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愚昧人的運動就相當於抱著手,吃自己的肉
字數:3947 加入書籤
“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教宗亞尼策輕聲道。
“這世上已經有了光。可還是有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明倒愛黑暗,定他們的罪就是在此。”紅衣主教托爾克說道。
“也該設立專門的異端仲裁機構了。”紅衣主教高奇沉默好久,這麽道。
“哦。”教宗亞尼策不由轉過目光,有些疑惑。這千年來,皇權盛衰變遷,世俗領袖們汲汲於捍衛自己的權力,可教廷除了在麵積狹小的教宗國內實施世俗的統治外,一直超然於外,很少直接插手世俗事務,隻是努力拯救世人的靈魂。直接插手世俗雖然一時能得莫大好處,但也會引火燒身,種下未來的禍根。
聖徒道明在世時曾提出成立異端仲裁機構,可考慮到這一機構要拘捕、審訊乃至審判異端,就是會幹涉世俗司法,必定會引來世俗領主的反對。雖然教廷不會在乎個別領主的反對,但得罪大多數領主也不是件好事。
“諸位閣下應該都聽說了搜捕巫師和女巫的事,”高奇慢條斯理說道,環顧一圈,見眾人都點頭,這才接著道,“我聽說,自從巫師和女巫被處死並可以沒收其財產後,領主們倒還罷了,可那些無套褲漢可真是樂此不疲,幾乎要把所有獨居、寡居的老婦人當作女巫,還有好多略有些薄財的人,隻要被指控跟巫術有關,都逃不了被燒死的結局,家產被一分而空……”
“愚昧人張揚自己的愚昧,也必被愚昧懲治。”亞尼策道。不同於憑借個人自己力量驅動天地元氣、改變事物的魔法,巫術是借助神秘存在的力量——多半是魔鬼——來實施一些法術,實際上就是與魔鬼做交易以獲取力量,這種行徑無異於幫助魔鬼,所以是教會絕不允許的。搜捕巫師和女巫是教會千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隻是這些年似乎喧囂了一點,愚夫愚婦們參與運動熱情高漲,很是傷了些無辜,可在眾位大人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眾位紅衣主教都沒有開口,等著高奇繼續往下說。
“愚昧人的運動就相當於抱著手,吃自己的肉。隻不過,這種愚昧的狂熱,已經到了毫無根據、人人恐慌的份上。愚人的審判,哼,所以我們有必要對此進行遏製,拯救那些無辜被指控的主的羔羊。”高奇說完,環顧四周一圈,緩緩坐了下來。
“好!”一陣沉默過後,保羅率先表示讚同。其他紅衣主教有的還在沉思,有的也慢慢頷首。
“很好。”眼見大家最終達成一致意見,教宗做出了決定,“那麽,保羅閣下所說的事呢,大家有什麽意見?”
腓力公爵身為世俗的大領主,自然是不可能任由新成立的異端仲裁法庭拘捕和審判的。
“絕罰!”略倫特紅衣主教冷冷吐出了這兩個字,又補充道:“還能怎樣?非如此不足以維護我主的權威!”
