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而跟丟了人，垂頭喪氣的來到sunshine，她邊走邊刷微博，嘴裏嘟囔著：沒有，沒有，沒有

    一抬頭看到禇皚站在跟前。

    褚皚盯著眼前這個頭發淩亂、額頭帶汗的人，心想：挺好看的一個女孩，為什麽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副狼狽相？她這是幹什麽去了搞成這副樣子？

    褚皚想問又不敢問，最後說了句：你這是幹嘛呢？走路也不看著點兒，什麽“沒有”啊？

    雖是責備的話，但溫柔的語氣和一臉關切的表情還是泄露了他的擔心。

    星而歎氣：哎，別提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她拍拍褚皚肩膀，算是打了招呼。星而跟禇皚擦身而過，朝敏瀞走去。

    褚皚被她拍過的地方突然就僵住、動彈不了了，他聽到自己的心跳驟然加速“嗵嗵、嗵嗵、嗵嗵”。天哪，什麽情況？這女人手有毒。

    非用餐時間，店裏客人不多，星而坐在吧台外的高腳椅上向敏瀞控訴賀一妔的“滔天罪行”，褚皚站在吧台裏一邊做事一邊聽她倆說話。

    星而：又是約吃飯又是約看音樂噴泉表演，你說這個賀一妔她到底想幹嘛呀？

    敏瀞：還能幹嗎？想釣你老板唄。

    禇皚腹語回應：回複正確。

    敏瀞：她這目的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要我說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說什麽來著，就算你能攔得住他不去找那些女人，你也無法阻止那些女人主動上趕著找他，誰讓人家是有錢人呢。

    星而：有錢人就那麽好？釣到手又怎樣？像程衍翔那種花花大少，搞到最後究竟是誰上誰的勾還說不定呢。弄不好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看她是要賠上夫人又折兵。

    敏瀞：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該好好擔心的是你家的訂單。

    星而：我是擔心我家的訂單啊，要不是她這麽主動，無形中給我完成任務增加了難度，我才懶得理呢。……你說現在的女孩怎麽都成了這樣，她們到底怎麽想的啊？

    敏瀞：你知道白娘子帶小青去看病，醫生診斷過後是怎麽說的嗎？

    星而搖頭。

    敏瀞：說她們得的那是蛇精病。

    星而：切，人家說的那是“神經病”的意思。

    敏瀞：沒錯啊，一天到晚想著怎麽勾引男人，不是神經病是什麽？你看看網上那些蛇精臉，好人家的孩子能整成那樣？說她們沒有目的性，誰信啊？

    星而眼前仿佛出現一張整容過度的蛇精臉，她徹悟點頭：有道理。

    敏瀞：那你現在怎麽辦？

    星而：七點鍾，七點鍾，音樂噴泉表演，現在幾點了？

    敏瀞：還早著呢。

    星而：讓我想想啊。

    敏瀞：還有什麽好想的？她都已經跟你老板約好了，難道你還能堵到她家門口去，不讓她赴約啊？

    星而思考著：我倒是知道她家住哪，可問題是我有什麽理由去堵她、不讓她出門呢？

    禇皚一愣，他小心的問：你知道她家住哪？

    星而點頭：好像是叫嘉怡新世紀，一個挺高檔的住宅小區。

    禇皚不解：你確定？

    星而：是啊，之前有一次我和程衍翔送她回家過。

    禇皚大概明白了。

    有客人點餐，敏瀞看著菜單，說：西冷牛排、奶油蘑菇雞茸湯、意大利千層麵，糟糕，做麵的師傅剛剛下班了，這可怎麽辦？

    禇皚低調的說：要不我來試試？

    敏瀞不信：你會做千層麵？

    褚皚：吳師傅做的時候我看過幾次，樣子可能不如他做得好看，但味道應該能模仿出**成的樣子。

    敏瀞：那好，就你了，趕緊的，去弄吧。

    褚皚走進廚房。

    星而：你開什麽玩笑？讓一個隻看過幾次的人去做西餐，你想砸了自家店的招牌不成？

    敏瀞：放心吧，砸不了，我吃過他做的菜。

    星而不信：不是吧？

    敏瀞：他剛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會做菜，後來試了幾次，還真像那麽回事，人手不夠、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就讓他上了。

