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睜眼醒來的時候，天色尚暗。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他稍加打理後，走回了臥室，伸手在一口烏檀木棺材上敲了幾下，抬起了白銀紋飾的棺蓋。

    德古莉娜平躺在紫色的羽絨綢墊裏，雙手交叉在胸前，翠綠的眼睛裏泛著沒有焦點的目光。她還沒睡醒，兩眼迷糊地打量了一下塞勒斯，不滿地嘟囔一聲，翻個身蜷縮成一團，又閉上眼了。

    塞勒斯苦笑一聲，有些擔憂德古莉娜的精神狀態。記憶修改對她的影響看起來很嚴重。他蓋上館蓋，走下樓。棺材被灰袍法師施加了浮空術，在指揮下跟在他身後。

    他回頭看了一眼飄在空中的棺材，開門走了出去。

    裝在袖珍瓶子裏的水手挽歌號被釋放出來，轉眼便從縮小後的狀態變化成長達八十手肘的龐然大物。恒定在船體上的法術令飛行戰艦平穩懸浮在房屋上空。

    塞勒斯用密匙控製著繩索，將自己和棺材接上了甲板，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色法師袍。嶄新的法師袍是他才從蒂諾瓦高地入手的附魔裝備，做工精良，價格自然昂貴，但是塞勒斯很滿意他的新戰袍。

    飛行船啟動前，灰袍法師最後輕拍了幾下臉，調整麵部肌肉，確保自己能隨時做出恰到好處的虛假表情。

    他戴上了一幅名為虛偽的假麵，化身成了金融經紀人。今天是他到混沌快速融資公司工作的第一天。

    魔導爐運轉的動靜不大，驅動魔法陣產生了強勁的風力。升滿風帆的飛行戰艦快速航向公會城的中心城區。

    越是接近中心城區，飛行器的數量和種類便越多，還有不少空中坐騎。天空中很快變得擁擠。塞勒斯小心調整著飛行高度和速度，讓挽歌號進入了公共航道，以免和其他飛艇、振翼機、熱氣球或是別的什麽載具發生碰撞。

    三座巨型黑鐵尖塔，分別處於正三角形的頂點，組成了超巨型的位麵裂縫發生器。鐵塔基座占地麵積超過數個廣場，橫截麵積從下至上逐漸縮小，高度直入雲霄。這座原殖民部的總部建築氣勢恢宏，被稱作雲界之門，現在已經成為了混沌融資公司的本部。

    飛行戰艦脫離公共航道，靠近了雲界之門其中一座鐵塔，在外壁處的空乘平台降落。空乘平台有廣闊的區域用於起降和停放飛行器，也有用於拴留和寄存坐騎的鏈環和獸籠。履行安保和fú wù職能的構裝體傀儡，在空乘平台各處走來走去。

    塞勒斯拒絕了一隻人形魔像的fú wù。挽歌號不用停放，被他用密匙重新縮小，裝進項鏈裏掛著了脖子上。他抬頭望了望鐵塔外壁上的九頭蛇標誌，走進了人員通道。

    女吸血鬼和她沉睡的棺材，被塞勒斯留在了塔內隨從區的一間單人房間裏。施法者們通常都會招募一些隨行侍從，而雲界之門內部有專門的區域tí gòng給施法者的隨從們停留。放任各種奇異生物在塔內穿行，會對辦公造成諸多不便。

    依循著地址，塞勒斯很快找到了信用借款部門的辦公樓層。部門外貼著一張羊皮紙，上書“同行勿入，當麵怒斥”幾個大字。

    灰袍法師瞟了一眼紙上內容，確認自己沒有來錯地方。他邁步試圖進門，卻被阻擋下了。

    “同行勿入！你進來做什麽？”一名神官擋在塞勒斯身前，用倨傲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出聲責問。

    塞勒斯也在打量陌生的神官，猜測對方是混沌融資的員工。他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你好，我是來工作的，今天第一次報到。”

    “工作？”神官收起了幾分傲慢，質疑地看著對方。塞勒斯身上有種隻屬於金融經紀人的氣質。於是神官又問道：“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之前是同行。”塞勒斯繞過神官，左右觀察了一下，推開了標著xiāo shòu部銘牌的木門。神官不再作聲，和他一前一後進了xiāo shòu部。

    看見塞勒斯已經找到椅子坐下了，神官皺眉對他說：“那邊是三組的位子。”

    “羅格.裏格斯的小組，沒弄錯。”塞勒斯注意到神官似乎與羅格有間隙。

    各公司的xiāo shòu部大廳擺設都很類似，塞勒斯隻是稍微看了幾眼，就通過掛在牆上的大幅業績圖表，找到了牛頭人薩滿所帶領的三組，小組桌椅放在了牆角。

    從圖表看，混沌融資的信用借款xiāo shòu部現有四個小組。上個月的小組總業績，一、二、四組的借款金額均超過了八十萬，一組還達到了一百萬的業績，三組三十萬的金額在業績表上純屬墊底。

    “羅格的新組員。”神官低聲念了一句，走到三組來坐下，也不再理睬塞勒斯，自顧自的思索著什麽。

    塞勒斯摸不著神官的身份，也不管對方，默默有些感歎：“巧合，竟然也是三組。”

