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為你長得像我初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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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shine空曠的餐廳裏隻有一桌客人,坐著衍翔、一妔和星而。

    衍翔衝星而勾勾手指頭示意她靠前,星而不知他什麽意思,欠起屁股懵懂的伸過頭去,衍翔傾身向前壓低聲音耳語道:難道我沒交待清楚嗎?你是來這裏加班的。

    星而也學著他的音量小聲說:什麽意思?

    衍翔:做我的助理首先要學會三件事,老板出門她跟著,老板約會她陪著,老板坐著她站著。

    星而:你把我當什麽了?fú wù員?

    衍翔:當成什麽不重要,習慣就好了。既然說到fú wù員,我想最高級別的也無非就跟你的待遇差不多吧。

    敏瀞走過來點餐,一臉狐疑的偷瞄二人,好奇他們說什麽秘密還要咬耳朵。

    衍翔向後閃身坐直,抬高音量衝一妔說:抱歉啊,談點公事。

    一妔:沒事,您忙。

    衍翔轉向敏瀞:麻煩把這位xiǎo jiě的座位撤掉,然後你就可以忙你的去了。

    敏瀞:什麽意思?

    衍翔:意思就是說,在公眾場合假裝不經意的耳鬢廝磨,然後竊竊私語的,並不一定都是搞曖昧,<他看向星而>你可以證明,我說的沒錯吧?

    敏瀞和星而狐疑的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星而在操作間裏說過的話“diàn yǐng裏演那些在公眾場合搞曖昧的,不都是要假裝不經意的耳鬢廝磨,然後竊竊私語的嗎?”

    衍翔:開玩笑了。我不習慣陌生人幫我fú wù,上菜和倒水這些事交給我助理來做就好了。

    星而憤怒瞪他,敏瀞十二分不情願的把星而的椅子搬開。

    衍翔和一妔用餐,星而規規矩矩的站立一側替他們端茶倒水。

    一妔: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家這麽安靜的餐廳,出品和環境都很不錯,怎麽會沒什麽客人呢?

    衍翔:那是因為我包場了。

    一妔:這樣啊,隻是吃頓飯而已,程總您未免也太大手筆了吧?搞得這麽隆重,我會有負擔的。

    衍翔:你就當是我喜歡吧。

    一妔看了星而一眼:她不坐下來一起吃嗎?

    衍翔:你是說我助理嗎?她是來fú wù的。再說了,她不站著,別人怎麽知道她是五尺多高,還是六尺多高,還是七尺多高呢?

    衍翔邊說邊上下打量星而的身高,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又加上一句:哦,古時候的計量標準啊。

    星而氣得咬牙,暗暗握緊拳頭。她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再不當回事,我也是站起來七尺,哦不,六尺多高的一個大活人好不?他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星而感到納悶,明明是昨天跟敏瀞說的話,他怎麽會知道?這也太巧了吧。

    一妔:程總,雖然您說不用謝,但弘翔能把這麽大的廣告代言合同簽給我,我還是要感謝您對我的信任,我敬您。

    衍翔:你太客氣了。

    兩人碰了下杯。

    一妔:您是我遇到的最有趣或者說最具幽默感的人,誇起人來嘛,也與眾不同。

    衍翔: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在某些人口中我可是沒什麽情趣、品味低幼、情商不高的花花公子。

    天哪,難不成他會讀心術?星而怎麽也想不明白。

    一妔:怎麽會呢?您說笑了。你昨天說讓我不用謝你,要謝就謝我長的這張臉,嗬嗬,我還是頭一次聽人用這種方法誇女孩子長得漂亮的。

    衍翔:看樣你是不信我說的話了。

    一妔:呃?

    衍翔:你是長的挺漂亮的,但我這麽說的本意並不是在誇你,我說讓你謝自己的這張臉,其實是因為你和我初戀長得很像。不過呢,你不信也沒關係,反正這對我們的合作毫無影響。

    星而在心中呐喊:套路,套路,全是套路。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一妔優雅得體的一笑:好吧,我信。

    衍翔:聰明。

    一妔:既然我長得像您初戀,而你又承認我挺漂亮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您初戀是個měi nǚ?

    衍翔:你是說她整容前嗎?

    這種聊天如果放在網絡上,此處該有尷尬臉,以及滿屏黑線。星而絕望的翻白眼,這可真是農村路也滑,人心更複雜。

    場麵如此尷尬,難為一妔還笑得出來,隻見她優雅的說:程總您可真會開玩笑,<她抬頭看了眼星而>你助理真的不用坐下來吃點兒東西嗎?會不會有點兒太那個?

