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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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 敬請支持正版^o^ 謝珩見狀, 轉身進了旁邊靜室, 壓低聲音,“何事?”
“殿下, 傅伽羅那邊出事了!”韓荀湊近, 低聲道:“杜鴻嘉了哨鳴示警, 必是中途出了意外, 原先安排的人手恐怕難以應付。陳光和嶽華都隨同護送,他既然示警, 想必十分棘手。”
謝珩麵色微變, “誰的人?”
“西胡。”
謝珩聞言, 眸中霎時堆積了濃雲。韓荀見他似要出去,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殿下去做什麽?”
“救人。”
“殿下!”韓荀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這般反應, 將他袖子抓得更緊,聲音低而急促,“杜鴻嘉、陳光、嶽華都在那裏,另外還有二十名侍衛, 他們都難以應付,必然是對方來勢凶狠,極難對付。殿下身負議和的重任, 決不能以身犯險!微臣來報這消息, 隻是想請示殿下, 我們是不是該撤了人手?”
“撤了人手?”
“殿下此行帶的人不多,若是損傷過重,對殿下有害無利。不管北涼和西胡為何盯著傅伽羅,她再要緊,還能抵得過家國大事?何況今晚的動靜這麽大,北涼若真心想要傅伽羅,聽說她落在西胡手裏,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屆時他兩國相鬥,咱們坐收漁利,豈非上上之策?如今騎虎難下,情勢緊急,殿下應當順水推舟,放任傅伽羅被西胡劫走!”
“先生言之有理。”謝珩聲音沉悶,就在韓荀鬆了口氣時,忽然甩脫他的手臂,大步朝外走去。
韓荀大驚,追隨而出,“殿下!”
謝珩腳步飛快,轉眼就已立於廳中,朗聲道:“今晚驛站之事,悉聽韓荀調度,違令者隨其處置。戰青——隨我走!”他大步朝外,飛身上了馬背,不待韓荀再說什麽,已然絕塵離去。
韓荀匆匆追出去,卻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
曠野之間,夜風漸冷,天上雲層愈積愈厚,漸漸遮住月亮。
伽羅緊緊伏在馬背,極力將自己縮作一團。
杜鴻嘉、陳光和嶽華與隨同而來的近二十名侍衛肩背相接,將她護在正中。
而在外圍,百餘名西胡人各執彎刀,攻勢凶狠。他們顯然訓練有素,不止身手利落凶狠,相互配合得也極好,雖有謝珩精挑細選的侍衛阻擋,卻還是漸攻漸近,將圈子壓得越來越小。
北地深夜的風冷颼颼的刮過臉頰,冰涼入骨。
伽羅伏在馬背,手中握著謝珩給的匕,鼻尖竟自沁出細汗。
駿馬在激戰中受驚,在原地團團亂轉,伽羅一顆心吊在嗓子眼,瞧著那些刀影劍光,心驚膽戰。凶猛的圍攻下,侍衛們應付得越來越吃力,彎刀劃出傷口,有血滴濺來,落在伽羅的臉上,溫熱濡濕。
她緊緊的握著韁繩,猛然聽見遠處有極低的呼哨響起,迅逼近。
伽羅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卻見侍衛們陡然煥出精神,分了數人,往呼哨的方向聚集。
不過片刻,勁弓破空的聲音傳來,在西胡人的慘呼中,有人縱馬馳來,從侍衛拚力破開的豁口中闖入。他的身體伏得極低,一身漆黑的衣袍獵獵鼓動,經過伽羅身邊時一把將她勾入懷中,搭在他的馬背上。
伽羅方才被繞得頭昏眼花,倉促中但見一柄漆黑的鐵扇揮舞,從扇柄突出的利刃挺在前麵,果決而迅的衝開阻攔,於飛濺的鮮血之中,突出重圍。
杜鴻嘉與戰青聯手善後,攔住意圖追趕的西胡人。
身下的馬疾馳如風,顛得伽羅幾欲嘔吐,而刀劍聲卻迅遠去了,最後隻剩風聲在耳邊呼嘯。
*
伽羅再次觸到地麵時,隻覺天旋地轉。
雖然曾在淮南學過騎馬,卻從未這麽快的疾馳飛奔過,更何況還是胸腹向下的搭在馬背。即便那人在脫離危險後拎起她,讓她能靠在他胸膛前騎馬,五髒六腑卻還是顛得幾乎錯位,難受之極。
她不自覺的蹲在地上,雙手按著地麵,極力緩解不適。
那人也蹲身在側,沉默不語。
好半天伽羅才緩過勁來,側頭望過去,殘留的暈眩中,終於看清他的麵容。
“殿下!”她的驚訝溢於言表,瞪大眼睛將謝珩看了片刻,察覺失禮,忙又垂眸。而後,她看到了身側那匹倒地氣絕的馬——雄健的體格,油亮的皮毛,後臀上的彎刀卻冰冷醒目,傷口處血肉外翻幾乎露出森森白骨,腿上顏色也極深,恐怕是負傷疾馳後失血疲累而死。
她知道這是謝珩的坐騎,平日威風凜凜,此時卻傷得觸目驚心。
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伽羅指尖顫,咬了咬唇,低聲道:“多謝殿下。”
謝珩不語,昏暗的天光下,看到她臉上終於恢複了稍許血色。