自略倫特紅衣主教得知自己在弗蘭德王國的侄兒博易大主教被國王丕利逮捕並指控叛國和異端後,就一再要求教宗發布絕罰令懲處丕利。丕利拘捕主教,並在國王法庭審理也的確嚴重侵犯了教廷權威——神職人員隻能由教廷設立的宗教法庭審判,世俗法庭沒有資格審判他們;而主教這樣的大人物,更是隻有教宗閣下才能審判。
實際上,丕利與腓力的關係也極為密切,若非身為外甥的腓力的支持,隻怕丕利早就在那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中敗下陣來了。
不久前,拉米羅王國國王卡洛斯去世,沒有留下合法繼承人,但其姑姑乃至姑母等的血脈後裔的身體裏也流著阿方索家族的血液,所以理論上都有繼承權,這些人中就包括弗蘭德國王丕利、布基坦國王桑喬和巴利亞侯爵裴迪南——人類世界各大貴族間的通婚實在太過常見,血緣關係的親疏有時候也很難計算。
三人為了拉米羅王國的繼承權明爭暗鬥時,弗蘭德王國的首相德雷伊侯爵到了香檳出席一個沙龍,結果,沙龍上來自布基坦的馬歇爾伯爵夫人把一杯水灑到了他身上。馬歇爾伯爵夫人說這是無意的,而德雷伊侯爵卻堅持說這是有意侮辱。由於這件小事,不僅兩個強大的家族敵對,連兩國的紛爭都不斷加深,最終掀起了戰爭,這一打便是近十年。
當然,戰爭的誘因莫名其妙,利益卻不可謂不大,這才值得兩國傾力付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帕迪絲還在大廳,此刻斜靠在沙發上,極是慵懶的樣子,看見阿卡特斯來了,也沒起身,反而招手道,“請坐吧。”
眼看侍女很知趣地掉頭離開,阿卡特斯也不想坐下,就道:“帕迪絲xiǎo jiě,你說還有事情要磋商,不知道是什麽?”
帕迪絲上下打量他,半晌沒有說話,最後笑起來,“好像更好看了,再這樣下去,我都會喜歡的不得了呢。”
“多謝帕迪絲xiǎo jiě垂青。”阿卡特斯沉默一下,笑笑答道。
帕迪絲笑起來,坐直了一點,又招手讓他靠近點,“你上次那麽無禮,不告而別,我還沒懲罰你呢。”
阿卡特斯忙道,“任憑xiǎo jiě處罰。”
“任憑?”帕迪絲睜大眼睛看他,最後又是撲哧一笑,“好了,別這麽可憐兮兮的……我還能拿你怎麽樣?陪我到花園裏走走吧。”
她說著,優雅地抬手,阿卡特斯忙伸手接過,小心翼翼扶她起身,就感覺掌心被她輕撓了一下,有麻酥酥的感覺。
好在帕迪絲沒繼續戲弄,款步往前走。阿卡特斯放慢腳步跟在後麵。
“怎麽離得這麽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帕迪絲說著偏轉頭看他一眼,眼神中滿是風情,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阿卡特斯笑了笑,大步跟上,和她並肩往前走。這些日子他早已想清楚,時光匆匆,人生短暫,總是在還懷抱記憶時就迎來新的旅程新的挑戰,來日茫不可知,也許不過須臾即逝,唯有快意而已,又何須躲閃?
步入花園,果然分明感到氣息流轉的截然不同,是空間魔法的區隔。阿卡特斯打量一眼,不遠處有幾束繁花正如火焰般開得正豔。
“聽說前一陣子你去曆練了?”帕迪絲沒有停步,這麽問道。
“對,去的雲夢澤,朋友想在那裏開拓出一片自己的領地,開發成良田。”阿卡特斯說著,看著花朵,微抬右手,輕輕攪動虛空。
這是精神力由虛轉實的運用,似乎沒什麽大用,可也是一種鍛煉。此刻他運起精神力,體內氣血毫無波瀾,但自有虛無之手從他右手延伸開去,令虛空元氣所向退避,輕輕鬆鬆就觸碰到了花朵,幾有握在掌心的感覺。
“嗯,哈登大師也去了那裏,對了,他給我寫信還說起你呢。”帕迪絲轉臉看著阿卡特斯道,聲音輕輕柔柔,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說起我?”阿卡特斯有些意外,但沒多問。
“笨蛋,難道你不想知道他都說你什麽了嗎?”帕迪絲巧笑嫣然看著他道。
“哦,那他說我什麽了?”阿卡特斯問。
“那你湊近點,我說給你聽。”帕迪絲笑嘻嘻說道。
阿卡特斯靠近了一點,就感到她靠了過來,隨即,那清柔馨香的呼吸嗬氣就到了耳垂邊,他忙不自覺地挪開,再轉回頭,就看到帕迪絲也看著他,似乎不自在的笑了,還嗔怪地嘀咕了一聲,“你躲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