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鋪的牆壁上掛滿了鞋子和皮靴，多出來放不下的則沿著牆角線擺成了兩排。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女密探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向塞勒斯-西裏奧托示意了一下。她似乎已經挑選完了牆上掛著靴子，一雙也沒看上。

    不管是家居、馬車，還是服飾、wǔ qì與鎧甲，貴族吸血鬼們都有著極高的藝術格調，使用次品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侮辱。溪堡家族是曆史悠久的血族貴族血係，德古莉娜的軍事生涯顯然並沒有抹去她天性中的品味追求。

    “不對，不是這樣。”塞勒斯回過神，發現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失去意識前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隨即他感應到了底密爾會堂的正式心靈傳訊——公會命令：“完成客戶委托，袍子的左邊。”

    灰袍法師有些焦慮地嚐試回憶了數次，發現自己在心靈暗網裏的權限似乎挺高：他不能主動發出心靈傳訊，但是接收公會命令似乎並不會導致自己的記憶出現變動。

    傳言裏，公會的不少密探都被心靈法術種下了記憶機關，明明是同一個人，接到命令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格，不懼生死地執行任務。

    塞勒斯可不希望自己腦子裏被種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知道了自己的記憶沒有任何異狀，讓他減免了不少焦憂。

    “袍子的……左邊，這是？”依造提示，塞勒斯伸手摸向了法師袍左邊的內層，驚訝地望著從中拿出的一小疊羊皮紙。

    “一……一……千萬金加隆的大單子！！！”灰袍法師被自己看到客戶資料震驚了。

    那幾張羊皮紙是一份信用借款申請，簡要記錄了借款申請人的信息：客戶似乎極其富有，擁有多達數個街區的全部固定資產；一張簡單列表標明了客戶名下固定資產總計超過三千五百萬加隆；目前這名客戶需要償還鐵金庫的到期貸款，需要臨時借款一千萬金加隆。

    並且其中一張協議書顯示客戶已獲得鐵金庫的書麵同意：客戶將一千萬貸款按期歸還後，鐵金庫將立即批準客戶再次貸款一千萬金加隆。

    塞勒斯-西裏奧托反複看了好幾遍手上的資料，確認這是一筆金庫過橋業務，搭橋貸款。

    客戶在A金庫的貸款到期了，暫時周轉不開還不上，於是通過B金庫給他貸款（這個款是高利息），把A金庫的錢先還了——這就是過橋。A金庫的欠款還上了，客戶再從A金庫借款出來還B金庫——這就操作流程。

    因為使用時間短暫，所以即便B金庫的那筆貸款利息很高，交付的B金庫的利息其實並不多。如此，交付給B金庫一點利息後，客戶雖然仍然欠著A金庫的錢，卻變相的延長了A金庫的貸款期限。

    公會城隻有一家鐵金庫，但是五百加隆公司有錢啊，而且不止一家放款公司手裏有錢，就灰袍法師所知的同行便有十幾家放款公司，而且每家同行公司手裏都有錢，正找不到地方借出去呢。

    且不說做足滿額一千萬，就算是隻幫客戶借到一百萬金加隆，按一個點子算下來，能夠“分流”到塞勒斯腰包裏的金幣都不會少。況且塞勒斯可記得黑袍強恩說市場價是多少點子來著：三個點起步，還是友情價。

    這可是私活兒，收錢辦事，天經地義，灰袍法師覺得光是按比例收取點勞務費，都夠把他撐死一回了！

    “發財了，發財了！”灰袍法師快要樂傻了：“還說啥子哦，這可是大買賣，真正的大買賣，幹了！

    德古莉娜叉著腰站在灰袍法師身旁，稍稍歪著頭，略帶好奇地看著塞勒斯，安靜地扮演著一名性格單純的女生、紀律不嚴的外圍成員、經驗缺乏的低階密探。

    興奮的塞勒斯一看見女騙子做出這個樣子，就瞬間冷靜了下來。天知道，上一次輕信了這個女騙子的灰袍法師可是被“連捅”了二百九十四刀，欠下了二百九十四個人情，還撿了位bǐ shǒu“姐妹”，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個隨從、保鏢和監視者……

    全是慘痛萬分的記憶。

    “都是黑曆史啊！打住，打住……”胡思亂想中的塞勒斯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就突然緊張起來了——德古莉娜隻不過是隨意地站在他邊上。

    他隻能把自己的緊張歸結於“女吸血鬼是一名高達十sì jí的鮮血斥候，能輕而易舉地幹掉自己的”，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女騙子裝死的表演給嚇出了陰影。

    注意到自己和德古莉娜身上的血跡都已消失不見，塞勒斯才發現自己身處的鞋匠鋪與之前的記憶也大不相同，假裝做鞋子的守門人老頭兒變成了一身破舊肮髒的老太婆。

    佝僂的身軀顫顫巍巍地收拾著工具。老太婆剛剛完成手上的鞋子。她站起來，滿臉皺紋，露出一口黃牙不滿的嚷嚷：“你瞅什麽，問了半天什麽都不買，逗我老婆子找樂子？去去去，別擋著我賣鞋子。”

    說著老太婆還伸出枯瘦的手開始攆人：“哼，鼠道的小耗子。”

    女騙子還那邊在努力地裝作生氣的樣子和老太婆鬥嘴。被攆出鞋匠鋪的塞勒斯不願生事，招手示意德古莉娜趕緊跟上。

    從進入下水道到現在，這一路收獲挺多，教訓也不少。收好那一疊客戶資料，灰袍法師一邊按原路返回，一邊思索著前事種種。

    “被變形法師拉紮夫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奇怪，被他監視好幾年了。被女騙子裝死嚇了一跳，連捅了……是在提醒我不要輕信於人，時刻保持戒備嗎？謝了，嗯，以後要先保護好自己再去救援同伴。”

    “嗯，清楚地記得進入下水道以後發生的所有事，卻記不起拉紮夫的樣子，這處的記憶似乎被刪掉了。他這次又變形成了什麽：是那個守門人老頭兒、那個蒂諾瓦的接待員，還是法師等級測試時的公會法師?”

