬的知交好友,王守仁也算的上是你的侄兒,對於二人的品性你應該是最了解的,自然不是奸佞弄權之輩,閣老又何必如此擔心呢?”

    謝遷聞言也是輕歎一聲,對於王守仁入值禦書房,他卻是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是更多的憤怒還有不解,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至交好友的兒子會自甘墮落的成為武官入值禦書房,這簡直就是愚蠢至極,也令他覺得頗為的失望。

    這也是謝遷今日為何會提起這事兒的原因,就是想讓眾閣老聯合起來上疏彈劾,給後者來一個教訓,讓他明白做事應該踏踏實實,而不是去鑽營拍馬。

    不過經王鏊這樣一提醒,被氣昏了頭腦的他也是徹底清醒過來了。自己這侄兒的性子還真不是溜須拍馬之輩,至於為何會被皇帝征召也隻有等下去向自己的至交再去詢問了。

    不過他還是微微蹙眉道,“難道就這樣令其聽之任之?”

    “觀其言聽其行,若是真的做出什麽危害我大明江山社稷的事情,到時候再彈劾不遲。”李東陽最後發話道。

    幾位閣老包括謝遷再內,聞言也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處置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