    衍翔:她腸胃不好,保持空腹狀態對她有好處,省得吐。

    “你是沒看見他在眾目睽睽下泡妞,那叫一個裝模做樣,你說人怎麽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呢?說什麽<學著衍翔的口氣>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長的這張臉,很像我的初戀,我去,惡心得我差點兒沒吐出來。”

    沒錯,這也是星而說過的話。至此,她算是明白了:什麽“當做加班”、“參加一下”,全是借口。這分明就是一場針對她擺下的龍門宴,完了,完了,這哪是什麽讀心術啊?這分明就是長了千裏眼、順風耳、蛇蠍心,夏星而啊,夏星而啊,撞在這麽個變態妖孽shā rén魔手上,你算是死蹺蹺了,認栽吧。

    吧枱裏,褚皚在擦拭高腳杯,敏瀞叉著腰跟他說話:你來這裏工作多久了?

    褚皚:三個禮拜

    敏瀞:來的時候怎麽說的?

    褚皚:在兩個星期之內找到住的地方,從儲藏室搬出去。

    敏瀞沒說話。

    褚皚央求:老板娘,最近房子特別不好找,拜托你能不能再寬限——。

    敏瀞:打住,什麽老板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叫我經理,sunshine雖然是家族企業,但我們也是正規化管理的連鎖機構好嗎?我現在就是負責這間店的經理,店裏有規章製度,儲藏室不能長期住人,我限你三天時間啊,必須搬出去。

    褚皚:哦。

    敏瀞一抬眼,正看到星而在倒酒,她抱不平:星星這老板究竟是哪路神仙啊?居然能想得出“到餐廳吃飯自帶fú wù員”的主意,他有病吧?唉,我太同情夏星而了。

    褚皚順著她的話抬頭看過去,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一妔,一妔在笑,舉止優雅、笑容嫻靜,十足的淑女範兒。

    衍翔起身去洗手間,一妔見他走開,迅速拿出手機擺好角度。幾分鍾後,透過手機的前shè xiàng頭,她看到衍翔從背後走回來。一妔迅速而機警的瞥一眼星而,見星而正埋頭查看帳單,她果斷找準角度,tōu pāi下跟衍翔的合影。

    一妔剛放下手機,衍翔就從她身邊走了回來:吃好了嗎?

    一妔優雅點頭。

    衍翔:那好,助理,結帳。

    星而肚子不合時宜的“骨碌骨碌”叫了兩聲。

    星而餓著肚子回到家,一進門就衝進廚房找吃的:爸、媽,有什麽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冰箱裏一無所獲,她拉開廚櫃找出一包方便麵,開火燒水準備煮。突然意識到家裏鴉雀無聲,她抬眼看去,客廳裏,夏爸、夏媽坐在沙發的兩端,兩人像是在生悶氣,都一言不發。電視開著,但沒有聲音。

    星而關掉火,從廚房走出來說:這又怎麽了?電視也沒聲音,人也不說話,你們這是要演啞劇啊?

    她拿起**,調大音量。

    夏媽:你去吃你的麵吧,不用你管。

    星而觀察著兩人的臉色:真的?……那你倆好好的,看會兒電視,別再吵架啊。

    她放在**走回廚房,剛走了兩步,夏媽抄起水杯砸夏爸,被夏爸用手一擋改變了方向,剛好砸在星而頭上。

    夏媽隨手抄起什麽是什麽的向夏爸砸過去,夏爸四處躲。一時間,靠墊、杯子、花瓶、餅幹桶、相框滿天飛。星而歎了口氣,轉回身去,淡定的跟在夏媽身後,夏媽扔一件,她就跟著揀一件放回原位。叮叮哐哐的聲響中,竟然沒有一件東西摔壞。杯子是仿瓷的,花瓶是塑料的,相框是密胺的,花盆是塑膠的,碗碟是鋁和不鏽鋼的,全是耐摔材質。敏瀞第一次來她家玩時就發現了,她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界的中國,居然還有家庭拒絕使用陶瓷和玻璃器皿。

    星而有一次喝醉了告訴敏瀞,自從她媽得上疑夫症後,家裏東西不知道被砸爛了多少,搞到星而隻要一聽到碎裂的聲音就心驚膽戰,所以後來才想出這個法子,省錢又安全。

    敏瀞記得星而當時紅著眼睛問她:怎麽樣?我聰明吧?

    她們的關係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了質的飛躍,也許是因為敏瀞覺得自己分享了星而的秘密,也許是因為憐惜。都說愛情有時候摻雜同情、憐憫等複雜的情緒,其實友情何嚐不是。

    屬於夏家的戰爭還在繼續。

    夏爸:我說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廠裏現在一攤子爛帳,都快揭不開鍋了,我飯都吃不上,還哪有心思想女人?你這不是無中生有,沒事找事呢嗎?

