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夜啼嬰哭之因果

    “我是來幫你的。”

    地下通道傳出了一陣輕輕地流水聲, 就像鬼嬰忽然躁動了一下的心。

    當青年說出這句話時, 他不出意外地收獲了眼前小女嬰一串女王的笑聲，然後又理所當然地得到了鬼嬰這樣的答複：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但我有的是時間, 可以聽聽你的胡說八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 如果你真的是來胡說八道的，就算是有鬼穀子和紫刃幫你撐腰，我也敢一口吞了你！”

    雲孟僑挑了挑眉毛，暗笑嬰靈天真幼稚，她這話等於是默認了自己的判斷，不過他倒也樂意裝作聽不出來。

    “胡說八道不敢當, 我隻是偶然猜出來三兩件事情。”他露出了一個偽善的笑容，“第一件：我知道嬰靈們找到了集體投胎的方法，也就是由你這個靈力最強的首領, 用你的父母作為獻祭, 啟動輪回術陣；”

    “第二件：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女鬼，叫做曾曉娟，她非常非常的不希望你們走，並且一直想著要殺掉唐雅。”

    鬼嬰原本陰鬱著微笑的臉龐，漸漸地垮了下來, 仿佛要和周圍黑暗融合了一般，變得越發的陰沉。雲孟僑臉上卻是掛起了意味不明地笑容，一字一頓道：

    “第三件：比起輪回, 我想，你現在更矛盾的，應該是如何救自己的母親。而我，可以給你一個‘正大光明’，讓母親獲救的機會。”

    ……

    “嗚哇——”

    地下世界裏淅淅瀝瀝的響起了嬰兒的哭聲，那聲音直直的滑進了耳朵裏，又扭動著鑽進了人的腦子中，引起了一陣陣地不寒而栗。

    雲孟僑看著倒在血泊中，漸漸冷去的葉晚蕭，低垂著頭，站了起來。正當所有嬰靈都驚疑不定之際，他猛然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說不上的開心也談不上悲傷，但是十足瘋狂的笑臉。那笑臉正對著不遠處的鬼嬰：

    “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您看我這見麵禮還算厚道嗎？”

    饒是怨氣如嬰靈的惡鬼，也不曾見過有人在頂著一臉同伴的鮮血的時候，依舊可以笑的如此燦爛。所謂神鬼皆驚，此刻嬰靈們也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一陣心悸，在他們心裏，“紫刃”這種級別的靈能力者，已經不能算作是人類了，如此輕易地殺死一個站在人類頂端的存在，這個男人……恐怕比“紫刃”還要可怕！

    鬼嬰此刻也有這樣感覺，她看著那個朝他熱情招手的青年，一種極度的不安油然而生，幾個小時前，青年也是用這樣的表情，波瀾不驚的道出隱藏在表麵之下，所有躲在真相之下的故事……

    “真相隻有一個！凶手就是你！”

    好吧，如果無視雲孟僑那些惡意十足的cosplay，就能看出，他並非僅僅是一個中二晚期的神經病，更是個撒謊不眨眼的騙子。

    沒錯，一切的開始，都源於一個的謊言——雲孟僑曾經信誓旦旦的對葉晚蕭說：“我進了兩次鬼嬰的鬼境，她是淹死的。”葉晚蕭對此深信不疑，但事實上，這卻是整個事件裏最大的破綻，也是雲孟僑借以進行下一步推論的最重要的憑借！

