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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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聲音,沒有人,有的是血液再翻飛,還是不熟練,需要多練習啊!
(在古老的城堡中,少年坐倚著床,頭上的燈冷冷地亮著,剛好看得清血液的流動,緩緩地遷移,染濕了他的白襯衫,以及被單的邊緣,而他的另一隻手邊放著一把小刀,修長銳利,染著血,在白地板上磕出了漂亮的痕跡,而被單上一點不規則的血星,該是不熟練導致的,他的自怨是有依據和理由的,不知下一次,會是什麽時候…終於,他的唇慢慢的白,臉也漸漸死灰起來,他拿起了早已撥好好的手機,打了過去)
“喂,環路郊外古丁城堡,有人割腕自殺,快要”
“喂!喂!”
(他的聲音虛弱但不遲緩,算計好時間,找到想要的感覺,然後冷靜的等待,可惜一切並不都如想象的那樣,撐不下去的身體是會反抗的)
“啪”
(白色的手機因為沒有力的支撐而失去平衡,蓋在了白,不,紅地板上,它和它的主人一樣醒目明亮)
(等待,這屋裏的主人早已沉睡,那麽白,又那麽耀眼,白熾燈冷冷地看著這一切,這屋裏的古老的器具,也這樣看著,或許它們什麽時候會站起來,別笑我,它們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像是活著的沉睡,似那個虛弱的瀕死的少年)
(他如此安詳,坐倚在那,一動也不動,他等待著救援,安靜的等待著,如此的平靜,就像是之前,用刀緩緩的割破動脈,細心地體會每一絲疼痛一般)
(外麵沒有樹,城堡外隻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近乎看不見的草,沒有光所以如此不明顯,就像這裏什麽植被都沒有一樣,但怎麽可能,人,要活著,終歸是要一點氧,不多,隻是不想要太多的浪費)
“轟隆隆隆”
“快救人!”
(直升機降臨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飛機上的人都慌亂但又有不忘記職責,盡管,或許這個少年的死會帶動著他們一起)
“搶救,輸血!”
(簡短而又有力,精確地指揮,隻有他是最亂而又最不亂的,他與他是相似的,隻在眉眼有略微不同,但盡管這樣,看到他們的人,也不會搞混他們)
(救助還在繼續,他是要醒的,他要的並不是死亡,所以,盡管再難或者過了在久,也依舊會活著的吧!他給人以這樣的感覺)
………
隻是缺了點血,還沒有死,何必那麽緊張呢?不過,那形狀,還是不行啊!太雜亂了,美感不夠,不夠充分,不過,血,該是這樣的,這樣的耀眼,玫瑰。
(他是畫師,盡管沒有人真正懂他的畫,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他的畫可以展出,他拿出了他最喜歡但又最不完善的,但看的人,會看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看到的隻是玫瑰,隻有少數人,看到了死寂,血液的流動,而稍微看到的人,又大都去看了醫生或者選擇了死亡,他的畫被禁止擺放,他隻有孤獨的待在城堡裏,或許隻有那裏才有人真的懂他)
“棋沅,你還是再去複查一下吧”
他是在叫誰,他又是誰,不過該是我吧!叫什麽有什麽在意,隻不過已經聽慣了那個名字,到別的時候總會覺得怪怪的,就像是叫一個別人,而我是替身。
“嗯”
每年都會有兩次的,反正也什麽都查不出來,我也沒有病,不過,他們是不會信的,就像當初沒有發現爺爺的怪癖時,隻認為我在說謊一樣,當初可是被迫學了不少東西,血液,翻飛著,是別人的,要是做的不好,是沒有飯吃的,還會被關進去,和一堆血一起,失敗品是擺放在這兒的。
而我是移動的失敗品,直到
…………
(他出院了)
還是這裏,一直是一個醫生啊,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麽,測試題什麽的,膩了啊!不過醫院裏的一些地方總會讓人舒服,比如解剖室什麽的。
“坐下吧!”
(這次給他檢查的是老院長,雖然很多年沒有幹了,但是這醫院裏沒有一個人的閱曆比得上他,要不是欠了少年父親的情,他是不會出山的)
新人了,不知道看不看得到,他們都想要知道,雖然每一次都失敗了,確是越來越…
“現在看著這個懷表,放鬆,想象一下你現在在一個……你很快樂……”
“你是誰?”
“檬蓼”
“院長,這不對啊”
“噓,他或許隻是太長時間一個人待著,產生了錯覺,他不是畫師嗎?給自己起個名字不算奇怪”
“你幾歲了?”