    星而：真看不出來，一個雜工還會做菜。關鍵是你這可是西餐廳，又不是什麽家常小館。

    敏瀞：你可別小瞧他，他是從澳洲留學回來的海歸。這做西餐的手藝可能是在國外時練的。人不管在哪裏，飯總是要吃的，基本生存技能吧。要不然你說他又沒學過，一個地道中國孩子怎麽會做西餐呢？

    星而：真的假的？

    敏瀞點頭，星而咂舌。

    sunshine的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透過大玻璃窗，星而看到褚皚在廚房裏做菜，竟然也像模像樣。

    休息的時候，兩人閑聊。

    星而：聽說你是海歸？

    褚皚：在我媽眼裏，我還是海未歸。

    星而沒聽懂：什麽意思？

    褚皚：沒什麽。

    顯然他不想多說。

    星而：既然是留學回來的，為什麽在這裏做雜工？

    褚皚：我沒讀完，也沒拿到**。

    星而：有點可惜了。

    禇皚：沒什麽可惜的。

    星而：可能對你們這些學習好、家裏條件也好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麽，但對於我這種高中上的職高，勉勉強強在電大混到一張wén píng的人來說，嗬嗬，留學是特別高大上的事，所以就覺得可惜了。

    禇皚臉色微變，他想說什麽，想了想又忍住，最後淡淡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學的也不是自己喜歡的專業，就算畢了業，拿到**以後也用不到，所以沒學完不覺得可惜。

    星而：不喜歡當初為什麽要學呢？

    禇皚：是家裏人安排的。

    星而：哦。

    褚皚：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星而：你問啊。

    禇皚：為什麽每次見你都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

    星而：什麽意思？<她上下看看自己>我有很狼狽嗎？

    禇皚指指她的頭發，臉上的表情有點小嫌棄。

    星而扭頭從一麵反光的鋼化玻璃鏡裏看到自己，頭發的確是有點亂。

    星而：哦，你是說這個啊，<她抬手捊了捊頭發，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剛剛跑來跑去的光顧著找人了，沒留意頭發吹的這麽亂。

    她發現褚皚一直盯著自己看，星而被看的有點心虛，大大咧咧的說：嗨，你就別這麽挑剔了，每天疲於奔命的人，哪還有什麽閑功夫注意形象啊。

    禇皚：你經常這樣嗎？

    星而：嗯？

    禇皚：疲於奔命。

    星而：嗬，我就是那麽一比喻，你還當真啊？

    褚皚不說話，盯著她。

    星而低下頭：我家的情況我想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我爸的工廠經營狀況不好，欠了很多外債，我媽精神狀態又不是很穩定，時好時壞的。一個家，裏裏外外的事總得有人擔著、有人管吧？所以想不拚命也不行。

    褚皚：你就沒為自己想過？

    星而：想什麽？

    褚皚：比如說，你有沒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想過的生活哦，對了，夢想，你有夢想嗎？

    星而：夢想？這個我還真沒想過。……既然你是留學回來的，就算沒拿到**，應該也學到不少東西吧？為什麽要在西餐廳打工呢？不會是因為夢想吧？

    禇皚不說話。

    星而：你真的是從澳洲回來的？

    褚皚點頭：嗯，新西蘭。

    星而：快說說，新西蘭好不好？

    褚皚：你指哪方麵？

    星而一愣。

    褚皚：你總得問具體一點，我才好回答吧。說吧，你想了解點什麽？

    星而：對於一個從來沒出過國，連護照都沒有的人，你就是讓我問，我也不知道問什麽呀。那就說說風景吧，新西蘭是不是特別漂亮？

    褚皚：要說漂亮，應該是新西蘭豐富的地貌、純淨的自然風光更吸引人，最有名的要數懷赫科島、基督城和懷特島，懷赫科島是個風光絕美的自然島，不僅可以欣賞海光山色，島上還分布有很多葡萄酒莊園。基督城最著名的是它的植物園，園內擁有數量可觀的溫室、步道和園藝作品，還種植了很多珍稀樹木。懷特島毛利語的意思是“引人注目的火山”，如果想俯瞰它的全貌，就隻能乘坐觀光直升機。

