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決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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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玉成也沒有攻打武昌,是因為他意識到進攻武昌,他的人手根本不夠。在安徽戰場三戰三敗,他的主力部隊隻剩下兩萬多人,和他一起作戰的安徽撚軍更是遭受重創,幾乎全軍覆沒,狼狽逃回北方。

    在1861年3月6日,陳玉成率領兩萬多人從桐城突然向西進軍,十一天快速行軍六百裏,連續攻占霍山和英山,殺進湖北境內,接著連續攻下黃州等三座城市,武昌就在眼前。隻要陳玉成快速拿下武昌,就能迫使安慶外圍的湘軍回撤湖北,屆時太平軍主力迅速回師安慶,就能一舉打破湘軍圍困。

    但陳玉成沒有去攻打武昌。英法聯軍攻占北京後,與清廷簽訂了天津條約,獲得了在長江通商口岸自由通航貿易的權利,為了保住既得利益,英國開始幹涉太平天國的軍事行動。就在陳玉成率軍西進之際,英國駐華海軍司令何伯乘坐軍艦前往漢口查看沿海商務,隨行的還有英國外交代表巴夏禮。

    陳玉成占領黃州後,英國人為了保護漢口租界內英商的權益,就派巴夏禮前去黃州會晤陳玉成。

    3月22日,巴夏禮來到黃州,對陳玉成說話很不客氣,半威脅地說“你們必須放棄攻打武昌,因為這將會影響到英國人的商業利益。英國已經派人在天京與天王進行談判,如果你執意進攻武昌,那將視同向英國宣戰,英軍能攻進北京,也能攻進天京。”

    陳玉成說“我們希望英國看在上帝的份上,幫助天國。至少賣給我們一些武器,比如三千杆英式步槍,還有火炮。”

    巴夏禮表示他們會和天京先談判。

    英國人走後,陳玉成的副將賴文光不甘心就這麽退兵,問道“我們還去武昌嗎?”

    陳玉成說“英國人不好惹,這事得問天王。”

    賴文光說“我們好不容易血戰到湖北,怎麽現在武昌就在眼前卻止步不前呢,哪怕是假裝攻打武昌也行呀!”

    “我們手裏兩三萬人馬,能不能拿下武昌尚且不說,就算拿下了武昌,也不得不把這兩萬人分成兩隊,一隊守住武昌吸引湘軍,另一隊打敗圍攻安慶的湘軍,這幾乎不可能。李秀成的部隊到哪了?楊輔清的隊伍呢?”陳玉成歎了一口氣。

    天王洪秀全當時為了救安慶,命令陳玉成率軍走長江北岸,從安徽直人湖北,攻武昌北路李秀成率所部經江西直下湖南嶽州,繞出武昌之西李世賢率所部由江西入湖北,攻武昌南路楊輔清部經江西湖口、九江入湖北,攻武昌東路,要求各路人馬於1861年4月會師攻打武昌。

    賴文光搖搖頭,說“李秀成部現在還在江西流竄,楊輔清和李世賢的隊伍大敗,還不知道到了哪裏。”

    陳玉成說“既然如此,我們在黃州休整,等到四月。洋人那邊的交涉,也派人去告知天王,讓他決斷。”

    就這樣,陳玉成率部在黃州一帶磨蹭了一個多月,拖到4月中旬才在湖北再次發起攻擊,先後攻占雲夢、應城和麻城等幾座城市。到了四月中旬,天王約定的會師武昌時間,李秀成等人的部隊還不見蹤影,安慶已經岌岌可危。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隻能獨自麵對一場空前慘烈的大決戰。該來的,總會要來的,是該和湘軍徹底了斷的時候了,不是懦夫的將領,就和本王去安慶,在安慶與曾妖決一死戰!”陳玉成對賴文光等將領說。

    “我們誓死追隨英王!”賴文光等人說。

    1861年4月27日,陳玉成率領兩萬餘人,經宿鬆、桃花鋪,取道石牌,殺回安徽戰場,避開桐城一帶的多隆阿部,從西麵插入安慶戰場,經過兩天的急行軍,進抵安慶北麵的集賢關,他決定從這裏撕開湘軍這道銅牆鐵壁的防線,殺開一條進入安慶的血路!

    直到1861年6月,李秀成部才開始從江西武寧和義寧殺進湖北,占領通城、通山、興國、大冶、鹹寧等地,擴軍到三十多萬,號稱五十萬。但此時陳玉成部已經撤離湖北兩個多月了,楊輔清和李世賢的部隊也沒到。

    李秀成得知陳玉成已經先行撤離湖北,而李世賢和劉官芳也分別在樂平和黟縣吃了敗仗無法西進湖北。李秀成的兵都是新兵,他不想耗在武漢,便沒有進攻武漢三鎮,在6月23日將主力撤出武昌縣,餘部也於7月中旬先後退出鹹寧、埔圻、通城、大冶、通山和興國一帶,重新回江西,沿著來時的線路東返,李秀成要把這些人帶回蘇南,這樣他就兵強馬壯了。

    李秀成此舉遭到幹王洪仁玕的批評,認為他太不識大局,隻知一味招兵自大。

    李秀成當幹王的批評是放屁,對部下說“老子現在兵強馬壯,哪輪到這啥軍不懂的幹王放屁?到時候我們殺回蘇南,拿下上海,就是天國第一功臣!”