    ——曾曉娟抱回家的那個女嬰，根本就不是唐雅的孩子！

    “事前，我一直都在騙傻聖爹，說我第二次進入的鬼境也是你的。但事實上，那個鬼境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曾曉娟撿來的那個孩子，很有可能還活著，因此她才會將自己全部的母愛，都投注到嬰靈身上。而嬰靈和這個女鬼，就是一群缺少母愛的熊孩子和一個母愛泛濫的女瘋子，雙方為互補關係。曾曉娟很清楚，一旦他們之間的平衡遭到破壞，那其中一方必定會陷入完全失控的狀態，因此，為了不迷失自我，不讓她‘可愛的孩子們’拋下她離開，這個她絕對會對陣法的祭品——唐雅——下手！”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她一定是先鼓動你們去我家附近，想讓國安局的人超度一兩隻鬼魂，隻要你們怕了，自然就不會離開她了。可她沒想到的是，國安局僅僅隻是做了驅逐而已，異能者屬於珍貴資源，不會輕易和鬼靈起衝突，當然，倒是有一個人看出了你們的心願，所以他將驅逐陣法畫成了複雜費力的輪回術陣，天真的希望你們能用那個自我超度，隻可惜，你們根本沒看見，而是直接跑到學校，找陸明複仇。”

    鬼嬰精致的五官聚在了一起，包子大的小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的確是十分可愛的，隻是雲孟僑卻一點都沒有被萌到的感覺。世界上任何小孩被逼急了的舉動都很可愛，除了這位——她急了是會吃人的。

    雲孟僑不易察覺的將手插進了兜裏，卻聽鬼嬰道：“不對！你當時整個腦袋都在我的嘴裏，根本就沒有看見娟姨來，你是怎麽知道那第二個鬼境是她的？”

    雲孟僑聞言哈哈大笑：“因為我第一次進入鬼境，是附在你身上的啊。”

    他笑著道：“你在出生的時候，曾經兩次窒息，受了非常嚴重的內傷，那時候我連呼吸都很困難，可是在第二次進入昨日重現地時候，我的宿主呼吸卻很正常。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嘛，別看我平日裏散散漫漫似乎沒什麽幹勁，但事實上，我自認為還算是個嚴謹的人。雖然確定了第二個鬼境裏的嬰兒不是你，但也不能確定那就是曾曉娟的鬼境，於是我還特意用我寶貴地看動漫的時間，去查閱那些鋪天蓋地的術法書籍。”

    他得意地咂了下嘴：“成果嘛，自然也是非常可喜的——在龍組私藏的眾多術法裏，完完全全……沒有記載這方麵的信息。”

    “這也算好消息？”

    “當然，對於我來說，這就夠了。”雲孟僑收起了笑臉，懶散地虛著眼睛道：“‘沒有’就等於‘並非沒可能’，也就是等於“有可能”。既然前人無法給予答案，那我就自己去研究好了。”

    “啊，順便一提，我有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使喚獸，前幾天以解除主仆契約為契機，我讓他天天去墓地吞噬孤魂野鬼，然後在他到達乙級的時候，進入了一次他的昨日重現——結果證實了我的猜想——隻要惡鬼對活人沒有殺意，是可以做到附身於非必死角色身上的。”

    “身為一個經常照顧任性孩子的成年人（女鬼），隻有曾曉娟會想到殺了他之後，會引來殺身之禍，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他會莫名其妙地自己脫離鬼境——因為曾曉娟，壓根就沒想殺他。結合她出手襲擊唐雅的行為，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鬼嬰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那你又是怎麽看出來，我想要救唐雅？”

    雲孟僑懶懶地地咧咧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道，

    “很簡單。上次我去醫院的時候，發現唐雅坐在窗邊，指甲幹淨，麵部清潔，手腕沒有傷口，這說明她喜歡新鮮空氣，沒有自殺的傾向，而且從講究個人衛生。雖然她那個空洞的眼神看著很唬人，但從剛才那幾點細節來看，她的精神狀態其實問題不大。”

    “但是她有一個舉動非常耐人尋味，也就是她見到曾曉娟的那一刻——她先是尖叫一聲，然後手腳利索的，鑽到了床上。”

    “按道理而言，人類在見到鬼之後，通常的反應都應該是立刻奪路而逃，”他笑容燦爛的看著鬼嬰，指著自己道：“……就像我一樣。因此，她這種行為是很不尋常的，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小孩子怕黑，雖然恐懼，但依然知道沒有危險，就像是在說‘我好害怕，我看不見你，你快點走吧’歸根結底隻證明了一件事兒——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鬼，而且那個鬼似乎並沒有傷害過她。”