    星而接口說：但由於懷特島是一座相當活躍的火山，所以必須要佩戴安全帽和防毒麵罩才能參觀，所以並不舒服。

    禇皚：沒錯。你不是說從來沒出過國嗎，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星而：沒有行過千裏路，也可以通過讀萬卷書的方式了解啊，你等等。

    她從包裏掏出那本剛買的《旅行攝影》。

    褚皚明白了她的意思，點著頭說：讀書好，如果在讀書和行路之間兩選一的話，那就選讀書。

    星而：為什麽呀？

    禇皚：因為讀書比行路更重要，沒條件的時候，可以讀書不行路，但有條件的時候，卻不能隻行路不讀書，你沒聽人說嘛，不讀書即使行千裏路也隻是個郵遞員而已。

    星而笑了：嗯，有點道理。不過我這也不算是讀書了，我隻是喜歡看攝影作品而已，算是——我的一個愛好吧。

    餐廳裏的壁掛電視上，屏幕最下端的字幕條在滾動播報“史上三十年最強台風‘莫爵’預計於今晚在北緯28度，東經122度附近登陸，受台風影響，全市進入特別緊急防風狀態，相關應急處置部門和搶險單位隨時準備啟動搶險應急方案，中、小學停課。”

    星而：有段時間我特別想去環遊世界，但現實就是隻能為了生計困在這一個地方，哪也去不了。不要說出國了，我連壩上草原都沒去過，旅行對我來說就是夢裏想想而已，對哦，這是不是也算夢想啊？

    禇皚：那你是因為不能去遠行，所以才看風光攝影作品，聊以**嘍？

    星而：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望梅止渴的意圖，但看得多了吧，慢慢也會培養出一些真正的興趣，我現在是因為喜歡才看。

    禇皚讚賞的點頭。

    星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在西餐廳工作？

    褚皚：也是因為喜歡，這是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說它是夢想也可以，雖然跟家人對我的期望相去甚遠。

    星而驚訝的張大嘴：真的？還真讓我給猜對了？

    禇皚點頭。

    星而：這麽說，你做餐飲這行不是你父母喜歡的，那他們喜歡你做什麽？

    褚皚：家裏希望我做投行。我從初中開始一直數學成績很好，家裏覺得做投行賺錢多，所以就送我去澳洲學了金融管理。

    星而：餐飲和投行，這也差得太遠了吧？

    禇皚：最起碼我現在是為自己而活，我按照自己的意願、而不是別人的安排在生活？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小就想當廚師。

    星而：我怎麽聽你這意思好像在說，你以前都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別人在活著？

    褚皚：我有嗎？我沒這意思吧？

    星而：你有也沒關係，其實我也是這樣，我長這麽大好像真的是一直為家人、為父母而活著，總是為他們考慮的多，為自己考慮的少。

    褚皚：你這份善良和孝道特別難得。

    星而苦笑：也是沒辦法。不說我了，你真的隻想當個西餐店的小廚師？這就是你的夢想？

    褚皚：我不是說了嘛，我喜歡。而且說不定，以後我還能做米其林三星店的總廚呢，你可不要小看了西餐廚師，做好了一樣大有可為。

    星而認同點頭：也對，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不小心實現了呢。

    褚皚笑。

    星而看著外麵陰沉的天氣，說：唉，這天怎麽就睛不起來了呢？

    褚皚小心翼翼的問：要不，在這吃了晚飯再走吧？我剛試了一個新菜，香煎小牛排，你嚐嚐。

    星而逗他：你請我啊？小牛排可是很貴的哦。

    褚皚謹慎的看一眼遠處的敏瀞，非常肯定的點頭：嗯，行。

    星而：跟你開玩笑的，這孩子還真實誠，下次吧，先謝啦。

    她站起身拿上包想走，褚皚跟著起身，擔憂的說：這天悶成這樣，隨時要下暴雨的。

    星而：不好意思啊，上次的傘我還沒還你呢。去別人家不小心落那了，下次我買把新的還你。

    褚皚：那倒不用，可就是這樣的天氣沒有傘怎麽出門呢？我看你還是先別走了。

    星而：不行啊，就算下雹子我也得走。

    褚皚：你去哪啊？

    星而：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