他不再理會她,轉身將馬臀上的彎刀挨個除去,而後解下外袍,罩在馬身上。外袍厚實足以擋風,裏頭還有件薄衫,不至於露出裏衣,隻是畢竟單薄,輕易讓夜風灌入。他半點都不覺得冷,將手按在馬頸,緩緩撫摸,頭頸低垂著,暗夜裏看不清表情。
伽羅不知該說什麽,見夜風吹得外袍翻起,就地尋了幾塊石頭,小心壓在外袍邊緣。
“明日請人葬了它嗎?”半晌,她輕聲問道。
“嗯。”謝珩往馬頸上輕拍了拍,而後起身,“走吧。”
伽羅依言跟著他,舉目四顧,但見郊野昏暗蒼茫,寂寥空曠。她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該去往何處,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緊緊跟在謝珩身後。
天上有雨絲飄落,漸漸打濕衣衫。
行了兩裏路,眼前是寬闊的河麵。
謝珩低低打個呼哨,不過片刻,便有艘小船在夜色中悄然劃來,停在岸邊。
撐船的是位漁翁打扮的老先生,對著謝珩施過禮,恭敬請二人登船入艙。
艙內一燈如豆,被透隙而入的夜風吹得微微晃動。
伽羅緊跟在謝珩後麵,到了光亮處,才見他衣衫顏色暗沉,手背上有血跡蜿蜒,必是方才激戰中負傷。眉心微跳,她當即道:“殿下受傷了!”說罷,取了錦帕,打算幫他包紮。
謝珩卻淡聲道:“無妨。”
他的臉色陰鬱,伽羅本就懼怕他,見狀不敢再放肆,隻好在角落坐下。
謝珩若無其事的收手入袖,朝那老先生吩咐了幾句,便靠著艙壁閉上眼睛,神情卻是緊繃著的,顯然不是真的養神睡覺。這一路行來,即便他不肯說話,伽羅也能看得出,那匹馬的死令他甚為痛心,而至於她這個導致駿馬身亡的累贅,他必定也是甚為反感吧。
她垂眸絞著衣袖,識趣的閉嘴不語,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夜雨淅淅瀝瀝的落在水麵船身,時疾時緩,輕微的水波聲裏,小船微晃著前行。
伽羅扣著弦窗望外,烏雲遮月,蒼穹如墨,遠近皆是漆黑一片,唯有艙中燭火微弱,隱沒在深濃的夜色中。從方才的激戰驚魂到而今的靜謐悄然,隔了不到半個時辰,回想起來,那慌亂的記憶卻如同隔了薄紗,漸被河水衝遠。
她靠在艙壁,對著夜色出神。
*
伽羅不知道她是何時昏睡過去的,醒來時身上溫暖,蓋了件薄毯。
她半睜眼皮,四顧船艙,便見對麵謝珩沉默坐著。
雨早已停了,天光微亮,照得艙內朦朧。船身偶爾隨波晃動,透過半掩的艙門望出去,外頭青草被雨洗得清新碧綠,在晨風中微晃,顯然是已係舟在岸邊。昨晚那撐船的老先生披蓑戴笠盤膝而坐,背影略顯寂寥,像是隱沒在清晨的霧氣中。
伽羅眯了眯眼睛,半撐起身子,再度看向謝珩。
他依舊保持著端坐的姿勢,眉目低垂,瞧向掌中之物。他原本是極警惕的人,在淮南數年磨礪,稍許風吹草動都能輕易察覺,此時卻仿佛完全未察覺船艙的動靜,隻管靜坐出神。
燭火已然微弱將熄,朦朧天光之中,隻往他臉上投了極淡的光。
伽羅見過他的隱忍、憤怒、冷漠與仇恨,卻從未見過此刻的神情——眼眸低垂著,臉上不似平常緊繃,就連那兩道劍眉也沒了平素的冷厲氣息,從她的方向瞧過去,他的神情竟似哀傷,若有緬懷之意。
這樣的謝珩很陌生,讓伽羅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保持著半仰的姿勢坐了片刻,忽然很好奇緣由,不由看向他手中。
溫潤的羊脂玉佩雕琢精致,靈芝花紋無比熟悉,更熟悉的是那半舊的香囊流蘇,獨一無二。他掌中的竟是她的玉佩!那玉佩一向被她精心收著,他是如何取到的?他對著玉佩沉思,又是什麽緣故?
伽羅詫然望過去,謝珩也正好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各自怔住。
他眼神中沒了往日的冷厲鋒銳,如平靜而蘊藏暗流的潭水,很陌生,卻瞬間印在腦海。
伽羅一時間忘了說話。
片刻之後,她才清清喉嚨,率先開口,“這玉佩……”她還未說完,謝珩低頭瞧一眼掌中玉佩,旋即迅拋向她懷中,仿佛那是個燙手山芋。拋完了又察覺這反應過於激烈,如同做賊心虛,便別開目光,道:“它自己掉出來的。”
“嗯……”伽羅應了聲,目光卻還落在他的臉上。
掌中玉佩溫熱,她托著它重新送到謝珩麵前,低聲道:“殿下認得它嗎?”
就在伽羅滿心以為他能被活捉時,卻聽陳光驀然一聲怒吼,重重踢在賊人身上。
她訝然望過去,但見賊人被雖踢得晃動,卻沒任何反應,隻管直挺挺躺在地上。
這竟然是個……死士?
她睜大眼睛,下意識的看向謝珩。
夜色下謝珩背對著她,雖不辨神情,後背卻緊繃著,怒氣顯而易見。
他喝命陳光將賊人帶回,旋即轉身看向伽羅,臉色不善,若有懷疑。
伽羅隻好竭力起身,微弓著腰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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