“十四”
“院長”
“別說話,他現在已經進去了,當初他被救的時候,不就是十四嗎,接下來不要在打擾我,有什麽問題之後再問,你也當了他心理醫生那麽久了”
“你現在在哪裏?”
“城堡”
“發生了什麽?”
(他的身體開始抖動起來,整個人很不穩定,像是隨時要從噩夢中醒來一樣,嘴咬的死緊,不發出一點聲音)
“好了,好了,你現在已經離開那裏了,現在你又回到了那片草坪上,天很藍,地上的草很綠,風徐徐地吹過臉龐…”
(他漸漸平靜下來)
“院”
“出去說”
(院長把聲音壓得很低,怕打擾了少年的好夢,他們輕且快地離開了,而少年在他們離開後掙開了雙眼,那雙眼裏,滿是黑暗,暴戾,之後又漸漸回攏過去,他還是那個有點呆的孩子,一個受害者)
“這次,倒是有點有用了,要快點回去了”
血液的紛飛,由人控製,當初那血那麽烈,那麽熱,還不是,要不是反抗,現在死的就是我了吧。誰叫他老了呢?!教給我那麽多東西我也要學會用,不是嗎?!
可惜太老了,那血實在是沒有活力,顏色也差了很多。
該去找新的獵物了。
(他又閉上了雙眼,畢竟在他們可以要他離開之前他都得是個可憐的人,可憐的病人)
睡一覺醒來就可以走了,到時候,就有新的作品了
(“院長,我們”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現在太抗拒了,也是我著急了一點,隻有等下一次了”
“院長,你覺得他的心理有問題嗎?我看了他這麽多年什麽都沒有看出來,但總是覺得不對”
“你先和我說說他,畢竟我也才剛回來,對他的事也隻知道一點”
“院長,據我觀察的話,可以肯定的是他有強迫征,每一步都走的一模一樣,轉彎都是同一個動作,每次的衣服都是找不出一個皺子,而且理衣服也都是一樣的,說話也簡潔的沒邊了,之前叫他打的題,也都是做到正常人水平………”
“也就是說每次都是一樣的”
“對,連續六年十二次都是,結果一樣,不管是怎樣考,測,都沒有問題,隻除了一點,就是他給人的感覺,怎麽說,僵硬,死板,就像,就像”
“機器人”
“對,就是這樣,也”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他”)
“你會幫我的吧!”
(黑暗裏並沒有人回答)
…………
多久,多久還沒有過去,我的作品永遠不會褪色,不會。
“你可以走了”
“謝謝”
(他踩著僵硬的步子離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夢裏的一切,都被忘記)
(“院長,這孩子也是可憐,當年他可是親眼見到他爺爺被人給害死,他也差不多回不來,當時那血啊,真是,真是”
“哎!我也老了,以後這裏的一切都是年輕人咯”
“院長,那他是有問題嗎?”
老頭有點忐忑地問道,他不希望聽到是的dá àn,從很久以前開始
“當然………”
院長也是看得有趣,這最鐵麵的倒是都…
“院長”
“沒有了”
一切正常,什麽都沒有發生,沒有人發現
“江山都是年輕人的了,我們這些也可以退休了”
“誒,院長,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弟子,現在怎麽樣”
“說起她啊………”)
一切正常!
(回到院子裏,這裏是他最不想來的地方,因為這裏沒有家人,他們都認為他病了,從那裏出來開始,從那幅畫開始,一切的一切都變了,變了的遮去了最開始的少有的溫馨)
還要在待幾天,爺爺說這裏是最束縛人地方,什麽也做不了,所以他退出了,金盆洗手,開始他的另一番不為人知的冒險,最後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是可笑。
而這裏,還掛著爺爺的畫像,笑得正氣,笑得英武,笑得爽朗,像個男人一樣,一個軍人,這樣的人,最是不會做下xx的事的,可惜失望了啊,最終為此付出代價的確是我嗎?
(樓梯正對上去的那裏,一幅穿著軍裝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得筆直,手裏拿著長槍,他濃眉大眼,臉上掛著燦爛的和煦的笑,任何人也看不穿軍裝下他難看的模樣。)
“棋沅”
(他愣了一下,才依稀想起這是在叫他,於是他轉過身去,麵向了這個和他一樣卻不一樣的人,但是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看著這人,目光裏什麽都沒有,空得讓人害怕)
“我,就是我,認識一個朋友,她那方麵挺好的,或許可以幫你看看”
(所有的語言在此時都變得無聲,他是他的哥哥,要不是他,他也不會這樣,當年父母是為了他,才送走他的,雖然隻是在起步期放在爺爺那裏,之後再接回來,可是,也是,最開始是選的他的,他自責,他認為若不是他,那麽就不會讓弟弟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而且一直都沒有好過,一直都如此沉默,像是早已死去一樣…)
“我想先回家。”
“這裏就是你的家啊!”
