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原身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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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休文走到雲宗清身邊, 拍拍他的肩膀對著眾人微笑道:“我初來乍到,咱們甲齋原先怎麽個規矩, 這次還是照舊。”

    他又對雲宗清溫和道:“宗清, 我年紀略長,承你喊一聲哥哥, 到時定陪你喝一杯, 你看如何?”

    雲宗清見他不再生疏客氣地喊自己雲公子,換成了親切的宗清,頓時心裏開了花。他也不是不知道規矩,隻是好像天生就是很喜歡試探旁人的底線。若是旁人退讓了, 他就能得寸進尺;若是不肯,他也不是真的不識好歹,自然見好就收。

    這次他賴上沈休文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方才想要的也隻是接近他。現在目標也算達成了, 他就不再堅持了。

    “好啊,沈哥哥,我都聽你的。”他一臉高興地道。

    沈休文微微勾起唇角,點了點頭。他若是真能做到,他收下這個小弟也沒什麽。怕隻怕這位定性不長, 並無原則啊。

    謝彥卿此時道:“好了, 既然定下了,我們過後就一起出發。”

    泰華樓位於京城內城邊上, 是全城最知名的大酒樓。三座三層木樓以鼎足之勢立成一圈, 在二樓以廊橋相連, 中間形成一個開放性舞台,每天日夜都有人登台表演,捧紅了不少來京闖蕩的各色手藝人和女妓。它坐北朝南的那棟樓是酒店的主樓,其第三層也是常年隻開放給大寧的頂層人士。

    在沈休文的記憶裏,原身是來過這裏的,被一個昔日的好兄弟叫來救急付賬,花費了他幾乎大半年的零花錢。結果那之後,好兄弟反而極少再找他了。

    若說原身在臨走前有所遺憾的地方,一是金屋沒有完全堆成,二就是他用心處了的兄弟居然莫名其妙疏遠了他。原身自有驕傲,也不肯再主動去找對方。

    也是這麽巧,傍晚,當沈休文和甲齋的同學們一起到泰華樓時,正好遇見原身原本的好兄弟又一次狼狽地在櫃台前要求記賬付費。

    “張公子,您也知道咱們樓的規矩,除了皇上來,誰都不能賒賬。您看,您要不要派人去找家人來?”掌櫃的說話和氣,但是很堅持。

    張公子,也就是三品武官參將之子張東洺,麵上憂慮,目光四掃,仿佛想要找到一根浮木。看到沈休文進大堂時,他身體一僵,隨後又往旁邊退了退。

    待看到沈休文如未見他一般,領著眾多權貴子弟要上樓,張東洺複又咬咬牙,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休文,可否借一步說話?”他輕扯沈休文的袖子,低聲道。

    沈休文對上他的眼睛,看到了藏於其中的愧疚之意,原本替原身不值的心稍稍緩解。

    “諸位先行一步,我和舊友說句話。”他對謝彥卿等人道。

    甲齋眾人目光一一掠過張東洺,點頭先上樓了。

    “何事?”沈休文問道。

    “休文,可否再救急我一回?”張東洺輕聲懇求道,“這是最後一次,請你信我。”

    沈休文看著他,沉默了一下,叫來掌櫃道:“將張公子的賬算在我的單子上,待會我一並結了。”

    掌櫃自有眼色,忙應下了。

    張東洺如釋重負,衝沈休文一抱拳,道:“休文,大恩不言謝。”說罷,他竟就匆匆離去。

    沈休文若有所思,問掌櫃道:“他和誰一起吃的飯?”

    掌櫃的猶豫了下,搖搖頭道:“回稟公子,咱們店是最照顧客人**的,您看,這個,小的,還真不太清楚。”

    沈休文從袖袋中掏出一塊青玉雕花牌子遞給他看,掌櫃的忙畢恭畢敬地又向他施了一禮。

    “小的有眼不識公子,請公子恕罪。”

    沈休文收回牌子道:“如此,可以說了嗎?”他也是昨日在庫房裏剛找到的這麵身份牌。據說隻要在有沈家參股的地方出示它,就可調用此店百分之三十的資金。它就像隨身銀行似的,走到哪都能提到一筆巨款。免單什麽的,就是小意思了。

    這個身份牌是沈茂同單獨隻給了沈休文的。奈何原身沒細看書信,把牌子把玩了下,隨手就丟進庫房了。他出於好奇,弄清楚了沈家參股的地方,發現竟然除了京城的幾處有名的商家,在大寧各地也有不少五花八門的生意。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拿大頭的是當今皇帝。

    沈休文今天出門,也是突然一個閃念,將這塊牌子帶在了身上。現下還真的用到了。他不像原身,對於疑惑的事,有能力調查的肯定會弄清楚。既然那張東洺是原身這些年來最在意的朋友,自然要搞懂他為什麽這麽做。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比一筆糊塗賬似的,壞死在那裏好。

    掌櫃的忙道:“公子也是自家人,當然可以知道消息。”

    沈休文微笑道:“那就麻煩查清楚張東洺兩次都請的誰吃飯後,到時告訴我一聲。”

    “是,公子,您放心吧。”掌櫃恭敬道。

    沈休文便要上樓。掌櫃喊住他道:“公子,您看,您是不是要換到三樓用餐?”

    沈休文想了下,擺手道:“算了,不要外泄我的身份。”

    掌櫃應道:“小的明白了。”

    二樓包廂內,眾人已經自找位置落座,留出了主位給沈休文。

    隻有雲宗清站在窗口那,瞧著樓下台子,嘖嘖道:“看來今晚有美人啊,這給布置的,和我在玉仙閣見到的差不多。”

    端木渝笑道:“雲清弟弟你才多大,居然就去玉仙閣了。”

    他又對楊和鳴道:“楊兄,你也管管你小表弟,小小年紀當心傷了身。”

    楊和鳴還真不知道雲宗清居然去過這地方了,十分頭痛地道:“雲清,你跑那去做什麽!”

    雲宗清眨著眼睛道:“我去見識見識啊!難道你們沒去過嗎?”

    眾人默然。他們大多也好奇地跑去看過。

    沈休文進屋時,正碰上這一節。他也不知道是又出了什麽事,正要開口,就聽雲宗清問他道:“沈哥哥,大家都去過玉仙閣,你去過沒有?”

    “玉仙閣?”他一時沒回過神,“什麽地方?”

    等說完,他便想起那是京城最好的妓樓,也有沈家的份子,頓覺一頭黑線。

    “哈哈,看來隻有沈哥哥沒去過了。”雲宗清笑道。

    沈休文無語地看著他,暗道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家夥他去過了?古代男子的節操真是堪憂啊。

    “沈哥哥,下次我帶你去如何?”雲宗清興致勃勃地道,“我上次已經摸清行情了!”

    沈休文暗道,得,這個小弟他堅決不能收,他們三觀不合。

    他笑了笑,擺手道:“多謝好意,我沈休文生來不愛那些脂粉場所,隻願找一知心女子白頭偕老。”

    他此話一出,眾人都頗為驚奇地看著他。

    哇,沈休文這誌向夠特立獨行!

    長寧侯世子李銳青舉起一杯清茶道:“休文兄令我佩服,我敬你一杯。”

    沈休文一笑,上前在桌上也拿起一杯,回敬於他。

    他環視眾人,又笑道:“各位,這是都被我的話驚呆了?”他不覺得說出自己的原則有什麽不對,正好也可以借此拒絕以後相關的邀請。

    作為一個浸潤著現代思想的靈魂,他並不準備失去自己的準則,當起花花公子。

    以前不會,今後也不願。

    正所謂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女子,他一生得一稱心的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