    陳玉成率部殺回安慶,在進入安慶的咽喉要地集賢關,遇到一個強大的對手這個對手比他以往交戰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大得多。

    姓名曾國荃,字沅浦,號純叔。

    年齡時年三十七歲,比曾國藩小十三歲。

    身份湘軍曾國藩的弟弟,湘軍將領。

    職務“吉字營”統帥。

    兵馬兩萬人。

    外號曾鐵桶。

    曾鐵桶圍城的辦法並不稀奇,看似笨拙無奇的“築壘挖壕”,技術含量不高,戰術也不先進,但曾國荃修築的營壘特別紮實,他開挖的戰壕特別深。以外壕為例,寬近七米,深十餘米。這樣的壕溝,沒有吊橋,萬難逾越。而且曾國荃挖的壕溝,是不注水的封鎖溝,溝底插上竹簽木簽之類的暗器,人馬掉在上麵,立馬就會出現幾個透明的血窟窿。

    這套戰法是這樣的湘軍開到城下之後,先挖好兩條戰壕,前麵一條,後麵一條。前麵一條攻城,後麵一條打援,既可以斷了太平軍的糧草和接濟,又可以使自己免受攻擊,等城裏的太平軍餓得差不多了,再找地道把城牆炸開,這樣城池就打下來了。要是有太平軍來增援,那就先把援軍幹掉。

    曾鐵桶名揚天下,因為他與別的將領有很大的不同

    統帥大營不同。別的的部隊,將領離壕溝有十多裏,而曾國荃率領吉字營就在壕溝邊上,是很危險的地方。

    壕溝的深度和圍牆的高度,也完全不同。別的營挖得又深又淺,圍牆又矮又薄曾國荃的吉字營的築的壘牆又高又深,即便想穿越這個壕溝,掉到這個溝裏麵去也是一死,裏麵放了尖尖的竹簽和木簽。

    壕內的防備也不同。別人的壕溝裏麵沒有防備吉字營大壕溝裏有小壕溝,同樣插滿竹簽。

    曾國荃“挖壕為牢”,對安慶實施人工隔離之後,集賢關就成了進入安慶的唯一通道。為了扼住要害,曾國荃親自率領一千五百名湘軍精銳將士,在要衝地帶安紮大營,阻擋陳玉成兩萬。

    “給我殺!”陳玉成決定領教一下曾國荃防守反擊能力,在集賢關展開對曾國荃部的正麵強攻。

    一時間,集賢關上槍炮大作,血拚了三天,陳玉成部傷亡五六千人,還是不能前進一步。

    湘軍深壕壁壘,陳玉成勞而無功,還傷亡慘重,隻好另尋突破口。經過慎重考慮,他決定從菱湖水路下手。

    菱湖位於安慶城東北郊,曾國荃的壕溝與此相連,正是將其作為隔斷安慶內聯係的天然屏障。

    陳玉成指揮部隊,迅速在菱湖北岸修築營壘十三座,準備通過菱湖與城內守將葉芸萊取得聯係,以便裏應外合。葉芸萊見陳玉成前來接應,也在南岸修築營壘五座,與北岸陳玉成遙相呼應,利用小船接收糧草,互通消息。

    曾國荃立刻向哥哥曾國藩請求調撥水師開進菱湖,切斷安慶內外兩軍聯係。湘軍水師提督楊載福得令之後,立即命令炮船開進菱湖,炮擊太平軍小船。

    “開炮!”陳玉成見狀,搶先在湖東修築營壘架起大炮,遏製楊載福水師的炮船。

    一聲聲轟隆的炮響,淩湖上浪花翻滾,湘軍水師的炮船也無法前進。

    曾國荃收到消息,大怒,立即下令湘軍火速趕往東岸,一邊利用自家炮兵掩護,一邊頂著太平軍的炮火搶修營壘。

    這時太平軍的火炮,多也是老式的,放了一陣炮之後炮口就爛了,不能用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奮戰,曾國荃的營壘竟然如期竣工修成,然後,他命令炮兵與陳玉成炮兵對轟。

    湘軍的巨炮,多是在上海和廣東找洋人買的,比太平軍的要強,而且這些炮兵都經過了曾紀澤的訓練,很快就壓製了太平軍的炮火,陳玉成的炮兵人仰馬翻,很快亂了陣腳。

    楊載福水師趁著這個時機,得以順利控製湖麵,再次切斷陳玉成與葉芸萊的短暫聯係。

    陳玉成一籌莫展,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陳玉成的援軍到了,幹王洪仁玕的一萬多人在路上過完春節,終於晃晃悠悠來了!。