“是嗎。”
(少年無心地陳述著這個不被接受的話)
“棋沅,這裏才是你的家,還記得嗎?我們曾在那裏搭過積木,比我搭的還高,然後我不服氣就推倒了,之後你哭了,媽媽還罵了我呢!還有那裏,還記得嗎………”
(一個少年一邊說一邊到處指,頻頻望向另一個少年,而另一個少年隻是看過去,聽著,什麽也沒有說,敷衍極了)
他來不了這兒,要不然也不會那麽無聊了,他一定會帶上我的畫筆,上一次的畫好像還差一點,該補上了,明明是早就想好的,卻硬是要拖到現在,不過越晚的畫越珍貴不是嗎,越後麵越有可能遇到更好的材料,可惜不想無謂地等待,就像現在一樣,其實真的是和爺爺很像啊,還老是喜歡說些早已拋了的東西。
說的在認真也不會受重視的。
畢竟畫才是最重要的,上一次的偽耶穌挺好的,可惜失敗了很多次,不是活著上去的,都不好,這一次又可以是什麽呢?若是拆解的話,那些部分拆下來才能真正接軌呢?
“棋沅,我們去看看吧…棋沅”
(他想拉他的手一起去花園,看看當初他們一起種下的樹,可惜,被躲開了,他失望極了,可誰叫這是他弟弟呢!)
“棋沅,我們去看看吧!”
“我想回去”
“棋沅”
“棋沅,在家裏留幾天,等好了在回去,也可以的是不是?”
(藍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當年也是他的不對,想著小的以後做什麽都可以就讓他跟著他父親,他也沒有那麽大的精力去去照顧兩個小的,便…,可誰知道會這樣,現在都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
“我想畫畫”
(藍父愣了一下,眼裏有過不喜,心疼閃過,可再怎樣也比不過他對棋霽的看中,對自己命的看中)
“畫畫什麽的,到時候回去了還不是可以畫,也正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增添點喜氣,這不挺好!”
他,太閃爍了,還是比不過爺爺,他是在懷疑我吧!可惜,我是爺爺教的呢,當初學的一點沒忘,除了畫之外,找不到其他的了,而他們,是不敢看他的畫的。
所以怎麽會找得到呢!
也隻有留下了,不知道會找多久,希望我的畫不會被毀壞,不然,可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補了。
“嗯”
…………
(“喂”
“老板,這裏除了畫之外什麽都沒有”
“畫…帶回來吧!”
“是…啊,你們怎麽了,誰…別過來”
“發生什麽了?!喂,喂!還在嗎!喂!老九!”
“小城裏,有一枝花,她開在,我心芽,人們想要她,得付,得付…哈哈…哈哈哈哈”
“父,父親”
藍父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啪”地一聲掛斷,又怕不保險,把手機踩個稀爛。
安,安靜了。
是父親,小沅說的…都是真的?!)
………
終於,回來了。
我的畫,我的他。
“我還有多久?”
“不久了吧!”
“我想在走之前完成它”
“你一直都想看到的不是嗎?”
“嗬嗬,我就知道”
………………
(城堡中的少年坐在落地窗前,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別的人聽,淡淡的冷冷的月光透過窗,撒在他的身上,地板上,而他身邊除了他的畫具,什麽也沒有,少年一個人的言語,看起來落寞而搞笑)
“今天他們有再說那個女人了”
“要是她不來的話,就不用走那麽早了”
“可是不行啊,我果然還是要得太多了嗎?”
…………
“蓼,現在都還不夠啊!”
“我是不是很沒用,那麽久了,都還沒有完成,上一次,也很快就沒有感覺了”
“該是說,不夠,這樣還不夠”
“不過,孩子已經抓到了,真的是逃得好遠,但還是抓到了,我厲害吧!”
“你來看看嗎?”
…………
“喂”
“喂,棋沅,我幫你聯係上了,什麽時候我去接你好嗎?”