    “灰袍，什麽時候到公司的，來得真早！”牛頭人熱情的聲音從xiāo shòu部門口傳來。塞勒斯轉頭，發現一臉笑意的羅格正用不善的目光盯著神官。

    灰袍法師隨即了然，他知道大公司不像小公司那樣內部和氣，看起來一個部門的四個組之間少不了明爭暗鬥。

    “這位是亞伯神官。神官不信神，公會城也沒有神給他信，所以就信仰金幣了。哦，他是一組的組長。”羅格走到桌子一端隻屬於組長的主位坐下，嘴上聽似在開玩笑，實則暗諷連連。

    “牛胖子你還說我，你看看你頭大身子短，還橫著長膘……真富態。”亞伯神官也在“開玩笑”。身材短小，完全不像普遍高大的牛頭人一族，乃至被同族們蔑稱是牛角侏儒，一直被羅格視為切身之痛。

    兩個組長笑臉盈盈，話裏卻是劍撥弩張。

    “怎麽這麽閑，還有空來關心我們三組的新組員？”羅格皮笑肉不笑地問到。

    “有空，自然就過來坐坐，關心下業績不好的三組同事。”亞伯的嘴角帶上了一抹譏笑，眼裏滿是對羅格和三組的輕視。

    “你好，亞伯組長，我是灰袍西斯。”塞勒斯朝亞伯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自我介紹了。他看出來了，兩個組長之間敵意彌漫。偏偏三組的業績不佳，羅格因此沒有在xiāo shòu部裏說硬話的資本，被亞伯輕飄飄的一句話梗得不行。

    “嗯。”亞伯神官應付式地回了一聲。

    “亞伯組長對同行之間合作是怎麽看的？”塞勒斯突然問到，他是明知故問。所有公司的規定都一樣，禁止客戶經理以任何形式與其他公司同行竄通。

    “……公司規定不能與同行聯係。”亞伯愣了一下，嚴肅地複述了一遍公司相關條文，擺出了組長的身份教訓塞勒斯：“西斯你要嚴格遵守公司的規定。”

    “明白了。”塞勒斯點頭稱是，接受說教，不理會羅格詫異的眼神。

    “灰袍……西斯，剛來公司，對規定還不熟悉。”羅格隻能覥著臉，替塞勒斯打著圓場。他才是三組組長，不能讓亞伯這麽肆無忌憚地教訓三組組員。

    “你怎麽回事，剛來就讓他抓住話柄，還讓我欠一個臉麵？”亞伯離去後，羅格拍了拍肥肚，十分不滿地問到。

    “嘿……”塞勒斯笑了一下，便默不作聲。他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明白了神官的做派，並且似乎還有額外收獲。

    “臉麵值幾個錢？臉麵是給別人的，尊嚴才是自己的。”塞勒斯尋思著。羅格以後是他的上級組長了，這話說出來不合適。

    塞勒斯和羅格來得較早，三組的其他成員後續才抵達。牛頭人薩滿、鷹身女妖、獸人飛龍騎兵，再加上灰袍法師，就是三組的全部成員。

    “新建立的小組。”羅格向有些疑惑的塞勒斯解釋到，然後介紹了組員：“měi nǚ是塞壬妮，獸人叫錫克。”

    “灰袍法師，西斯。”塞勒斯對自己人就熱情多了，伸手與塞壬妮和錫克握了握。

    聽見塞勒斯還在使用“西斯”的化名，羅格皺眉。牛頭人除了一句“以後都是自己人”，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到混沌融資公司應聘的經過沒那麽簡單。盡管有一名組長作擔保，信用借款部的女部長依然要對塞勒斯做一番談話。

    “西斯法師，歡迎你加入我們混沌融資公司來。我希望你遵守公司規章製度，勤勉敬業地工作。以前在五百加隆公司做得不好的地方要改正，做的好的地方要爭取做得更好。有錯立改，無錯自勉。”渾身學者氣質的女部長，說話慢吞吞的，十足的上級口吻。

    塞勒斯略帶恭敬而禮貌立在一旁，裝作在認真聆聽女部長的指示。

    他在五百加隆公司工作了半年，對整個信用借款行業的態勢熟悉無比。按照塞勒斯的自我總結，金融經紀人應該是以自己為中心，業績才是第一位，隻要手上抓牢客戶，客戶經理在哪，公司就在哪。

    哪怕沒有公司，塞勒斯憑借半年來的職業積累，靠純粹的中介也能做信用借款業務。灰袍法師並不認為背靠一間有實力的公司有什麽不好。但是公司tí gòng了一處平台，他也有用業績作為交換，歸根結底，這隻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離開了女部長的辦公室後，灰袍法師又變成了實習生。不過塞勒斯手上還有一筆千萬大單還沒落實，而且他可不打算保留實習生的身份。塞勒斯已經把客戶的個人資料帶來了，準備去交單，還叫上了羅格。

    “那個一組的組長什麽來頭？”塞勒斯向羅格問道。亞伯神官和他帶的一組，顯然是和羅格及三組徹底卯上了。

    “殖民部原來的員工。”羅格撇撇嘴，一臉不屑：“不隻一組，二組和四組的都是殖民部一係的。”

    “所以我們三組全是外來的，跟整個xiāo shòu部杠上了？！”塞勒斯驚訝地發現一個部門的內鬥局勢比想象得還嚴峻。

    “四組態度稍微好一點，二組跟在一組的屁股後麵，反正都不是好鳥！”羅格臉色慎重地說明到，又問：“你叫我出來做什麽？”

    “哦，我要帶單入職！”塞勒斯說著，將千萬大單的客戶資料遞給羅格看。他滿意地看見牛頭人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