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原身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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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休文是知道原身愛存錢,對金子有偏愛的。
這種愛好應該是跟原身祖母一脈相承。他祖母早年貧困,後來等兒子發達後,雖然也擁有了各色其他貴重寶物,但最愛的還是光華燦爛沉甸甸的金銀。她認為其他東西再好,也不如金銀實在。
對於最疼愛的寶貝孫子,沈老夫人是一點不吝於贈予他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所以,原身從小到大,從他祖母那得到的都是各種金豆、金珠、金餅、金條、金磚、金娃娃……原身久而久之也喜歡上了金子,把它們都收藏到自己的小庫房中,從不動用,隻進不出。
沈休文是在找到自己所需的材料後,腦海中突然出現這些相關的記憶的。
他下意識地讓沈川在庫房外麵等候,然後自己在長長一排靠牆的博古架中尋找了到一方小錦盒,又在盒底翻出一把青銅鑰匙來。
沈休文內心的震驚無以言表。他本以為自己擁有的是原身全部的記憶,沒想到竟還有這種突然觸發的內容。之前他對這方麵隻是一個比較抽象的印象,他還以為是因為原身並不在意這些東西的緣故,但現在卻一下子多了相當多的細節內容。
沈休文拿著那鑰匙打開庫房內間的門,頓時他的眼差點沒被閃瞎。這用金磚壘了一圈的黃金屋,簡直讓他目瞪口呆。而且,上麵居然還鑲嵌了數十顆夜明珠,讓他不用舉著油燈都能清晰看清所有珍藏。
沈休文控製著那股莫名想要撫摸那些金製品的衝動,麵無表情地重新鎖上了這間小庫房,想了想,又把鑰匙放回原處,隨意找了個儲物木箱坐下。
他閉上眼睛,在腦海問:沈休文,你還在身體裏嗎?出來,我們談談吧!
自從穿來後,有時他會覺得自己像有點失控,想法和行為似乎也會有點不同步,因為並不頻繁,程度也不深,他還以為是穿越後遺症,畢竟自己是魂穿,附在這具身體上是可能有排異反應的。
但是,眼下的事,讓他敏銳地察覺到,在這具身體裏應該還有一個控製者。除了原身,他想不出還有誰。他暗道,或許他留有原身的記憶本身就是原身的靈魂依舊存在的證明。原身對他開放多少內容,他才能了解多少內容。
不過,一直以來原身好像放棄了主導權,幾乎完全讓位給他支配身體,隻在小小的地方並不明顯地表現他的存在。
沈休文不明白原身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是想要離開的,他並不想鳩占鵲巢,霸占本屬於原身的身體!
他望著那間小金屋,忽然鬼使神差般地想:你再不出來說話,我就把這金庫都捐出去!你隻要出現,我就把身體還給你!
“不要捐!”沈休文忽然“聽”到了原身的聲音。
“沈休文,你離開我的身體就會馬上消失的。你已經回不去了,在那個世界裏的你已經死了。這樣,你還想把身體還給我嗎,你不想繼續活下去嗎?”
原身的語氣變得平靜,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好奇。
沈休文心頭一沉。他其實早已經隱隱明白,可是沒有明確的dá àn,他總還是不想放棄那微末的一點希望。現在被原身說破,倒是有點塵埃落定的感覺,沒有絕望,隻是有種深深的遺憾。
果然是這樣啊。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我回不去了。
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湧落,無聲地打濕了他的前襟。
沈休文默默道:“我還是想還給你身體,沈休文。我該怎麽做,告訴我好嗎?”原身還有愛他的父兄,他做不到這樣剝奪別人的生存和親情。他寧可化為虛無,也不想這樣代替別人活下去。
原身好一會才道:“其實,沈休文,雖然我不是你,但是,你就是我。這具身體也是你的,我,我才是那個替代者。我是道靈智受過傷的遊魂,寄居在你的身體裏溫養成長,如今隻是讓位給你這個原主。”
沈休文驚呆了。這又是什麽情況?
“沈休文,你能再解釋一下嗎?”他問道。
原身卻惆悵道:“我好像不叫沈休文的,唉,我忘記太多事了。如果不是這次你回歸,我還懵懵懂懂地做著沈休文呢。祖母對我很好很好的,她給了我那麽多的金子。哦,現在都是你的了。”
沈休文一臉無語。他能怎麽辦?
“你想要,不是隻要你繼續當沈休文就可以了嗎?雖然你說這本是我的身體,但是我也隻認為我是穿越前的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幹脆地放棄?”他不解道。
原身苦哈哈地道:“我也沒辦法啊,我也很絕望的,誰叫你就是正主呢,我搶不過你啊,你心腸這麽好,都想把身體讓給我了,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
沈休文現在的心情真是大寫的我靠。
他抹了把臉道:“所以,你也沒辦法讓我離開身體?”
“是啊,我太弱了,你又這麽強。”原身直白道。
沈休文真不知說什麽好。這樣的原身,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過了會,他才問道:“那你就這樣一直和我呆在同一個身體裏?”一體雙魂什麽的,簡直跟精神分裂症病人似的。
原身難過地道:“不會的,我馬上要走了。本來我想悄悄走的,誰知道你剛好跑來看庫房。嗚嗚,我的金子啊,我舍不得!不知道我下一世還能不能這麽富有,我好心痛啊!”
沈休文一時無話可說。
原身又哀求道:“沈休文,看在這些年我沒糟蹋你的身體份上,你一定要保存好這個金屋啊!我把記憶都留給你,你最好再多多往裏麵添點金子,好嗎!這樣我走得也就安心了!你就答應我吧!”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見沈休文不應,原身開始在他腦中魔音循環。
沈休文捧著腦袋,忙道了一聲好。隨後原身沉寂,任他再怎麽默默呼喚,也沒有聲響了。仿佛他就這麽一個執念,滿足了也就走了。
過後,沈休文走出庫房,麵對已經深沉的夜色,身體陡然一顫,似有一道淡淡的氣息隨之離體而去。
他望向虛空,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