    鬼嬰冷笑道：“那你憑什麽說是我幹的，說不定有其他的鬼……”

    “是嗎？”雲孟僑故作驚奇的說：“那就奇怪了。在你離開之後沒多久，唐雅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是她表現地非常耐人尋味。就好比是一隻羊，一直認為狼隻是不會搖尾巴的狗，直到有一天它突然發現狼其實是會吃羊的，那種完全推翻了慣性認知的受騙感，帶給羊更多的，則是遲來的恐懼。而在當時，唐雅的表情，就像是那隻恐懼的羊。”

    “至於是哪隻狼，讓她覺得自己受騙了……我可以把她地原話告訴你。”

    雲孟僑看著鬼嬰期冀的眼睛，笑眯眯地補了一刀：“……求求你幫我殺了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我受夠了，我好害怕。’”

    想起那時青年說出的話，鬼嬰心口又生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痛楚，她看著那個倒在地上，渾身浴血的親生母親，突然記起當時用那個總是懶洋洋，眼神地很糟糕的男人，是這樣跟她說的：“哎呀，大王您這是喜脈……這是心痛啊！”

    心痛嗎？原來失去了肉身，也會有心痛的感覺。

    雲孟僑臉皮極厚的在嬰靈們的簇擁下，慢悠悠散步似得走到了鬼嬰的麵前，大拇指往後一揚，笑道：“我的這份大禮如何？”

    鬼嬰抬眼睨他：“什麽大禮？”

    雲孟僑道：“當然是躺在地上的那個。”他拍了拍鬼嬰的王座，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為了讓你能夠順順利利地救出母親，我可是擔了天大的風險。一個靈級強者在你這裏嗝屁著涼了，龍組國安局要是沒點行動，他們就是腦袋被驢踢了。隻要他們趕到這裏，你就可以趁亂順勢放掉唐雅，你逃跑自然是沒什麽問題了，至於你的那些手下……反正你早就背叛他們了，也不用太在意這群炮灰的生死。”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鬼嬰看著雲孟僑，冷冷道：“你這個人很沒有人性。”

    “當然有！”雲孟僑低下身子，手搭在她的肩上笑嘻嘻道：“不過我都是當做‘男不壞，女不愛’來聽得。”

    鬼嬰朝他揚起一個詭異的笑臉：“那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雲孟僑一怔，默默地轉過了頭，肩膀開始不停的抽搐了起來，卻見他渾身都劇烈的戰栗起來，好似下一秒鍾，就會跪倒在地。鬼嬰冷笑：“原來你也知道害怕。”

    可她的笑容僅僅維持了不到兩秒，就瞬間碎裂——青年回過頭，露出了一張愉悅地有些過了頭的笑臉！

    鬼嬰猛地跳了起來，卻又被青年摁住了肩膀，她驚疑道：

    “什麽！你……”

    與此同時，廣場的盡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眾鬼嬰齊齊轉過頭去，正看見唐雅從血泊中爬起，哭喊道：

    “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我是無辜的，我什麽也沒有做！”她淒慘的朝鬼嬰哭道：“寶寶，你不認得媽媽了嗎？你不是說隻要那個男人死了，把那個國安局引過來，就可以放我離開了嗎？為什麽還要把我抓到這裏！求求你們放了我，我是你們首領的媽媽！”

    雲孟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伏在女嬰耳邊，低低道：

    “……女人啊，真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

    作者有話要說：　　修稿定稿修稿定稿修稿定稿……作者已腦殘，有事兒燒紙……

    有沒看明白的留言，由於這一章節完全無存稿裸奔，預計夜啼嬰哭卷完結之後會有一次整體的20w字整合修改，修一下bug，方便喜歡看完結文的同誌，當然，追更的是有彩蛋的……對，就是我會定期送積分，留言啊留言哦！

    另外，有看不懂的請留言，當初喊著說我虐葉晚蕭就給我長評的混蛋們，都趕緊跳出來！！對，就是你，蘿卜君！

    ps：不劇透會死的作者——唐雅為什麽會自己跑到下水道附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