(少年接起了diàn huà,昏暗的老式吊燈在頭頂上,發光,隱約可以看見拿起diàn huà的手上的血液,而一旁的台子上,
一個女人說是女人也不過是頭發很長,很難相信她還活著,或許是聽到了聲音,早已糜爛的似是嘴的位置在蠕動,似是在呼救,可惜,什麽聲音也發不出,最矚目的還是那雙眼睛,不是好看,是滲人,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不唯有的怕是模糊的一點在燈光下隨著她的動作,好似在舞動的血絲,血肉,惡心極了,
而最致命的怕是肚子上的那個大洞了,分開來的,本來就不好看了,她動著就更是催人胃液了,偏偏陰冷不明亮的燈光看這倒是比較清楚,至少你不會想成其他的)
“嗯”
(少年沒有什麽反應的打完了diàn huà,掛了,而台子上的女人,更是抖動的厲害,嘴蠕動地更厲害了,身體也像是要起來一樣,卻總是起不來。最後,她似是絕望了,一動也不動,隻因少年的刀,又開始了動作,她持續不了多久了。)
(沒有尖叫,沒有吵鬧,有的隻是細微的一點像是刀切割過皮肉的聲音,到很快,他很溫柔,慢慢地看到更多肌理,這是一場無聲的diàn yǐng,沒有歡快,沒有掌聲,有的是寂寥,冷清,有的是讓人看了就反胃的重口味,有的是恐懼,害怕,以及不知名的興奮和少許的煩躁)
…………
他,還是沒來。
也是,這些東西怎麽會上得了他的眼呢?唯一看上的也隻有那幅從來都沒有真正完工的玫瑰了,可是我很沒用。
沒用!
(結束工作後,正在繪畫的少年兀地煩躁起來,原因自然是,他的畫筆頭一次毀了他的畫,畫上赫然是之前那個女人,像是活著,卻又因為那一筆失了生機,現在也隻是像而已了)
不過明天,明天或許就可以了。
“哄嘩嘩嘩嘩嘩”
(一震雷突然劃過天際,帶來一場巨大的雨,雷劃過窗,仿佛那有兩個人,一個在畫,一個在看,畫的人煩躁與幽怨,看的人卻是像一團黑霧,存在又似是一團不該在的東西,例如像人的所有惡一樣,存在,不存在)
“你該走了吧!”
‘我不會再幫你了,之後的就都靠你了’
“嗯,走吧!”
(他靜默收好他的失敗的畫作,它會和它主人一樣,不複存在)
一幅畫比人好清理多了,燒了就是,雨天一切都會更新的。
“你,什麽時候走?”
(他等了一會,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於是他又說)
“你不是他,你是為她來的吧!”
‘嗯’
終於說話了啊!雖然不是,但是造的挺像的,若不是那一點,我倒是很願意再在夢裏待久一點。
“她是你的ài rén?”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每次,邀請的時候,你的猶豫,是沒有看過那樣的場景吧!可惜她不是,你們不是一類人”
難得有點時間可以聊聊
‘她,是愛我的’
“你信嗎?他走得那麽決絕”
(落寞,不知道是在問誰,是自己還是不知名的人)
‘不,她隻是沒有發現’
“看來她對你很信任”
……………
(他說了很久,或許是想要錯過隔天下午的檢查,或許隻是在和世界道別,留一些無人知道的,不知名的話)
都是要走的,今天,就可以了,還想呆久一點的,可是,早已不在,待的再久也是枉然。
快了,隻要找到,就可以了,完成了,我就去找你,也不知道還在不在,該是在的吧。畢竟是那麽想要那幅畫,不過太挑剔了,不然也是可以在走之前…
………
………
年輕…………
……………
……………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藍家,最是正直的藍家養了一個shā rén犯,從前那些失蹤找不到的人,全都在地下室找到了,挖出來的時候,聽說連老道的法醫都吃了一驚,胃不舒服,更何況旁人了,直接吐了,之後更是好久都吃不下東西。
倒也是搞笑,告發的人盡然是藍家的長子,也就是shā rén犯的哥的女朋友,網友無一不為此點讚,而藍家,確實岌岌可危,之後在藍父死後,漸漸好了起來,而長子也適時娶了當初的女朋友,不過這是後話。
當然也有好事者提起這段尷尬的往事…)
(此刻,他正在不怎麽幹淨的地板上坐著,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比劃著不知道在做什麽)
是這樣,這樣,晚上,晚上就可以了,到時候沒有人,什麽都可以做。
終於到這了,隻要完工。
(他吃完或許是最後的一頓晚餐,他依舊吃的不多,他很平靜,但是要是抬起他的頭,你會看到那一雙,閃著亮光的寶石)
…………
黑暗,到了。
可以開始了。
這幅畫,已經很久了,很久沒有動筆了,畫了很多遍,都不對,現在終於對了!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薄薄的,淺淺的)
…………
蓼,蓼
蓼,蓼
……
……
我,有麵目見你了。
“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