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連魂憐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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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螢光火在前路,執燈之人來相逢,奈何橋上君莫走,隨光直上雲霄閣。暗空星色有三魂,琉璃盞破遊七魄,皆自白衣入星辰,紅塵不斷方重生。



    朝辭借流螢光火,引少年散魂入星宿,誤那輪回之時,免那孟婆之湯,方可換得重陽。唯眾人不知,此刻,星宿之中,竟有白衣素衫兩人,魂遊天際,可摘滿空星辰。



    少年懵懂不知何處,模糊之間已入星辰,虛幻浮沉真假難辨,生死幾番忘川河流。死劫難逃心已知,唯歎未能見卿顏,執念纏身輪回遠,寧墮世間人孤離。



    忽見遠處白衣顯,竟如那日瑤池憐,少年心中幾分疑,不想竟是執念人。繼而上前,淚眼婆裟,“ 今已難見師傅,不想這夢魘,竟是如此知人。”



    美人淺笑而不語,白袖輕揚光輝引,刹時星辰皆自來,浮遊世間如仙者,方言:“ 阿羽,這千萬星辰,你選一顆,如何?”



    少年望去,滿空星辰,觸手可及,奪目誘人,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而選。唯輕揚其手,於朝辭身側,取近身一顆,心念,既因美人生,那便自美人選,願其如此星,可伴美人行。



    可憐少年不知,星即人,軌即生,另擇星辰,便為重生。這萬千星辰由君選,便有萬千重生可待君。



    朝辭使其轉身尋光而去,至光芒處則見師徒情緣,切莫回頭,回頭便為往生。許乃世間自有不可測者,不可知者,此緣便為不知矣,若世間一切皆自定,萬裏遙眺也相逢。



    一步一印記,一眼一恩仇,少年尋光去,也聞淵祭行。自由上古神遺留,至今淵祭隱世遷,曾賦天下太平世,人間忘卻不知情。此間相告淵祭事,重生來去由君行,一場大夢作初醒,微風拂過了千般。



    少年見此影象,自是萬分驚訝,終知朝辭原來,故而止步,輕喚師傅。不禁自歎,美人果為天上者,縱處人間難相知,心也慈悲闊天下,九霄雲霧獨卿好,如此人上者,為一生師,乃是累世之幸。



    然其美人舊輕言:“ 汝知神遺淵祭,今已為天下之忌,執念與否,至光行處,去留由君。”



    若君執念尚依舊,師徒情緣自可留,他日浮舟隱歸去,相憶世間還一人。若君唯安平凡處,自可擇棲長生行,兒郎大好前程在,萬丈光芒盡顯之。



    少年微微點頭,不知何意,大步而去,隻朝辭未見,其目光如舊,淺藏微笑,似前方之途,早已萬分明了。



    然美人淺笑漸消去,麵如白紙難相隱,眼色迷離身難待,聲息弱止不堪聞。畢竟與天搏,換君重生去,縱以生為祭,能顧幾時回。朝辭能力,已盡數使然,終不敵天意,輪回終一人。



    滿空星辰稀不見,隱入雲中深莫知,遠方赤火溫何處,怎及草尖一點傾。如墨依舊攬美人,遠看山河顏色,忽感其氣息漸止,輕喚不醒,麵色蒼白,了無生意。



    心中忽有巨石,使其難以呼吸,又如碎裂,痛心魂靈,如墨欲言,然啞其無聲,隻微弱一句:“ 朝辭,別怕!”



    此刻,如墨方明,天下為生,一人為生,雖挽一人為浮屠,然失美人,其寧無天下人。此前,心有天下,今日,才知天下為卿,卿若不在,何來天下。



    淚落白衫不知聲,痛入九幽難道回,浮生一切皆散盡,何事與君莫成牽。待晨光初現,溫柔灑落,便當你我見過,那時離去,應再無遺憾可言。



    美人命數變,君郎側身旁,然其係神祭,遙山故人知。



    淵祭村內,雲阿婆正觀天象忽見朝辭星色淺淡,不由堪憂。即燃香案幾,叩問天地,方知事態,然其長歎,“ 女兒祭命引星途,流螢光處得人生,君郎無魂與卿在,同歸同去同奈何。竟乃褐氏,啟連魂之祭,欲與一魂,同行天地。”



    連魂之祭,乃淵祭先祖贈與褐氏之法,每位褐氏之子,皆可用一次。所謂,連魂連命連生死,生死一祭魂相連,自此輪回孤不再,往生路往一處行。



    若同生便同在,若同死便同歸。如墨暗中自啟連魂之祭,暗中相助阿辭,無奈終歸命搏星途,雙魂即歸。



    阿婆見此,已知其間長情,果然, 命中有定終難改,此去凡塵歸不知。最終,也還得阿婆自己出手,方使此事成全。



    盤坐石階,暗觀星辰,輕聲言道:“ 紅塵路遠回頭憶,眷念故人不堪辭,尚有長情了未斷,奈何橋頭往奈何。”



    願世間靈者,皆為其引路,莫吝光芒,還生美人。此間搏命者,竟也不止當事之人。



    今有祭子雲阿婆,親為引回歸,連魂方成見,自由故人還。



    當千萬流螢現身朝辭如墨身側之時,猶如滿空星辰,美如雲霄之間,若非奇景,何處可見,何時可聞。然見此景者皆自讚,知此景者皆成殤,誰能知曉,二人同生共死,險入輪回。



    朝辭睜眼之時,正乃晨光初現之時,如墨從未覺得,此光如此之美,竟似前世所願,唯歎一句:“ 你終是來了。”



    一場賭博,不知誰勝誰負,唯此二人,終歸安然。



    漫漫長夜終往事,千萬流螢影成詩,唯見晨光天色美,相視而笑君在旁。明知命運輪回,更改無期,然得一刻相守,便是一世幸福。



    一場夢魘初醒來,聽風細綿似長歌,天有憐見此情者,贈君淺笑知安然。從未有如此一日,朝辭夢中醒來,竟如此舒適,不見麵顏蒼白,不聞氣息輕淺,就連微風拂麵,也覺萬般清爽。



    不禁笑而言之:“  怎覺重生之人乃阿辭矣!”



    唯不知,美人搏命贈少年,君郎無魂送心人。許是此情感了天地,方換了君郎心上人,贈了美人安然身。



    下山之時,兩人徒步,並肩而行,飛鳥若見,不覺也落枝頭,贈此伊人一歌。美人步伐甚輕盈,不似昨日靜子矣,蹦跳猶如頑皮女,天真巧色為新顏,原來,除去莊重之態,此般美人,竟也有可愛二字。



    君郎眼中唯美人,滿溢寵溺難藏之,為卿襲得一方地,任其笑顏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