    “關鍵是這筆一千萬金額的過橋貸款，突然就交給我這麽大的業務，總覺得裏麵有什麽貓膩……難道是洗-錢？不會吧，公會有台麵上的正經生意，要洗-錢也不會通過我來做。信息太少，想不明白。”

    “而且，女騙子不是宣誓追隨我了嗎，怎麽還在wěi zhuāng身份……難不成……”

    想到這裏，塞勒斯斜眼瞧著女騙子，越瞧越覺得可疑。

    塞勒斯明知道眼前看到的都女騙子裝出來的，然而對方的表情卻是如此真實。一想起女騙子之前裝死時的以假亂真，眼前這套演技更讓塞勒斯覺得難以忍受。

    他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於是灰袍法師幹脆向被他瞧得有點“不自在”甚至有點“臉紅”的女騙子問道：“尋血犬-德古莉娜-溪堡？”

    與此同時，塞勒斯伸出了一隻鹹豬手，在德古莉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摸上了她的頭發。

    明明還是wěi zhuāng後的那張臉，女騙子的眼神裏卻瞬間閃過一道殺意，氣質瞬變，完全判若兩人。一名故作單純好奇的心機女生，轉眼就變成了怒氣衝衝的吸血鬼shú nǚ、殺氣滿滿的鮮血斥候。隨即英姿颯爽的前女軍人，躍動矯健的身姿，用敏捷的動作，張牙舞爪地向塞勒斯猛撲過來，又突然撲地，像一隻貓一樣親昵地蹭他的腿。

    “還尋血犬呢，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塞勒斯有點愣神地看著在地上扭過去扭過來的‘大貓’德古莉娜。

    然後他莫名感覺到了危機：蹭著他腿的“大貓”亮出了鋒利的爪子，德古莉娜手上摸出了一把漆黑的bǐ shǒu！

    塞勒斯果斷采取行動應對，該出手時就出手。

    “瞄~”德古莉娜發出一聲可疑的貓叫，又開始朝塞勒斯身上蹭啊蹭的。

    “這……”塞勒斯大概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德古莉娜應該是被心智魔法移植一段了偽造記憶、被變形法師拉紮夫種下了記憶開關，隻要有任何試圖襲擊塞勒斯的舉動，就會條件反射般的在幾秒鍾內變一隻撒嬌的貓。

    “反差太大了吧，這真是……挺有趣的。”塞勒斯被逗樂了：“管她什麽‘bǐ shǒu姐妹’不‘bǐ shǒu姐妹’的，就當養了隻貓？貌似挺不錯的想法。”

    然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威脅：德古莉娜手上悄然間又多出了一把泛著靛藍色的bǐ shǒu，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塞勒斯伸手，摸頭。

    那可是liù jí高階吸血鬼，溪堡家族的血候，綜合職業等級高達十sì jí的鮮血斥候啊！

    “瞄~”德古莉娜這妹子算是徹底毀了。

    ……

    灰袍法師結合“友好詢問”和自己的記憶，弄明白了前因後果。

    德古莉娜的記憶中，變形法師拉紮夫刪掉關於公會首領自己的那部分，似乎又偽造了一大段。女吸血鬼隻知道自己需要護衛追隨塞勒斯，卻忘了身份已經暴露，所以繼續重施故技。

    “絕對不許說出去！敢說去任何一個字我就殺了你，飯裏下毒！”‘尋血犬’德古莉娜氣急敗壞地丟下一句狠話，躲得遠遠的，悄然消失了在下水道的陰影裏。

    鮮血斥候是依尼翠吸血鬼軍隊裏的偵查精英，有太多方法在一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潛行而不被發現了。

    塞勒斯.西裏奧托聳了聳肩，似乎全然不怕女吸血鬼的威脅。他還學著女騙子當初興奮的語氣，刻意模仿著女聲：“嗯~所以我要還你二百九十四個人情~剛才已經還了七個，還有二百八十七個——不用著急，人情債我會慢慢還。”

    被一名低階法師像貓一樣逗來逗去，十sì jí的精英斥候還從沒栽得這麽慘過。對德古莉娜-溪堡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此仇非報不可！

    “臭小子，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德古莉娜惡狠狠地叫囂到。隻不過，女吸血鬼卻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輕易靠近，大概是被塞勒斯的“詭異手段”嚇著了。

    鮮血斥候潛行了，還用上了血族魔法裏的穿行術。灰袍法師看不見對方，也沒法通過聲音判斷出她的位置。

    “女騙子，出來混也是要還的，犯了錯要認，挨打要立正！”但這些並不妨礙塞勒斯嗆聲回去。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得到回應了。

    也不知道公會首領拉紮夫，都在她的腦海裏偽造了什麽樣的記憶。看起來，德古莉娜顯然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塞勒斯身上：自己轉化成了撒嬌貓的這種離奇行為，塞勒斯.西裏奧托就是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