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道理

字數:4360   加入書籤

A+A-


    在這個頂級老頭的眼裏,秦木第一次感覺到如此迷茫。
    他根本看不穿這人在想什麽……
    沒有一點意外,沈繁笙竟然真的驅車把秦木帶去了郊區一處水庫。
    一停車便自顧自地到後備箱整理漁具,秦木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幫忙嗎沈先生?”他尷尬道。
    “嗬嗬,我這老頭還不至於吧?”沈繁笙笑了笑。
    跟在對方身後,秦木時刻提防著周圍,不知道沈繁笙葫蘆裏賣什麽藥。
    他怕了,自從上次京城事變,他再也無法完全相信這些豪門巨族的作風。
    有趣的是,沈繁笙並沒有因為自己位高權重,特定挑選了人少的地方去。
    反而去朝一群釣友走去,還笑道:
    “人多的地方一定有魚,就這吧,畢竟前人都替我們探好路了。”
    秦木點了點頭,倒也跟了上去。
    “哎喲,這不是沈先生嘛?今天挺有閑情逸致啊。”
    “沈先生我這位置好,都釣了好幾口了,您坐我這!”
    “上次沒比過你,這次我們再比試一次,我就不信邪!”
    一眾釣友看到沈繁笙來紛紛起立,熱情地跟他打起招呼,仿佛是一群老熟人。
    秦木頗感意外,沒想到沈繁笙還挺親民。
    “大家好啊,今天來教一個年輕人釣魚,順便談點事,下次再跟大家切磋。”
    沈繁笙朝著大家招手。
    那幾人倒也識趣,不再多擾,沈繁笙便挑了個最邊上的位置坐了下來。
    他這一坐,似乎進入了某種忘我的境界,開始認真嚴肅地調整釣具,像是把秦木忘了在身後。
    秦木老實巴交站著,不驕不躁,也細心地觀察著對方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沈繁笙拿起一支魚竿,抬手道:
    “來試試吧。”
    接過對方親自調試的魚竿,秦木坐了下來,兩人同時下杆,倒也默契地開始垂釣。
    既然沈繁笙如此沉得住氣,秦木也樂意奉陪,便專心釣魚。
    “其實垂釣是一種修煉,不知秦先生認同這句話嗎?”
    看到自己魚鉤上的上麵泛起一絲漣漪,沈繁笙突然說道。
    “完全認同,此事到一定境界小則動心忍性,大則沉浸無我,非常考驗耐心毅力。”
    “從沈先生日理萬機仍然抽空前來垂釣來看,足以窺見此事的意義。”
    秦木笑道。
    “那你覺得我們之間,誰更有耐心?”沈繁笙再次眯起了眼睛。
    他這一眯,讓秦木頓覺渾身不自在,仿佛腦後被槍瞄準了。
    對方話裏有話,秦木也不知具體指什麽,隻好耍起“太極”。
    “您是覺得,我們之間的較量,取決於耐心這一點?”
    “不,是隻取決於這點就足夠了。”
    秦木嘴角一抽,尋思沈繁笙的意思是:
    “你隻有資格跟我在這個層麵玩一下。”
    “要是跟我玩下去,你小子拿什麽跟我耗?”
    秦木沒有反駁,隻是猛然提竿,力度之大,震起四周陣陣漣漪。
    連不遠處的釣友都差點抱怨,估計是把他們的魚都嚇跑了。
    不等秦木回話,沈繁笙便又打起哈哈:
    “嗬嗬,我指的就是釣魚,年輕人總歸是心浮氣躁,必須得沉住氣啊。”
    秦木依舊沒有回話,握杆之手忽而扭腕提力,奮力一旋,杆中魚線如箭一般朝水中紮去。
    這一手簡直是把魚竿當作成武器一般,沈繁笙內心不由一驚,但很快又平息下來。
    他釣魚幾十年,深知這樣隻是徒有花架,嘩眾取寵,根本釣不到魚。
    而他竿下的漣漪已經蠢蠢欲動許久,差不多到收網的時候了。
    正當沈繁笙要提竿將鉤中之物呈現,好好給秦木上一課時,後者竟然搶先一步,再次猛抽魚線。
    將一黑影從水中擒出,不給那物一絲喘氣的機會,一個照眼便將魚鉤閃扯到岸上。
    飛來之物無助地摔在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條半米長的翹嘴。
    “你……”
    沈繁笙睜眼欲裂,又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秦木。
    隻見秦木“釣”上來的這條大魚,並不是因為饞食而上鉤的。
    其魚嘴完整無損,反倒是魚腹被魚鉤貫穿,硬生生被“逮”上岸的。
    這得是多麽恐怖的力量才能將輕巧的魚鉤射入網,而且精確地紮進水下之魚的腹部?
    這算哪門子“釣魚”?
    “見鬼了,這魚怎麽是這樣被釣上來的?”
    “我剛剛看著這小夥子下手的,他根本不是釣,是在用魚鉤紮魚!”
    “今天算是開眼了,沈先生你們慢慢玩。”
    一眾釣友過來隻是驚訝一番,但沒人對秦木誇讚半句,隻覺得此子有點嚇人,隨之紛紛散去。
    秦木臉上帶著淡笑,端正地把魚竿放下,看來兩人勝負已分。
    “沈先生,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從小就在鄉下的溪流河間釣魚。”
    “隻是以前條件差,隻能用竹竿釣,還沒碰過這種名牌魚竿,沒想到如此趁手。”
    “竹竿固然難有收獲,但有時候急了,我就提起竹竿往水裏一紮,沒想到反而紮到魚了。”
    “我人並沒有什麽耐心,為達目的,我可以在任何層麵上下更多功夫,甚至不擇手段。”
    說到最後幾字,秦木語氣顯然有些斬釘截鐵。
    沈繁笙見狀眉頭一緊,沒想到此子遠不如自己想象中平庸。
    但相反地,他又覺得這是天大的好事。
    “秦先生字字珠璣,話裏盡是玄機,我沈某頗有受益。”
    沈繁笙破天荒地服了個軟,畢竟秦木這一手驚為天人,用一言一彰顯了他的態度。
    “您謙虛了,若是在之前,我還是會願者上鉤,但現在的我,無暇赴敗!”
    秦木目光如炬,眼中決心幾欲溢出,讓沈繁笙也覺得內心火熱。
    他在京城縱橫多年,已經許久沒見過如此讓他既振奮又不得不提防的後生。
    “好一個無暇赴敗!小子,你是個人物,走吧,今天這魚就釣到這了,我們去吃魚。”
    說著沈繁笙隻手取下了翹嘴身上的魚鉤,手法麻利,看起來就跟個普通人一樣。
    轉眼間兩人來到一家路邊的飯店,店內裝修陳舊,牆角還掛著蛛網,並不像沈繁笙回來的地方。
    那店門招牌已經是蛀蟲朽木,但材質秦木卻看出是上等海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