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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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陸山絲毫不覺得為難,肝癌晚期本就是不治死罪。
    哪怕有一線生機,那也意味著他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
    他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在喉間猛然發力。
    “唔唔……”
    陸山的喉嚨發出奇怪的悶響,在場的人聽到無不是內心一揪。
    太折磨了!
    不少婦孺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喬任洋身為醫生都驚得嘴角猛抽搐。
    吐血本就是五髒六腑內傷所致,把血咽回去,就相當於扒開傷口往裏灌血。
    不僅是喉嚨壓力巨大,而且五髒六腑也會遭受撕心裂肺的巨大痛楚。
    “陸大哥堅持住!想想你下落不明的孩子!”
    “你要活下來!找到他!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咽下去!我保證這是最後一關!”
    秦木在一邊勸道。
    陸山痛苦點頭,喉嚨不斷嚐試發力,但每一下都讓他心如刀割。
    他的食道像是塞滿了水泥,根本吞咽不下任何東西。
    反而是有源源不斷的血液想要湧出來。
    他不敢鬆嘴,因為那是他的生機!
    “陸先生千萬別張嘴,你這一吐,可能就停不下來了!”
    “你會把你全身的血液吐空!化為人幹!”
    一旁的延東海也警告道。
    陸山此時雙眼通紅,渾身青筋暴起,他的獸性已經被呼喚。
    連番的折磨痛苦讓他再也矜持不起來。
    陸山雙拳捶床,突然就暴走起來。
    “唔嗯嗯!!”發出不甘的悶吼,他幾乎咬破牙關,雙手瘋狂地掐向自己的脖子。
    像是掐憋礦泉水瓶一樣,陸山雙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扭。
    硬生生將食道裏頭的液體全部擠回體內。
    如此滲人的一幕,讓見慣生死的秦木也頓時起了雞皮疙瘩。
    喬任洋更是差點嚇尿了,嘴上嘮叨不停地跑了出去。
    “快!快喂藥!”延東海後知後覺道。
    秦木手疾眼快,掰開陸山的嘴就將護心丹塞了進去。
    隨後他暗勁內收,朝對方嘴巴一拍,護心丹不需要吞咽就衝進了食道。
    “護心丹一服下,心髒脈道將在短時間內增加數倍的承受內力,從而保命。”
    “哪怕是全身器官都衰竭了,心跳也不會停止!”
    延東海提醒道。
    秦木點了點頭,再看陸山,此時因為吞下滿腔鮮血已經筋疲力盡。
    正半倚在床邊,眼神空洞,宛如死不瞑目之狀。
    “陸大哥,你還好嗎?我要下最後一掌了。”
    秦木內心擔憂,真怕他挺不過來。
    不想陸山隻是緩緩轉過頭來,眼神淒慘。
    他開玩笑道:“經曆了剛才,我覺得沒有什麽能難倒我了……”
    話未說完,背後沉重一掌便打在了他身上。
    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這一掌打得他失去所有的控製力。
    陸山隻覺得自己在天上無依無靠,身體輕盈,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身體失控讓他再也合不上嘴,滿腔的廢血正不斷外吐,勢若崩堤。
    此時的血裏夾雜著的盡是清洗出的癌細胞,故黑如墨汁,還散發著一股惡臭。
    漫浸整個病房地板的廢血裏頭,還夾雜大小不一的結締組織。
    不仔細看,還以為病人把稀碎的器官組織都吐了出來。
    “吐吧,痛快地吐,之後就不用你發力,你已經做完你該做的。”
    秦木拍打著陸山的後背,盡量讓他吐的舒服點。
    同時扭頭訓斥道:
    “快!快為病人輸血,沒看到他在大量排血嗎?”
    病房外的護士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們不知道陸山的病到底好了沒有。
    延東海拍著胸口承諾道:
    “快為病人輸血,這是我延東海說的,出了任何問題都由我負責!”
    醫學泰鬥都發話了,那些小護士哪敢不從,紛紛跑去取血袋。
    而喬任洋也是從廁所嘔吐完出來,看到血漫病房,頓時雙腳發顫。
    他倒不是怕血,隻是眼前的場景比凶殺現場還要恐怖。
    很快護士都趕了回來,準備好輸液管就為陸山輸血。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奇景,陸山一邊吐血,一邊輸血,似乎在與死神競速。
    但秦木此時已經不能讓他吐慢一些,因為吐的都是毒血。
    吐得慢隻會導致殘留,但另一邊輸血的速度又太慢。
    “多……多紮幾根管,嘔……”
    陸山狂吐不止,但硬是抽出空隙跟秦木示意。
    “額……”
    秦木倒吸了一口涼氣,陸山正正說出了他想要說,但不敢開口的話。
    “我來安排……”他安撫道。
    隨後他起身對護士們說道:
    “你們再取四個血袋,兩個插腿部動脈,兩個插肘部靜脈。”
    幾個護士聽到頓時就慌了,她們可沒學過這麽輸液的。
    這不是把人當牲畜那樣紮嗎?
    “我們不敢……”
    似乎是害怕負責人,幾個小姑娘都慢慢後退。
    延東海“哎”了一聲,奪過血袋便要親自上手。
    他經驗深厚,每一針都落子無誤,精準地紮在秦木報出的位置。
    隻是幾針下去後,陸山就像極了針紮小人,身上布滿了針頭。
    針頭後駭人的針管正源源不斷朝他體內輸送血液。
    數根針管齊頭並進,火力全開,環繞在陸山四周,使得他看起來像隻血色水母。
    但對於他來說,這又是另一種不可描述的痛苦。
    大量出血導致他產生一種劇烈的抽離感,胸悶,呼吸困難,彷如遭受水刑。
    而另一邊的大量輸血則讓他身體難以消化,甚至產生排斥反應。
    反胃,頭暈,骨痛,是他目前最清晰的感覺。
    秦木看著這一幕十分揪心,千萬人之中,都挑不出有一人會承受這種痛苦。
    但陸山都一一挺過來了,這一刻感慨萬千,也慶幸自己目見了一個奇跡發生。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視著陸山堅持到最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山也不知自己吐了多久。
    他意識已經模糊,血與淚在他眼眶中交織混合。
    嘴裏已經沒有東西吐出,但陸山仍舊在幹嘔,不願停止。
    似乎他的腦海裏,眼前的那座大山還沒移完……
    “應該好了……”
    秦木沉聲道。
    他按下了陸山頸後的方中穴,後者頓時昏睡過去,甚是安詳。
    秦木把他穩穩地扶在床上,擺正枕頭,讓他睡上這幾個月以來,最安穩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