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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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的巨掌化作米粒般的瑩光四散而去,隻留下了滿地狼藉,昆侖山上的凍土龜裂了數大塊,留下了一個凹坑。沈石衣裳盡數碎裂,掩麵趴在凹坑下,一動不動,看上去似被那蘊含巨大威能的光掌生生拍死了一般。

    那光掌看似來勢洶洶,有風雲色變之威,但擊打到沈石身上後,隻是令他筋脈內府震蕩不已,逼出了淤積多日的淤血。雖然沈石口鼻出血,鼻梁也歪了些,衣衫盡毀,但多日來氣息鬱結,經脈閉塞的隱患卻是不複存在了,周身真元暢通無阻,渾身血脈漸通。

    沈石心中一喜,當即雙手朝天捧拳,一臉肅然之意。“多謝前輩!”

    這聲音在空中蔓延出去,被罡風一吹又散了。空氣濕濕冷冷,寒氣凜凜,一抹晶瑩之色落到了沈石的手上,是一六瓣雪花,晶瑩剔透,轉瞬間又被熱氣融化。沈石靜靜的仰著頭,空中風更疾了,隨處可見流風回雪,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發髻旁,漸漸融化消失,不留一分痕跡。

    這昆侖山脈地勢極高,漫山遍野皆是冰川積雪,空中飄落些雪花,倒也正常。這裏的景致萬古不變,變的隻是觀雪的人,隻是人心,人孤獨的久了,總會寂寞吧。

    一個虛幻的光影出現在了沈石麵前,漸漸凝實,隻是看不清五官容貌,從身材體態上看去,應該是一老人。他靜悄悄的抓住了童子的脈搏,為他號起脈來。

    “好道行!”那光影微微顫了一下,顯然是有些不可思議,這才細細端詳起了童子的模樣。

    “原來是他,難怪有這等道行。他新傷舊患不斷,一身修為能發揮兩三層就不錯了。兩三層功力可連挫未央、天河的天罡高手。耳聞不如目見,他都這般了得,他母親又是何等道行。”

    “前輩,我仍有兩位前輩正被雲翰天宮的人追殺,懇請前輩相助。”沈石見這老者道行高深莫測,眼光獨到,心下又生出些許希望來。

    “我為何要助你。”這光影老者顫顫巍巍,但語氣卻是大得很。“再說我可不願結怨於未央、長河,你修繕好房屋,速速離去吧!老夫從未見過你便是。”光影老者斜了斜身子,看了幾眼張小鼎,似有幾分欽佩之意,手中乳白色光華閃過,出現了一個青瓷小瓶,甩給了沈石。

    “若是雲翰鼠輩來了,我自會替你抵擋片刻。自此西南千裏外有一險地,地勢複雜多變,多古窟洞穴,山精妖獸,更有劇毒瘴氣經年不散,你隻有去那裏,方能尋得一絲生機。這丹藥可禦百毒,夠你支撐個七八日。”話音剛落,光影便如氣泡般炸裂,高空寂寥,隻有風聲呼呼作響,沈石經曆的一切如泡沫虛影,亦真亦幻,分不真切。

    置之死地而後生。

    昆侖山脈的一處山徑上,原本的青石台階已然不見。方圓百裏草木盡數摧毀,**的露出了昆侖凍土,所望之處滿目蒼夷。

    “咻”

    一隻山嶽般大小的白狐揚天長嘯,嘯聲直上九霄,便是高空中的雲層亦被震散,她原本白若霜雪的皮毛上出現了數條巨大的傷痕,血流不止,深可見骨,隻是她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反倒是一臉凶狠癲狂的神色,巨大的雙爪向高空中襲去,直接震退了數件仙家法寶。無數尺許大小的藍色寒冰懸浮於空中嚴陣以待,幽幽藍光流轉,有著道不出的詭異,忽而狂風起,無數寒冰有如摧枯拉朽之勢將漫空中的人影淹沒了去。

    “這妖狐道法詭異莫測,如今招招狠辣,隻攻不守,如同拚命一般,我等若是一個不下心便栽在此處了。”淩雲眉頭緊皺,恨恨道。天宮與張小鼎積怨頗深,源於千年前的一樁舊事。適時雲翰天宮與吉祥天界的神仙會交好,神仙會用本派的雲翰造化爐煉製秘寶的時候被那張小鼎偷襲重傷,還將天宮拆了個七零八落。他隨行的六耳猴仙更是打散了師弟的先天罡氣,險些廢了師弟千年道行。如此折辱門楣的事一經傳開,就成了未央天界的笑談,時至今日,天宮在諸派跟前也抬不起頭來。張小鼎此人道法已臻仙境,身側的幫手亦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隻是來曆不明,神龍見首不見尾。神仙會大多隻是睜隻眼閉隻眼,於張小鼎的來曆更是緘口不言。不過世間總是少不了好事八卦之人,挖出了昔年張小鼎隻身獨闖絕仙劍陣的往事。張小鼎此番過後,行蹤成謎,消失在了未央界中,如此一過又是千年,這段往事也漸漸塵封。

    空中另一側可見數人在鬥法,轟鳴四起,時而可見火浪滔天足有焚山煮海之勢,時而可見寒光閃爍,冰封百裏雲層。邵景心中卻是大苦,前不久未央宮一戰,本可以全身而退,卻被神仙會的一個老東西給抄了後路,雙方激戰良久,各有損傷,自己和小白一時失察,被傷及根本,若非如此怎麽落得今日這般田地。那雲天雖是後輩,但一身道法也極其了得,他手中那把寒冰仙劍是上古寶物,算起來也是自己祖師爺的法器,他早年有一本書書劄記,就曾提到上古有修真名門青雲,門內多奇人異士、大能先賢,有寶物一十八件,寒冰仙劍雖位列其末,但經百萬年祭煉,如今足有排山倒海,偷天換日的神通。他仗著真元渾厚,又通曉天書秘法,竭力血戰,但每次真元遊走氣海、關元二穴位時都會觸及傷患處,真元因此散去大半,莫看他那火浪足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架勢,但名不副實隻是虛張聲勢罷了。

    昆侖天池平坦開闊,向西南不足千裏,地勢驟然下降,有一大低窪處,其內洞窟極多,不下十數萬,有的洞深千百裏,有的洞深一兩尺,洞內或陰風陣陣或多妖獸山精,於修道之人來說本是一寶庫,隻是這裏常年劇毒瘴氣彌漫,即便是元丹期修士也不敢長期滯留,不然毒氣攻心,縱然你有百般靈藥,千般神通也無濟於事。

    一道遁光微微顫顫的一頭紮進了劇毒瘴氣之中。

    沈石麵色微綠,似服用了某種驅毒的靈丹,他環顧四周了片刻,深深籲了口氣,這裏入眼皆是瘴氣,可見不過一兩丈,他心下一橫,紮進了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