    夏媽:我就知道你不承認,非得讓我抓個正著你才肯認是不是?

    夏爸:我根本就沒有你說那些什麽“正著”可抓,你就是無理取鬧。你砸這些塑料的東西,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把房子點了,幹脆就不過了。

    一句話把夏媽惹火了,她四下看看,瞅準進門口的一個衣帽架,衝過去橫舉起來朝夏爸掃蕩過去。

    星而大叫:爸,小心。

    夏爸應聲回頭,隻差一點點險生生的躲了過去。夏媽收不住腳,噗嗤一聲摔到在地,聽那聲音,這下摔得不輕。

    臥室裏,夏媽抱膝坐在床上,星而給她腿部受傷的地方上藥。

    她擔心的說:這麽簡單處理一下能行嗎?要不咱還是上醫院吧?

    夏媽:死不了。

    星而:那是啊,你要死了我不就沒媽了嘛。

    夏媽:這可沒準兒,說不定我這邊兩眼一閉,你爸立馬給你找回來一個新媽呢。

    星而:瞧您說的,我爸可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夏媽譏諷:你爸他就是太有情太義了。

    星而收拾起藥箱,說:又來了,媽,不是我說你的,這麽多年我就沒聽我爸提過那女人一個字,就算他們之間有過那麽一段,我爸也應該早把人家給忘了,都多久的事了,還能記一輩子啊。

    夏媽:你懂什麽?說出來的還好,不說出來放在心裏的那種才更可怕,也更可恨。那些整天掛在嘴上的反倒沒什麽,像你爸這種從來不提是因為他不敢提,有些事情、有些人已經爛在肚子裏生根兒了,想拔也拔不掉,所以才要嚴實的藏起來。你爸他除了喝醉酒,其它時候是絕對不會吐露半分的,可是你也知道“酒後吐真言”那句話吧?

    星而:您這不是矯情嗎?您要是總這麽想,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媽,您聽我一句勸,別總揪住我爸過去那點事不放,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何苦來的呢?不就是初戀嘛,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說了,誰還沒個過去啊?您也別多想了,早點睡。

    夏媽點頭,星而提著藥箱出,看著灶台上的方便麵,她突然感到胃口全無,轉身走回房間。

    星而硬撐著眼皮刷牙,手機響,她看一眼來電是高敏瀞。星而任憑手機響,繼續刷完牙,才一邊用毛巾抹嘴一邊接起diàn huà:喂——

    敏瀞:星星,你沒事吧?

    星而走回房間,躺在床上:我能有什麽事?

    敏瀞:沒事就好。從你們一走我就開始擔心,你那什麽老板啊?果真像你說的不把人當回事,你都把他說輕了,他那哪隻是目中無人啊,簡直是心理變態,他們公司招的到底是助理還是菲傭?

    星而睏得快睡著了,敏瀞還在說:而且你覺不覺得特奇怪,他說那些耳鬢廝磨搞曖昧什麽的,跟你昨天說的一模一樣,這也太巧了吧?星星,你在聽嗎?

    星而:改天再說吧,我要睡覺了。

    敏瀞:這才幾點啊?你怎麽這麽早睡?

    星而打著哈欠:昨晚弄那個破音箱,一宿沒睡,今天又高強度的征戰一天,讓你試試就知道有多難受了。

    敏瀞猶豫了一下:本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的,今天看你站在那給他們倒酒,其實我心裏挺難受的,看看你現在過的什麽日子啊?落魄一點也就算了,還得任人欺負。……誒,可能我不該說這些,你別往心裏去啊。星星,星星,你在聽嗎?

    星而快睡著了:嗯?你說什麽了?

    敏瀞:好吧好吧,我不跟你說了,你睡吧。

    星而:bey

    星而剛翻身睡去,手機又響,她以為是敏瀞,閉著眼睛接起diàn huà:又怎麽了?

    話筒裏傳來程衍翔的聲音:四十分鍾後到上次那家酒吧門口接我。

    星而緩緩睜開眼,隨即清醒了不少:公司不是有司機嗎?你為什麽不叫司機接?

    衍翔:我看你是不記得我說的話了,還要我再強調一次嗎?做我的助理首先要學會三件事,老板出門她跟著——

    星而:好好好,我知道了,別再說了,不想聽。

    衍翔:你是不覺得我在整你?……那你就想對了。

    星而一臉痛苦的從床上爬起來,想起敏瀞的話“看看你現在過的什麽日子啊?落魄一點也就算了,還得任人欺負”她用力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咬牙下了床。

    星而開車去酒吧,衍翔剛剛的話刺激了她的好勝心,“想整我?哼,沒那麽容易,我偏不讓你得逞”,她用力一打方向盤,車拐上快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